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女配也种田》作者:季子和(10月16日连载至vip完结) 文案 运气一向平淡的刘佳宜居然穿越了! 种田?发家?致富?好像都不容易...... 为了一日三餐勤勤恳恳的刘童鞋有一天突然发现 ...... 原来这里还有个标准种田文女主啊!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佳宜 ┃ 配角:刘小弟 ┃ 其它: 1、穿越?穿越! ...   刘佳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全身发热,脑袋一片混沌。她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记了,偏偏又记不起来。正烦恼时,忽然一连串的破碎的记忆片段闪现在脑海中,断断续续。      她努力地把这些片段拼凑起来,总算得到一个正常的结论,自己这是穿越了?      刘佳宜,女,芳龄二十四,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头衔是销售经理,不过这年头,干销售的都挂着经理的名头。正式上班刚刚两个月,只拿过基本工资,上头受主管的气,外头受客户的气。最无法忍受的是房地产的销售全年无休,起得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每天回到家倒床就能睡着。上班不到一个月,大学时保养的水嫩嫩的肌肤就开始干燥粗糙起来,让她一阵抑郁。      辛苦的刘佳宜同志开始响应广大基层人民的号召,走上了一条传说中能迅速发财致富的光辉大道--买彩票!      只是刘佳宜从小到大的运气都不怎么样,小时候有段时间流行刮刮卡,据说中奖率百分之五十以上,她愣是一次也没中过。长大后呢,她发现这运气是和人品挂钩的,于是幡然醒悟,原来是咱的人品不行!怪不得倒霉催的摊上佳宜这个化妆品厂家异常青睐的名字!      买了半个月的彩票,从一张买到十张,每次开奖都紧张到不行,却从没中过哪怕十块钱。刘佳宜却毫不气馁,她相信机遇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能轻易放弃。      这天,刘佳宜被一个絮叨的客户纠缠了半天,从房子的开发时间问到内部结构,从小区环境问到卖家有几口人,刘佳宜本着客户就是上帝的理念,细心耐心地解答,笑脸之下却充满怨念,尼玛到底买不买!这前前后后都跑了十趟,问了不下百遍了!开着大奔还这么小气,有木有啊!      最终的结果还是没卖出去。下了班,气怎么都顺不过来的刘佳宜路过一家代购点时顺手买了张彩票,号码就是那个倒霉客户的手机号加车牌号组合,这种暴发户的运气一贯比较好。      刘佳宜从没想过那个麻烦自己十几天的倒霉客户竟然给自己带来块这么大的馅饼!      作为享乐主义的典型人士,刘佳宜从激动,怀疑,确认,狂喜中平静下来之后,思考了零点三秒便做下一个重要的决定:老娘再也不干这憋屈的工作了,怎么都要换一个!就是吃瓦片,老娘现在也有本钱了!      这是第一次刘佳宜起床上班没有磨磨蹭蹭,她神清气爽,喜悦之情由内而发,出了小区,甚至还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咱也奢侈一回。      刚刚接受自己穿越事实的刘佳宜还有些迷迷糊糊,不过这不妨碍她心中喷涌而出的悔恨,你说你一上班族就老老实实坐公交好了,去打什么车?!本来人品就不咋地,中的几百万拿不拿得到都是问题,有什么好得瑟的?!现在好了,遇上连环车祸,有钱都没命去花......      虚弱地躺在床上,刘佳宜庆幸自己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奖金加上赔偿金,就算没了这个一直让他们操心的女儿,老两口今后的生活也算是有了保障。      刘佳宜唉声叹气一番自己“绝佳”的运气,这才去翻看另一份记忆。相比自己的那份来说,这份记忆明显模糊许多,但是并不妨碍她了解这个不到十三岁小女孩的短暂一生。      刘二丫,女,永平三年生人,现年十二周岁,家住顾北县临山镇刘家村。父亲三年前上山打猎,受了重伤,很快便不治而亡,母亲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终于也积劳成疾,一个月前撒手人寰,留下刘二丫和刘小弟姐弟俩相依为命。      刘二丫同其母亲一样都是懦弱的性子,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自父亲去世后,一家三口被奶奶带着二叔一家欺负的吃不饱睡不暖。虽说家中原本有田地三亩,一亩上等水田,两亩中等旱地,可奶奶说家中没有劳壮力,种不出粮食,便让刘母把地都租给了刘二叔,但是三年来却从不见一粒稻谷的租子送来。刘母没法,只得又去开垦了一块山地,新开的地收成少,不过幸好朝廷有政策,开垦的荒地前三年免租,才使得母子三人不至于饿死。      自母亲去世之后,刘二叔一家就经常上门连借带拿,把刘家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搬了个精光,最后更是借保管之名,要刘二丫拿出刘母最后的一点积蓄,不过这时刘二丫总算不糊涂了,刘二婶看实在抠不出来了,便骂骂咧咧,说刘二丫命硬,克死爷爷不算还克死父母,真真正正一个丧门星!      流言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村里,这年头名声对于女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刘二丫可没有刘佳宜那么强悍的心脏和厚脸皮,又是个内心敏感的孤儿,于是心中抑郁难解。这时偏偏赶上一场秋雨,破陋的房子根本挡不住风,瘦弱的刘二丫感染了风寒,倒床不起,不到两天竟然一命呜呼,倒是便宜了刘佳宜白白得了一副年轻十岁的新皮囊。      了解完刘二丫可怜悲惨的一生,刘佳宜只能说,刘二丫简直比自己还倒霉催的!还有那些极品的亲戚,多么标准的古代种田文设定呀!虽说工作忙碌,刘佳宜也是有放松和娱乐时间的,可都被她贡献给了小说。什么穿越,重生,清穿,耽美,无所不看,只要积分高,言之有物,都逃不出她的慧眼,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如此淡定地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还能理智清晰地分析现状。      理完混乱的思绪,刘佳宜做好思想准备,睁开眼,准备迎接刘小弟的欢呼。她眨眨眼,不太对劲,怎么这么黑这么安静呢?闭上眼,再睁开,还是一片漆黑,四处看了看,倒是窗前能看到一点银白色的月光从缝隙处漏进来,她的对面还有一个小床,上面躺了个瘦弱的小人,窝成一团,睡得正香。唉,醒的可真不是时候,刘佳宜按了按还有点胀痛的脑袋,算了,接着再睡一觉!      刘佳宜是被一阵鸡鸣狗吠吵醒的,她早知道会是这样。小时候在农村的外婆家也住过,每天天不亮就会有雄鸡鸣晓,而且一只叫了之后,能带着全村的鸡都叫起来,大早上被这么吵醒,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这时天还没大亮,刘佳宜却已经听见房屋周围有路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算了下时间,似乎中秋刚刚过去没多久,不正是秋收的时节么!      刘佳宜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虽说刘二丫天生柔弱,但毕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身体底子倒是还好,刘佳宜穿来差不多两天,都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也修养的七七八八了。      扭头看了看,刘小弟还在睡。刘二丫病了好几天,这期间刘小弟不仅要做家务还要时时看着生病的姐姐,缺觉缺狠了。刘佳宜踮着脚小心地往外走,打开房门,穿过空敞的堂屋便来到院子里。这是一连三间的土坯房,坐北朝南,东屋是刘父刘母住,西屋是刘二丫和刘小弟住。靠近东屋边上还有两间矮小的房子,一间是放粮食的,不过现在基本上成了杂物房,另一间就是厨房了。大门就是两扇木板,两边搭了棚子,靠近厨房的这边放着农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另一边是个猪舍,里面有一头瘦骨嶙峋的猪崽。院子西边是个鸡棚,只有一只老母亲带着几只小鸡崽。      整个院子看起来年久失修,墙壁上的土坯坑坑洼洼,被侵蚀的不成样子了,顶上的茅草也都烂了,在刘二丫的记忆里,每到下雨天,屋里那都是锅碗瓢盆齐聚。      翻出刘二丫的记忆,刘佳宜理了理自己要干的事,把屋檐下空着的背筐背起来,再找把镰刀,便出门打猪草去了。      从临山镇的名字就能看出,这里三面环山,刘家村更是直接坐落在大山脚下,打猪草采野菜什么的倒很是方便。现在刚刚入秋,临山镇又比较靠近南边,山上还是一片浓绿,猪草长的很茂盛,虽然不怎么鲜嫩,但是想来那个干瘦干瘦的猪仔是不会介意的。      打了一筐的猪草,顺便采了不少老了的野菜。回到家,把猪草切好,混着粗糠煮上,煮烂后等凉了倒进猪舍的食槽里,猪崽看到食物马上嗷嗷地扑了上去,尖嘴□稀糠里,扑哧扑哧吃得很欢实。刘佳宜很是高兴,对着小猪崽上上下下扫描好几遍,这才转身去屋后的菜园摘了根老黄瓜,混着野菜剁碎了,扔进鸡棚,心里默念,人都吃不饱了,母鸡呀母鸡,你就将就点,千万要多下蛋啊!      弄完这些,基本上天也大亮了。      去粮舍查看了一下,家里还剩下不到十斤的糙米和玉米面,叹口气,刘佳宜舀了碗糙米,准备做稀饭。趁着水还没烧开,刘佳宜架好火洞里的柴火,去菜园摘了把小青菜和几个嫩黄瓜,青菜加到稀饭里,黄瓜就做个凉拌菜。      就在刘佳宜洗菜的时候,一个稚嫩中带着哽咽的软糯声音从身后传来,“姐,你好啦?!”      刘佳宜回头,就见一个四五岁大的黑瘦男孩正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惊喜地盯着自己。刘佳宜一愣,下一秒却见男孩猛地扑了上来,抱住刘佳宜呜呜哭了起来,“姐,你可算是好了,我还以为你跟娘一样不要我了!”      刘佳宜心中一片柔软,她眨巴眨巴眼睛,抬头望天,然后一个巴掌拍在男孩的头顶上,“胡说什么,你姐我可是好好的,别乱咒我!”      男孩捂着头,眼中蕴起一片水雾,委屈地望着刘佳宜,“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一点都不温柔了。”最后一句却只敢在嘴里小声的嘟囔。      刘佳宜手上不停,一边熟练地用菜刀切菜,一边问道:“那我是现在这样好呢还是以前那样好?”      小男孩,也就是刘小弟,黝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上前抱住刘佳宜的大腿,“姐是俺最亲的人!咋样都好!”      刘佳宜扑哧一声乐了,“你个小滑头!”      转身把碎菜叶扔进锅里,轻声说道:“姐我想通了,再像以前那样,指不定要让二叔一家给欺负到哪了呢!我是没什么,可是你还小,我答应过娘的,一定把你好好养大,以后要你上学堂,考状元。姐以后呀就指望你了,现在把你养得白胖白胖的,等你有出息了可就要养我!”      刘小弟绷着小脸,严肃地连连点头。      刘佳宜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唉,六七岁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是常年营养不良,刘小弟看起来却只有四五岁的样子,面黄肌瘦,脸上连点肉都没有。刘佳宜伸手捏了捏,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刘小弟养出肉来,白嫩白嫩的小正太捏起来才有手感嘛! 2、收获 ...   吃完早饭,刘佳宜和了一盆玉米面,开始捏窝窝头。      刘小弟问:“姐,你现在捏窝窝头干嘛?过了晌午再做呗!”这里的人每天都只吃两顿饭,只有农村农忙的时候中午才会加一顿。      刘佳宜头也没抬,回道:“现在先捏好,一会儿我要去后山的地上收地瓜,到晌午的时候你再把它们都蒸上,给我送两个过去,记得带点水,我就不回来了。”      刘小弟眼睛一亮,“就是,地里的地瓜得赶紧给收回来,要不我和姐一块去吧!昨个我还听三丫说奶奶想让二叔帮咱咧,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块也吃不到。”      刘佳宜怒了,最后的这点口粮都不给两人留,他们是想看着姐弟俩活活饿死不成?!不过刘佳宜也不是好欺负了,在现代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穿到古代,她可不想再受这憋屈气了,咱不肆意地活上一回怎么对得起穿越大神!      “你等过了晌午没事了再去。记得一会儿去挖点曲蟮,捉点蚂蚱回来,给咱们的老母鸡改善改善伙食,也好让它多下几个蛋。窝窝头我多做一些,记得多吃点,千万不要省!要是回头饿坏了,我还要给你请大夫,多不划算!”      因为常年贫困,刘小弟也养成了节省的性子,这时听姐姐这么说便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刘佳宜轻声解释道:“马上就有新粮了,不用省着这点。再说,从嘴里能省出多少来!”      刘小弟有心反驳,却被刘佳宜一个瞪眼憋回去,只能点头,“对了姐,狗娃他们说今天要去抓鱼,我也去好不好?”狗娃是村里的孩子王,他娘跟刘母学过刺绣,对姐弟俩很不错,二狗子听他娘的话,也很护着刘小弟,这也是为什么刘小弟一个孤儿却没有被村里其他小孩欺负的原因。      刘佳宜想了想便同意了,这时候的小孩都皮实,再说男孩子就要疯一些才行,“去吧,不过不准去水塘,也不准去湖边,水深!”      刘小弟得到允许的瞬间已经冲了出去,欢呼的声音由近及远,“知道了姐,我们去水沟,不去大湖和水塘。”      村子里有个很大的池塘,是富户陈忠仁家的。刘家村原本都是姓刘的,几十年前北边大旱,来了一股子流民,后来有一部分直接在此安家落户,村里就多了不少其他姓的人家,这陈家便是其中一户。他家的水塘里面种着莲藕,鱼也有不少,但陈家人吝啬,看得紧。村里这帮泥娃子们也都是贼精贼精的,哪家不好惹哪家的好说话都摸得清清楚楚,被陈家看塘的人围着村子追了几次之后就不敢再去摘莲蓬,偷摸鱼了。      刘家村依山傍水,这个水就是村后的一个大湖,就是大旱之年,湖水也没干涸过。村里人从湖边挖了个沟渠,把水引到稻田里,等到不需要的时候就把沟渠堵上。刘小弟他们去的就是没有被堵上,还连着湖水的那一截,里面大鱼很少,巴掌大的鲤鱼倒是挺多,还有不少河虾螺丝,没事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就喜欢到那去摸鱼。      刘佳宜看着刘小弟蹦蹦跳跳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不管多早熟,毕竟也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想的最多的还是玩。      刚刚步入秋天没多久,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晒,刘佳宜热得眼冒金星,不过看着田里堆起的几大堆红薯,心里还是很兴奋的,总算不用吃那什么糙米玉米面了。这里的粗粮可不是现代超市里卖的那些比米面还要精贵的品种,一个粗字是真真形象,对于吃惯了细粮的刘佳宜来说,那种剌嗓子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      刘佳宜刚刚收了不到一垄,刘小弟就来了。      “姐!姐!快点来吃饭!”      刘佳宜放下手里的铲子,把手往裤腿两边一抹,来到田边上开始吃饭,刘小弟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讲起他的捉鱼大业,“水沟里又多了好多鱼,我们总共抓了两大篓,我分了三条,姐,晚上我们炖鱼汤吧!”说罢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刘佳宜刚想说他馋猫,自己也是一阵口水分泌,唉,这具身体太久不沾荤腥了!于是也两眼放光,对着刘小弟赞许地点头。      “哎!这不是刘柏家的两个娃么!二丫你的病好啦?”      刘佳宜和刘小弟同时转身,回头朝不远处的山路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朝这边走来,刘小弟眼尖,马上起身喊道:“大娘!”      刘佳宜定眼一看,可不就是椿大伯家的大娘。椿大伯,名叫刘椿,跟刘父是一辈的,他的父亲跟刘佳宜的爷爷是堂兄弟。刘家开荒地所在的这片后山很矮小,说是山还不如说是坡地,土质中含沙较多,也就红薯能长的不错。不过而翻过山头,另一面和大山中间夹着一大片的平地,土质肥沃,一边还临着大湖,正是刘家村主要的水田所在地,刘家的一亩水田也在那边。看着椿大娘臂弯上挂的篮子,想来也是给地里干活的家人送饭,椿大伯家住在村尾,从这小山坡上翻过去反而比走平敞的土路来得快些。      椿大娘看到刘佳宜手里干巴巴连菜叶子都没加的窝窝头,再看看边上只有一碗凉拌黄瓜,地里的地瓜明显已经收了不少上来,顿时一阵心酸,略微责备道:“你前两天不是还病着么,怎么今天就下地了!这地瓜可都是稻子收了之后才开始收,咋今天就收了?是不是家里没吃的了?吃得不够就到你大娘家来呀,怎么这么见外!”      椿大娘是个爽利人,心肠好,以前刘母还在的时候对他们三人就很照顾,也最看不惯刘奶奶和刘二叔做的缺德事。      刘佳宜羞涩地笑笑,“大娘,我的病已经好透了,你别担心,这点活还是能干的。家里也还有吃的,就没去麻烦你。至于这地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它们也长到时候了,现在不收,等稻子割完了就......”      刘佳宜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椿大娘也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只是在孩子面前也不好说人家长辈的不是,只能叹口气,“那你慢慢收着,别累着自己,回头又病倒喽!等到晚上你大伯他们从地里回来了,我让你华哥来帮你运回去。”      刘佳宜本来也在想着这么些红薯要怎么搬回家,自家连个推车都没有,椿大娘的话正合她的心意,连忙欣喜道:“那感情好,这么多地瓜我和小弟要是一趟趟背还不知道背到什么时候呢,那就多谢大娘了!”      椿大娘笑着回道:“这有啥谢的!先不跟比说了,我还要给你大伯他们送饭去,记得回头来家玩哈!”说完便急慌慌地走了。      刘佳宜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悲惨,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不是。和刘小弟接着吃完饭,便接着汗滴禾下土去了。      收完整块地的地瓜,两天过去了,这还多亏每晚椿大伯家的华哥和阳哥过来帮他们运回家。高负荷的体力活让刘佳宜异常疲惫,两天晚上都睡得死死的,农活真不是一般人难干的!      转天闲了,刘佳宜开始整理自家的家产。可是不管怎么数,粮舍里放着的也只有十多斤的糙米,二十几斤玉米面,一筐玉米粒,一筐大豆以及新收上来的三百多斤的红薯,过冬远远不够。      刘佳宜端坐在床上思索良久,出去找了个铲子,然后下床匍匐着钻进床底,靠墙的一个床脚边有块明显土质比较松散的地方,她拿出准备好的铲子开挖,扒拉出一个小陶罐。抱着罐子又费劲地爬了出来,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喘着气,找点钱真不容易!      解开陶罐上绑着绳子,揭开上面的油纸,倒出几张纸还有一小块的银子和几十枚铜钱。刘佳宜掂了掂,银子不重,甚至还没一两,铜钱也只有七十三文,刘佳宜顿时泄气了,太穷了!      那几张纸是地契,包括现在他们住的这个破旧的屋子和家里原本那三亩的田地。      其实刘家还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就是刘父刘母屋里那一架子的书。这古代,书本是最贵不过的了,刘佳宜目测了一下,那架子书最起码有个百十本,值不少银子,不过刘父有遗命,书绝对不能动。      说起来这架子书还是从刘二丫爷爷刘荣成那里传下来的,刘荣成是个秀才,原本家中是个富户,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还置办下这么一架子的书。不过刘荣成是个典型的酸儒书生,种地经营样样不会,祖辈留下的产业渐渐地不是被胡乱花去就是被人骗去,刘奶奶方氏因为这个原因很不待见刘荣成的秀才身份,死都不肯让三个儿子读书考科举。      刘爷爷在这方面很固执,硬是把大儿子刘柏,也就是刘父,带在身边教育,倒也让他学了几本书,只是刘父资质平庸,最终没能学有所成。刘爷爷还给刘父定了一个同窗的女儿,便是刘母韩氏。刘母家人丁单薄,父亲早逝,自己又身娇体弱,方氏本就不喜刘爷爷的那帮子读书朋友,这时看到韩氏家的情况,更是死活不同意这门亲,毕竟农家找媳妇都希望找身体健康的,不仅能生儿子还能下地干活。      最终在刘爷爷的坚持下,这门亲还是结成了,除了方氏,当事人都很满意,只是方氏本来和刘父就不亲,这下就更不待见大儿子一家了。      刘父刘母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刘二丫,可能遗传至母亲,生来体弱,在加上是个女孩,方氏很是不喜。这一年,刘爷爷去世,方氏就把原因怪在了刚刚出生的刘二丫身上,更是以刘母体弱不能侍奉婆婆为由搬到了二儿子家,还带走了刘家最好了五亩水田,这一下算是和刘父刘母的关系彻底闹僵。这个年代,老年人都是跟着大儿子过日子的,方氏这么一闹,好像在说刘母不奉婆母,是为大不孝。刘父刘母劝不回方氏,最后也只能维持现状。      刘父留下一架子书就是希望刘小弟能继承刘爷爷的遗志,走上科举的光辉大道,光耀刘家门楣。      刘佳宜幻想着把那些书卖掉之后能换多少大米多少猪肉,吸溜了一会儿口水,便果断抛弃这个不现实的念头。转而琢磨着怎么才能弄点钱,或是怎么才能从那个无良二叔的手里抠出点粮食。      就在刘佳宜各种纷杂的念头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外面的大门被狠狠地踢开,刘二婶那独有的粗犷大嗓门叫了开来,“刘二丫,你个死妮子又在哪躲懒呢?!你奶奶来了,赶紧出来!”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往堂屋走来。      刘佳宜暗叫一声晦气,然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的正好呀! 3、亲戚上门 ...   刘佳宜刚要起身,就听到刘二叔小声地训斥,“说什么呢,小声点!”      刘二婶刚想反驳,回头却看到门外已经有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在看热闹,顿时把要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瞪了门外一眼,“都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回头把木门嘭的一声又关上了。      刘佳宜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一行三人,问道:“奶奶,二叔,二婶,怎么这个时候有空到我家来?现在正是农忙吧?二叔二婶没下地?”      说罢便走到桌前,提起瓷壶,给三人都倒了杯白开水。      刘二叔先是一愣,这二丫头怎么好像变了样子?以前看到他们都是能躲就躲,畏畏缩缩,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可是眼前的刘二丫却一点不显怯弱,背脊笔直,不卑不亢,双眼明亮的似乎能看穿人,让刘二叔没来由感到一阵心虚。      方氏抬步坐到上座,端起茶杯喝了口,顿时怒了,杯子往桌上一磕,“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长辈来了连口茶水都喝不上?!”      刘佳宜连忙伸手去扶那个歪倒的杯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哎呦呦,奶奶您可轻点,咱家就这几个能拿出来待客的杯子了,不能再摔了!唉,我也想用茶水待奶奶呀,可是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母亲大病一场,钱都花完了。对了,几天前我也病了,剩下的几文钱也都跟许大夫换了草药,家里茶叶都断了好几个月了。”      方氏没想到刘佳宜还会回嘴,一时竟愣住了。      刘二叔干咳一声,说:“二丫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长辈说什么你就听着,怎么能跟长辈呛声!”      刘佳宜迷茫地眨眨眼,“二叔,我啥时候跟奶奶呛声了?”那委屈的神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刘二婶一皱眉,刚想开骂,就听方氏说道:“算了,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挥退刘二叔,方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自认为和蔼地朝刘佳宜说道:“地里的地瓜都收上来啦?唉,可怜的孩子,才刚刚病好,咋就能下地呢!本来奶奶还想着让你二叔二婶帮着收的,不过既然你都收好了那就算了。”      方氏伸手想摸摸刘佳宜的头,被她一个闪身避了过去,方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温声细语道:“地瓜你都收在哪了?回头搬到你二叔家吧,奶奶帮你看着,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过日子,别敞开肚皮一下给吃完喽!这还有一个大冬天呢!”      刘佳宜低着头,撇撇嘴,敞开肚皮还能吃上两个月,送你那个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见刘佳宜不开口,方氏以为她不愿意,正要厉声训上几句,刘佳宜才慢腾腾地说道:“奶奶,您年纪也大了,我怎么好拿这点小事去麻烦您?再说我都十三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下面还有个弟弟要养活呢,这点粮食都规划不好,那以后怎么办?!”      刘二婶听得咯咯笑了起来,只是配上她那粗犷的声音,实在跟家里的老母鸡有的一拼。      “哎呦,二丫比我们家大丫可还小上两岁呢!不过二丫这么想长大,不会是想嫁人了吧?”说完又暧昧地往刘佳宜身上扫去,掩面嘻嘻直笑,刘佳宜很想翻白眼,二婶呀二婶,您三大五粗的个头真心不适合这么娇羞的姿势呀!      刘二婶的话刚刚说出来,方氏就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她就是再不喜欢刘二丫,那也是老刘家的丫头,说她迫不及待想嫁人,那不是说老刘家的丫头没妇德嘛?!      刘二婶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诡异的笑声顿时止住,小步挪到了刘二叔身后,一句话不敢吭了。      方氏张张嘴想要再接再厉说服刘佳宜,却不知从何开口了。这回老二家想开个地瓜粉的作坊,只是村子里种地瓜的太少,还要从别地买,那价格可就贵了。本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原则,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老大家的那块山地上,原本以为依刘二丫的性子,说说道理,再吓吓她,这事一准就成了。可是谁知这死丫头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竟然一夜之间变了性子!      方氏想了想,这丫头多半是怕冬天没粮食,于是便决定改变策略,“我那苦命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呀,怎么就这么早就去了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留下两个小的,你让你娘我可怎么活哟!”嚎了两句便掏出一块手帕沾沾眼角,顺便偷偷瞄了刘佳宜一眼,见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只得跳过这段煽情戏,“二丫呀,你爹娘不在了,我这个当奶奶也不能不管你们不是?我看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个弟弟也怪不方便的,你和四郎不如都搬到你二叔家吧!”算上刘二叔家的三个儿子,刘小弟排行第四,所以方氏称他四郎。      老太太想得挺好,地瓜坊要是开起来,家里的活计可就多了,现在把人弄过来,一人一天给块地瓜,饿不死就行,相当于白捡两个干活的,再划算不过。还有韩氏那个小贱人,肯定藏着嫁妆呢,韩家当年多多少少也是个地主,虽然在韩氏出嫁前就已经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都有几件值钱东西傍身。小姑娘就算再多心眼年纪也摆在那,对她好点,还怕她不主动拿出来?!      刘二婶却在一旁听得直着急,她本就不是个聪明人,自然猜不透婆婆的打算,对于婆婆的提议是一千一万个不同意,先不说养两个人花不花钱,刘二丫姐弟俩毕竟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亲孙女,万一她哪天想不通,不仅老大家的三亩地要还回去,就是老太太手里的五亩上好的水田岂不是也要分出去?!      “我不同意!娘,你怎么能让这两个小杂种住到我们家!家里可没多余的房子给他们住,更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吃!”      方氏没想到第一个拆自己台的就是一惯小意奉承自己的二媳妇,顿时气得仰倒。      刘二婶看到方氏生气了连忙拉拉刘二叔的衣袖,刘二叔显然也不想多养两个废物,皱着眉开口,“娘,”      刘佳宜看了一场大戏,心中冷笑,表明上却委屈地瞥了眼刘二叔和刘二婶,为难地开口道:“奶奶,二叔,二婶,你们不用担心我和小弟,我们自己住着挺好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大门砰砰作响,“姐!姐!你在家吗?我回来啦!”      刘佳宜连忙跑去开门。      “姐,你咋把门插上了?五叔公也来了,他听说你病好了就非要过来看看。”      刘小弟一面扶着一位跟方氏才不多大的老头进来,一面还朝刘佳宜调皮的眨了眨眼,刘佳宜好笑不已,看来这古灵精怪的小弟早就得了消息,还专门去搬来了救兵。刘佳宜把视线转到刘小弟扶着的老者身上,按辈分,刘佳宜要叫这个老头五叔公,五叔公不是很老,但是辈分够大,连方氏见了都要叫一声五叔,是刘家宗族里的长老。      刘佳宜赶紧迎了上去,扶住五叔公的另一边,笑道:“五叔公,我就是一点小毛病,这会儿早就好了,哪能劳烦您还过来一趟?应该我去看您才是。”      五叔公拍拍刘佳宜的手背,哈哈笑着,“好孩子,知道你有那份心。不过就这几步路,我还没老到走不动。”      走到堂屋门口,老爷子一抬头就见到方氏和刘二叔夫妇俩,脸色微沉,“侄媳妇也在呀!”      方氏早在看到五叔公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儿子媳妇站到了门边,这时听到他冷冷的语调,顿时身体一僵,解释道:“这不是听说二丫好了么,我就带着她二叔二婶过来看看。五叔您咋来了?是不是四郎闯祸啦?”说完还狠狠地瞪了刘小弟一眼,“您放心,我这就教训教训这兔崽子,让他以后不敢再犯!”      五叔公进了堂屋,坐了上座,接过刘佳宜递上的一杯白水,抿了一口,才淡淡开口道:“四郎比那些个皮猴乖巧多了!”      五叔公说的皮猴是村里几个异常调皮,不服管教的小孩,顽劣到已经让人生厌的地步了。其中就有刘二叔家的三郎,所以一听这话,刘二叔和刘二婶顿时黑了脸,刘二叔心里已经不知把他那不听话就知道调皮捣蛋的三儿子骂了多少遍。      方氏平时最是宠三孙子的,这时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在五叔公面前做小动作,只得讪讪地笑了几声。五叔公不耐烦跟他们多说话,摆摆手,“都该干嘛干嘛去,这会儿都在地里割稻子呢,你们窝在这是个什么事!”      方氏带着刘二叔夫妇灰溜溜的走了。      五叔公看刘二丫恢复的还不错,满意地点点头。又去看了看收上来的地瓜,叹口气,“回头有啥缺的记得找你小叔!”      刘小叔是五叔公唯一的孙子,跟大郎一个年纪,都是十六岁,也是个爱玩的性子,下水摸鱼,爬树捉鸟,上山逮兔,没有他不敢的。刘小叔很喜欢刘小弟,时不时会给他们家送只兔子或是一条鱼。可能怕两人怕姐弟俩在长辈面前放不开,五叔公才让刘小叔出马。      刘佳宜把刘小弟打发出去送五叔公,自己开始思索现状。从刘二叔手里要回那三亩地暂时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还有个方氏坐镇,就是刘母在的时候手里握着地契也没能把地要回来。现在家里更是连个主事的劳动力的没有,就算要回了地,姐弟俩小胳膊小腿也种不了,租出去的话,有方氏干预,再加上刘二叔家儿子多,村子里没人想得罪,回头估计最后还是给刘二叔家种。      刘佳宜有些挫败,环顾一遍家徒四壁的小家,想到刘小弟,顿时又豪情万丈,一种叫做责任感的东西油然而生。她脑中灵光一现,记得每篇农家种田文里可都有一个相同的发家致富途径,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呢?! 4、上山 ...   在刘二丫的记忆里,刘家村算得上临山镇里比较富裕的村落了。刘家村每家每户都有几亩水田,这里地质肥沃,气候适宜,因为白米在古代属于高级主食,村子出产的稻谷每年都能带来可观的收益,除去必要的消费还能有不少的结余,所以像刘二丫家这样穷的还真不多见。      古代的劳动人民还是很懂得满足的,虽然靠着连绵起伏的大山这一天然宝库,每年也只在秋收之后,劳动力富余的时候村里才会组织大伙跟随猎户上山一次。打猎所得平均分配,肉是过冬的粮食,皮毛就做成御寒的衣物。      其实村民很少进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原始山林中蛇虫野兽众多,地势复杂,没有专业的水平,单人行动一般很难平安来回。在他们的信念里,大山里住着山神,是要敬畏的,所以除了靠打猎为生的猎人和偶尔进山采药的大夫,家中有田地的庄稼人是不会轻易进山的,就连平时村里妇女儿童打猪草采野菜也都是在大山的外围地带,很少深入。      刘佳宜做销售的时候一直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坚决不放过任何一点优势,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这么一个风水宝地,自己岂能放过!不过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深入大山打猎,寻找珍贵的草药就暂时甭想了。不过在外围挖个小陷阱,捉些野鸡野兔还是可以的,顺便还能采些野果野菜,发家致富什么的也要循序渐进不是。      刘佳宜看着天色还早,也就是上午十点钟的样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她捡起背筐背上,用油纸包了两个窝窝头,找出以前刘父留下的水袋,灌了袋凉白开,拿了铲子,腰上再别把砍刀,扛起铁锹,就准备出门了。      刘小弟回来正好看到大姐全副武装的架势,赶忙问道:“姐,你这是要去干啥?”      刘佳宜正想着要不要再找个布袋子,回头能多装点东西,听到刘小弟的问话,便下意识地回道:“上山!”      刘小弟眼前一亮,蹬蹬蹬跑到厨房放下手里的瓷碗,又跑回来,拉着刘佳宜的衣袖,摇晃着撒娇,“姐!姐!带我一块吧!最近好多野果都熟了,山葡萄,野山梨,还有红果毛栗子,咱们先去把它们都摘回来!”      这个时候正是农忙,过了这段时间,大家都闲下来了,村里除了进山打猎的,那些姑娘小伙也都会去外围转上一圈,摘些成熟的野果还有各种山货。以前刘二丫太过腼腆害羞,不怎么合群,这种集体活动很少去,刘小弟太小也没去过,每次大家伙进山采摘后回来,三郎就故意在他面前炫耀,让他很是郁闷。今年刘小弟终于看到了希望,趁着别人下地的时候上山,他们姐弟就能把最好的那些都摘回来,看三郎那个胖子还怎么跟他比!      刘佳宜当然不知道刘小弟的这番心思,她考虑的是,就算大山外围没有大型野兽,但不少蛇虫,刘小弟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子,她可不愿去冒这个险。而且两人总归没有一个人行动方便,于是她断然拒绝,“不行,你留下看家。”      刘小弟小嘴一瘪,十分失望,大眼睛里隐隐有水光闪现,委屈地像是能哭出来,刘佳宜别开眼,小样,这点段数还打动不了老娘!      “对了,你刚才怎么从外面拿个碗回来?”      刘小弟因为刘佳宜的拒绝,现下正在生气,埋着头闷声回道:“五叔公家的三娘给的咸菜,娘之前一直病着,家里没顾得上腌,三娘就让我拿点回来。”      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刘小弟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也听话,刘佳宜不让他跟,他也没有多闹,只是有些不开心。刘佳宜看着心疼,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姐以前也很少进山,这次先去探探路,等下次再带你一起去。”      刘小弟本以为今年又没机会了,听到刘佳宜的话就像突然被一块巨大的馅饼砸中,怔楞着抬起头,看刘佳宜笑着冲他点头,知道并不是在敷衍他,顿时又恢复了活力,“那姐你可要好好探探路!记得多摘点红果!”      刘小弟接着又叮嘱了刘佳宜不少话,都是关于吃的,最后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才停了下来,接了一句,“姐,你注意安全。”      刘佳宜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刘小弟欢快地送走刘佳宜才想起来碗还没给二伯家还回去,又蹬蹬蹬跑去送碗了。      刘佳宜沿着小径一直往山里走,沿路能看到一片金黄的稻田,火辣辣的太阳下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们挥汗如雨,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作为地里刨食一族,一年里风调雨顺,粮食能顺利长到成熟时刻是多么不容易啊!      刘佳宜暂时还感受不到这种心情,她正急慌慌地往山里奔去,毒辣的太阳神马的最讨厌啦!      平时也有人上山采些山货野菜,渐渐也就走出了一条单人通行的小道,弯弯曲曲,泥黄色在一片浓绿中一目了然,这也让刘佳宜松了口气,这可比没有方向,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行走来的方便安全,她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挥打着两边的杂草,小心地前进。      刘佳宜现在很是庆幸。她从小在外公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小学也是在那边上的,等到要上初中的时候才被爸妈接回县城里。外公是个老中医,恰好他们村子旁边也有座山,她打小就没少跟着外公往山上跑,一些普通的草药,常见的花草树木,野菜野果也都认了个大概。小时候是贪玩贪吃,却没想到一朝穿越到了古代农家,这点原来以为没用的东西瞬间成了救命的本事,还真是世事难料。      刘佳宜仔细辨认着四周的植物,虽然她的运气一直都是平平淡淡,但是穿越这种比中五百万大奖更难得的机率都让她遇到了,指不定还能在这不知被多少人光顾过的外围地带找到株百年人参千年灵芝神马的。      不过刘佳宜显然想太多了,她一路走来也就摘了些蘑菇,还是些样子比较奇怪,村民没敢摘的,当年刘佳宜由于喜欢吃各种山货,对这些东西可谓知之甚详,这才敢去摘这些漏网之鱼。      摘完蘑菇,背筐也只填满了三分之一,刘佳宜接着往里走,毛栗子山葡萄接二连三的出现,不过刘佳宜并未停下,她准备再往里看看,刘小弟想要的红果还没影呢。      刘佳宜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山路,体力渐渐跟不上了,她开始把铁锹当作拐杖拄着往前走,一边还气喘喘地感慨,这上山真不是一般的力气活。就在刘佳宜想要找个地方停下休息片刻的时候,前方视线一转,出现了一片火红火红的果林,刘佳宜顿时呆愣了片刻,随后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哪家种的果林,而是一片野生的山楂树,正是刘小弟心心念念的红果,此时山楂成熟才映衬出一片火红的颜色。      刘佳宜想到糖葫芦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唾液大量分泌,连咽了几次口水。她抛下铁锹,一时间早已忘了四肢的酸痛,几步就跑到果树中间,摘下一个已经红透了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开吃起来。刘佳宜并未去想,其实她的衣服还不定有山楂干净......      刘佳宜把背筐中的蘑菇都移到布袋里,然后用背筐装了半筐的山楂,留下一半的空地一会儿好去捡些板栗,那个才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身后还背了十几斤的山楂,刘佳宜只能双手拄着铁锹才能保持平衡,慢慢地挪回长着几颗板栗树的地方。这里已经掉了不少毛球下来,她用树杈拨弄着,挑挑拣拣,找那些没有被虫子蛀过的,直到背筐装不下才停了下来。      刘佳宜正准备起身,就见眼前一道亮色闪过,然后便是一阵咕咕咕的叫声,刘佳宜一喜,野鸡!不过野鸡可不容易抓,它们一个飞跃就是十几二十米的距离,而且异常谨慎,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逃跑。      刘佳宜看了看自己僵硬麻木外加酸痛不止的小腿,内流满面,这样怎么可能追的上人家!虽然山鸡肉质比较柴,但那也是肉呀肉呀肉呀!      除了几天前还不够塞牙缝的三条小鱼,已经处于严重缺肉状态的刘童鞋安慰了自己半天,才从怨念中脱离,然后她心中一动,有野鸡出没,那是不是说明附近有野鸡窝!      顿时吃肉的念头顺利占领大脑,刘佳宜迅速把背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只留下一点山楂,然后重新背上背筐,扛着铁锹就往山鸡跑走的方向找去。期间为了不至于回头找不到路,就不停地扔下山楂作为记号,等到终于再一次看到有野鸡从眼前飞过时,她差点没有欢呼出声,没找错方向!      接着走了不下一刻钟,刘佳宜开始重新听到咕咕咕的叫声,她赶忙往前迎了迎。这里树木稀疏,草丛旺盛,她虽然尽量小心翼翼,但是脚步压在草丛上总免不了会有声音。      刘佳宜胆战心惊地终于接近到离野鸡只有几米的位置,眼见它漂亮的尾毛一颤就准备起飞,刘佳宜一着急,也顾不上隐藏了,抱着空的背筐往前一跃,就想要把它套住。然后她便觉得眼前一花,沉重地落地,远处一公一母,一漂亮一丑两只野鸡正在扑棱着翅膀,欢快地远去,那一闪一闪的亮色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刘佳宜挫败地把头埋在草丛中,蹬着脚,双手锤地,尖叫几声,然后倏然沉默。这时一阵微风扫过,一片泛黄的树叶旋转着悠悠落下,停留在她的耳畔,全世界似乎只剩下那呼呼的风声和很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咕咕叫声,刘佳宜忧伤地翻身仰望蓝天,好一个秋高气爽! 5、挣钱难呀! ...   刘佳宜走后刘小弟开始晒豆子,后院的菜园四周种了一圈的黄豆,再留下去豆荚就要开裂了。一直以来没怎么照看,豆子长的稀稀拉拉,不到半个小时刘小弟就都把拔了出来,用麻绳绑好,一捆捆地抱回院子,豆荚拽下装到簸箕里,放在院子中央晾晒,剩下的秸秆也铺好晒干,回头可以烧火。      等到西边开始出现火烧云的时候,刘小弟把院子里的黄豆和秸秆都收进粮舍,期间时不时担忧地朝大山的方向望去。      心不在焉地喂完老母鸡和小猪崽,刘小弟开始做饭。和一碗玉米面糊糊,下到开水里,等到烧开后,把从菜园摘的几个发育不良的茄子球,和葱剁细后一股脑扔进锅里,再撒点盐。想着姐姐进山应该会比较累,就又把仅剩的三个窝窝头也给蒸上了。      忙完之后的刘小弟就坐在自家大门前,托着下巴,朝村头的路上眼巴巴地望着,有大叔大婶路过就逗他两句,刘小弟也不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刘佳宜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远远地看到一个小人蜷缩在自家大门前,双手抱膝,下巴顶在膝盖上,眼神直楞地盯着前方,小小的样子惹人心疼。刘佳宜心中一阵暖流淌过,第一次有种模糊的认知:他就是自己这一世唯一的亲人了!现代的刘佳宜是独生子女,也从来都觉得没人和自己抢吃的,抢玩具,抢父母的爱是件很幸福的事,可是一朝穿越,前一世就像一场梦一样,除了留下一片回忆,什么也不剩了。刘小弟的存在可以说是她接受现实的一个重要原因,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让刘佳宜有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满足感,同时心中也在庆幸,原来自己还是被需要的,还是有亲人的关怀。      穿越后,清醒过来的第三天傍晚,在漫天火烧云的验证下,刘佳宜从内心深处开始接受并适应这个山村小村姑的身份。      刘小弟这时也已经看到了刘佳宜,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先是奉上一个大大的笑容,站起身猛地朝刘佳宜扑来。      “慢点!慢点!”刘佳宜好笑地躲开对方,自己可是还背了一大筐的东西,肩上还扛着铁锹,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一扑!      牵起刘小弟,回到家刘佳宜就开始整理大半天来的收获。      “你要的红果!山上有一大片的红果林,保管让你吃个够!”刘佳宜倒出背筐上面一层的板栗,剩下半筐的山楂直接推到刘小弟的面前。      刘小弟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去抓,却被刘佳宜挡住,忽视他控诉外加委屈的眼神,刘佳宜说道:“马上要吃饭了,吃完饭再吃它,正好能消食。不过不能多吃,一天最多十颗!”      刘小弟蔫着脑袋收回爪子,“那你摘这么多干嘛?”      刘佳宜刚想反驳却找不到说辞,是呀,自己摘这么多干嘛?!下次想吃再上山去摘新鲜的呗!刘佳宜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被种田文里多艺多才的主角所影响,只想到好吃的冰糖葫芦和山楂片山楂茶山楂酱什么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压根不会做的事实!      刘佳宜心里懊恼万分,面上却不露半分声色,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出来!于是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直接转移话题,抓过一边的布袋递过去,“小弟想不想吃蘑菇?我找到不少,一会儿洗洗,炒着吃或者炖汤都不错。”      刘小弟一听蘑菇果然没有再想起刚刚的抱怨,连忙接过布袋,“蘑菇!姐你在哪摘的?蘑菇可不好找,这东西可鲜嫩了,一长出来就都被人摘走了。姐,你不会是进了山里面吧?!有没有受伤?”刘小弟一惊一乍地说完,自己脑补了不少片段,也顾不上看蘑菇了,拉过刘佳宜就要检查起来。      刘佳宜无奈地看着刘小弟,连忙安抚,“没有,我又不会打猎,怎么敢进深山!这些是那些村民不要的,不过都能吃,我就都给摘回来了。”      刘小弟怀疑地瞟了一眼刘佳宜,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布袋上,打开一看,顿时不淡定了,叫道:“姐!这都是毒蘑菇!又不能吃,你摘它们干啥!”      “这些不是毒蘑菇,只是你们不认识,我说能吃就能吃,要不我先试试有没有毒,你再吃?”刘佳宜开玩笑地说道。      刘小弟脸色一变,怀疑地问道:“村里人都只吃那种灰白色的大蘑菇,从没人采过这些,姐,你是怎么知道它们能吃的?”      刘佳宜早就想好了说辞,“咱爹还在的时候教过我识字,娘屋里装了那么多的书,我也看了点。书里讲什么的都有,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来来来,我告诉你,这个叫做猴头菇,这个叫松菇,这个叫...”      刘小弟张大了嘴巴,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书里还能写这些?!”      刘佳宜好笑地看着刘小弟的反应,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引导小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好机会,马上热情地介绍道:“那些读书人不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么,书里可不是什么都有!熟话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还有的书是专门教怎么种田的呢!所以小弟啊,你以后要好好读书,等过段时间家里有余钱了我就送你去沈夫子那里,就是考不上状元,也多知道一些东西。”      刘小弟稀奇地拿着一朵猴头菇在那研究,不知道听没听到刘佳宜的话,只是连连点头。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姐,我看还是先给咱家大花吃着试试吧!”      刘佳宜知道潜移默化的习惯认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大花可是自家唯一能下蛋的母鸡,刘小弟这么说显然已经有八分相信刘佳宜了。让刘佳宜欣慰的是,刘小弟这么小就知道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不过这也让她这个六岁时只知道看动漫,打扮洋娃娃的人汗颜不已。      “对了姐,你就摘这些东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从刘家到山脚下要十多分钟的路程,上山一个小时,采加上采摘山货,来回也不会超过五个小时,刘佳宜可是上午就出了门的。      刘佳宜只得解释起来。当时她没逮着野鸡,却发现了旁边的鸡窝,里面好几个野鸡蛋,着实兴奋了一下,没鸡蛋也行呀!把野鸡蛋一个不剩地都捡了之后,刘佳宜开始在附近挖陷阱,因为时间有限,又人小力微,陷阱挖的不大,也就一米来高,为了实用,她还用砍刀削了一些尖头的竹子木条插在陷阱底部,上面再铺上一层枯枝野草,心想着明天还来给挖深些,不过仅仅这样还是费了她不少功夫。      刘佳宜当然没说自己那丢脸的逮野鸡行径,着重刻画了自己怎么细心谨慎发现野鸡窝,怎么自学成才布置好陷阱,又怎么做记号不至于迷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刘小弟崇拜的目光。      “姐,我听丁大叔说,挖陷阱要做上记号,不然别人没注意不小心掉进去就不好了,而且记号也能让别人知道这个陷阱是有主的,不能随便拿里面的猎物。”刘小弟歪着头想了会儿提醒道,虽然不想打击兴奋的姐姐,可是姐姐第一次打猎,肯定有很多都不知道。      刘佳宜脸色阴晴不定,这个死小子!到底谁才是穿越的啊!不过这小子这么聪明,以后读书肯定也不错,刘佳宜好像已经看到了美好的生活在朝她招手。      “咳咳,这个,陷阱其实还没挖完,今天时间太短了点,我准备明天再上山一趟给完善完善。”      刘小弟帮着刘佳宜放好铁锹和铲子,然后拉着她进了厨房,“姐,你饿了没?我把饭做好了,快点来吃!”      刘佳宜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酸酸楚楚的,就是刘家村里别家的同龄孩子也只用干些不起眼的活计,谁像刘小弟一样还要做饭?!刘佳宜一阵感动,顿时心软了,上前抱了抱刘小弟,“好了,下次进山咱们一块去!”      刘小弟兴奋地挣开刘佳宜,“真的真的?姐,你真是太好了!”      刘佳宜敲敲对方的脑门,回到院子里,从井里打了水,叫道:“过来洗手,不洗不准吃饭!”她这几天正努力地改正刘小弟的许多不良卫生习惯。      刘小弟还沉浸在喜悦中,对于这项平时不怎么喜欢的活动也乐呵呵的接受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刘家的油灯里只剩很少的一点油,两人平时都舍不得用,就早早的睡了。刘佳宜虽然白天活动量很大,但一时心中有事,便躺在床上琢磨着如何挣钱。      家里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房子已经破的不能再破了,油盐酱醋茶也都用的差不多了,而且冬天要来了,家里只有两床薄被子,连个像样的棉衣都没有。什么都要钱,没钱寸步难行!      上山也只能找点吃的维持日常生活,听刘小弟说,就是猎户也不能每天都抓到兔子野鸡,一年的收入在刘家村也就排个中等。至于养殖,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给家禽吃,粮食在古代很精贵的,在收成不好的年份里,糟糠都是粮食!所以村里的人家多是就养了几只母鸡母鸭,只管下蛋,就是养猪也只割些猪草,混着糠喂。而且没有现代的孵化技术和养殖技术,大规模养殖鸡鸭鹅想都别想。就算养出来了,古代家家户户都养鸡鸭,大户人家也都有自己的庄子出产,也根本没有销路。      刘佳宜一条条过滤着那些能挣钱的法子。记得种田文里都说兔子好养,刘佳宜重重地叹口气,古代人没有吃兔子肉的习惯,附近少量的市场也已经被村头的杨老头占据了。杨老头他儿子儿媳早逝,独自一人带着个小孙子过活,俩人天天打野草喂兔子,家里就一亩旱地,交了税也就仅仅够两人的嚼头。刘佳宜就算再想赚钱也没断人活路的道理,于是养兔之路,否决。      许久没有头绪的刘佳宜模模糊糊地接受了周公的召唤,临睡前还在想,还是先把山上能吃的先尽可能地搬回来再说别的吧! 6、做一只快乐的小仓鼠 ...   第二天,刘佳宜起了个大早。在古代农村没有一点娱乐活动甚至连灯都没有的晚上,她除了睡觉也只能睡觉了,于是在现代怎么都改不了的睡懒觉毛病,不治而愈--每天睡十个小时还想接着睡的,那真成猪了。      刘佳宜和刘小弟先一起出门打猪草,回来喂了猪和鸡,吃完早饭,收拾收拾,赶着太阳还没热起来之前直奔山上。      两人来到刘佳宜昨天挖的陷阱旁,她这才想起昨晚刘小弟的提醒,顿时有些尴尬,瞥了眼刘小弟,她本来打算在没有败露前给陷阱先完善好的,谁知一个心软就把这家伙直接带来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不过刘小弟却像是忘记了昨天的对话,踮着脚在旁边的树枝上栓了根彩色的布条作为标记。刘佳宜暗呼口气,转身对着空无一物的坑底幽幽叹息,肉呀肉,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动送上门呢?!      接下来两人开始了储备粮食大业,采蘑菇,捡板栗,摘山楂,虽然刘小弟瘦弱的肩膀能背的东西实在有限,但怎么说都是两个人,带回去的自然也就多了不少。      下山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太阳毒辣,两边的田里都是正在收割稻谷的村民,刘佳宜牵着刘小弟匆匆往家赶,早上只喝了点面糊糊,这会儿早就饿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像个小仓鼠搬家一样,天天上山,早晚跑两趟,每次都连背带拿的回来。附近的蘑菇木耳大幅度减少,要是不细心发觉,基本很难看到踪迹了,刘佳宜准备把它们都晒干了,作为冬天的储备粮,要是多了还能送到里正家五叔在镇上开的杂货铺去换些铜板。熟透掉下树的板栗两人也捡的差不多了,地上的没了,刘佳宜就挥竹子自己打,板栗可是个好东西,淀粉含量高,粮食不多的时候还能用来填饱肚子。      凭借着连《本草纲目》都只背下三分之一的半吊子的草药知识,刘佳宜还采了不少常见的中药材,留着晒干卖给镇上的药店,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她有时也能遇到点野生的山药,只是不多,只够打打牙祭。      忙碌之余,刘佳宜每次远远望着那一大片的山楂就肝疼,这东西虽是酸甜可口,但酸味压住了甜味,一般人还真吃不了多少,就是卖也卖不上价钱。每年村里人也都只摘点回去解解馋,剩下的就烂在树下了,重新变回养料。刘佳宜对这种浪费行为很不齿,可是她也不会做山楂的吃食,只能对着一片红彤彤的果林暗自叹息,你丫的要是早知道穿越到这种地方,自己不把能找到的各种美食方子都背下来?!不把什么果酱果酒果醋的酿造方法都记下来?!不把什么玻璃香皂火药的制作方法都记熟喽?!呃,最后一个不用了,这个世界都有了。      刘佳宜发现自己还真没主角运,什么野生的山椒,土豆,花椒,橄榄,无花果,一个也没见着,不过也许是她没敢朝大山深处探索,收益那可是和风险成正比的!普通的东西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什么人参灵芝了,人家挖个陷阱每天都有傻鸡傻兔掉进去,时不时还能抓两只狐狸,自己的陷阱都挖了有个小十天了,只抓了个兔子,还是公的!      刘佳宜咬牙切齿地把兔子扒皮抹盐,挂在屋檐上风干,努力地顺着气,安慰自己,这才是正常生活不是!      不管怎样,日子照样在过。刘佳宜除了每天进山,其他时间她就带着刘小弟开垦菜园,或是去后山翻地。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很有忧患意识的刘佳宜打算把地里都种上土豆白菜萝卜。土豆抗寒,腊月收上来,多少也是一种粮食,而白菜萝卜则是冬天的必备蔬菜。      原本刘母还在的时候,心疼女儿儿子,很少让他们做地里的农活,于是她自己的活就多了,因为没有精力,菜园弄的也不大,只种些合时节的蔬菜。姐弟俩经过几天的努力,把原本只有百平的菜园扩到了将近一亩,也幸好刘家比较靠近后山,偏僻,旁边又没有别的住户,也就没人反对了。家里没有牛,姐弟俩就用人工推犁,点点地把地翻开,把泥土打碎,再草木灰还有家中的积肥给田里施了肥,这才算闲了下来,就等过段时间下种了。      就在刘佳宜和刘小弟忙着每天进山或是下地的时候,村里的稻谷也都收了上来,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着一层金黄色的稻子,村里的稻场上被铺的满满的。连续晒上几天,水分干的差不多了,轰轰烈烈的打谷,扬稻,舂米又开始了。      这边闲下来的姐弟俩就开始剥栗子。板栗藏在毛球里,毛球的表面是一根根尖刺,像刺猬一样,刘佳宜把家里的破衣裳剪开,一层层缠在手上,这样就不至于扎到手了。她右手拿着砍刀,把毛球一个个劈出裂口,再使劲一掰,里面棕黄色的板栗壳就露了出来。      这是个体力活,刘佳宜开始还带着刘小弟一起,后来发现就算有布挡着,手上也被扎了不少的小红点,这让她分外想念现代的手套,还有各种处理工具。心疼之下她就把刘小弟赶出去玩了,自己一人慢慢来,反正也不着急。      这天,板栗剥地差不多了,刘佳宜给刘小弟炒了锅栗子,然后装了一大海碗,端着来到隔壁花婶子家。      “二丫来啦!快进来坐!”花婶子正带着她的小女儿花妮在绣荷包,听到刘佳宜的喊门声,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去开门。      “我说你们姐弟两个这几天怎么老是往山上跑,原来是去摘这些东西了!也是,你家里粮食不多,这东西也管饿。”花婶子看到刘佳宜手上端的板栗,顺手接了过去。      “是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小弟去捡了不少回来,这东西还挺好吃的,就是难弄了点。”刘佳宜笑着回道。      花婶子把她带进堂屋,放下海碗,拉住她的手上下翻看一遍,“哎呦,看着这小手都扎成什么样了!唉,你娘在的时候从来舍不得让你干重活,一双手呀,那养的跟水葱似地,唉!”      刘母的确很疼两个孩子,刘二丫从没有下过地,就是山也没上过,虽然有她自己内向的原因,母亲也舍不得为了一点子野果子让她受累。刘佳宜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母对她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毕业后母亲让她回老家,找个安定的国企,稳稳当当的多好,可自己偏要出去闯一闯,结果摔过痛过才知道父母那都是为自己着想。她在累极的时候也想过不干了吧,回老家陪着爸妈,找份简单的工作,平平淡淡过日子。可是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无法就这么放弃,好像一回去就是在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在外面闯不出一番天地,更养不活自己,只能畏缩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现在呢,她想通了,想回去天天陪着妈妈看看电视,陪着爸爸下下象棋,可是这都已经不可能了,什么都晚了。      花婶子看刘佳宜有些恍惚,以为她又想起过世的娘亲,暗骂自己多嘴,转身回头朝里屋喊道:“花妮呀,出来看看谁来了!”      花妮在花婶子出去的时候就躲在门后偷听,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花婶子曾经三令五申地说过,大姑娘家不能莽莽撞撞,要淑女要矜持,来人的时候没有自己允许只能在屋子里绣花,不能出去。这边听到花婶子的特许,花妮才迫不及待地从门后闪了出来,蹬蹬跑到刘佳宜身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二丫姐,你都好多天没来看我了!”      刘佳宜看到花妮嘟嘴的样子顿时一笑,花妮的性子随她娘,风风火火,很是爽朗,可是花婶子不知怎么想的偏要把她养成一个欲语还休,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的娇弱小姐。这越是压抑越是爆发的厉害,平时有花婶子压着的时候花妮还装一下,只要有机会出门,那疯起来比村里那些同龄的半大小伙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婶子看到女儿蹦蹦跳跳的样子,一个瞪眼,伸手就要去打,花妮拉起刘佳宜,一个闪身就拐进了里屋,让花婶子的巴掌落了空。      “娘!你不是说我绣的东西比不上二丫姐么,我正要跟她请教请教呢!”      女红也是花婶子严格要求的一部分,这时听到花妮的话,顿时双眼一亮,也顾不得计较花妮刚刚的失礼,连忙跟进了里屋,把花妮的绣篮摆在刘佳宜面前,笑着说道:“对对对,二丫,你帮花妮看看!你可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巧手,那绣活都快赶上你娘了,”她说着却是一顿,瞄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刘佳宜,顿时懊恼得不行,自己这张嘴哟,怎么就是管不住呢!      其实刘佳宜根本没有伤感,而是在诧异,她原来是会刺绣的吗?!      这可真是个美妙的发现,要知道没事绣些荷包手帕什么的可也是能挣钱的呢!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绣花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之前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也就没有注意刘二丫这方面的记忆。这时回想一下,脑中还真有些她平时对窗绣花的场景,再看看手指,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可不是有着厚厚的一层茧!      想着这两天干家务活时的顺畅,刘佳宜信心满满,这具身体还保留着不少刘二丫的记忆,相信绣技多半也没丢失,实验几次之后没准就能上手了。 7、沈纭琪 ...   花婶子实在怕自己再说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借口厨房还炖着汤,出了里屋,留下两个小姑娘说悄悄话。      花婶子前脚刚走,后脚花妮就把刘佳宜膝上的绣篮扔到了边上,拿起一个板栗啃起来,“你说我娘成天都想些什么呀,我又不是那高门大院的小姐,将来还不是嫁个庄稼汉,农忙的时候也要下地,哪能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刘佳宜瞪大的双眼,在这个封建礼教森严的地方,眼前土生土长的姑娘家居然张嘴闭嘴地说嫁人!这实在太过惊悚了!      花妮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欠妥,吐吐舌头,嘿嘿干笑两声,接着啃板栗去了。      小丫头像只松鼠一样,露出两个小门牙,哼哼唧唧地啃着,刘佳宜好笑地摇摇头,也拿过一个开始剥皮,花妮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嘴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二丫姐,你真是太厉害了!里面的那层皮黏的很,你是怎么剥掉的?”花妮崇拜地望着刘佳宜手中光洁溜溜的栗子仁,再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摧残地不成样子的半颗板栗,嫌弃地丢到一边,谄媚地笑道:“二丫姐,也帮我剥几个呗!”      花妮满意地享用着刘佳宜剥好的板栗仁,感慨道:“以前谁也不知道那些没用的毛球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好吃的栗子,大山里本来长了好大一片的栗子树,结果都被大家盖房子烧炭的时候给砍了不少。后来还是沈纭琪说毛球里有栗子,能吃,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好东西。唉,要是早几年知道就好了,那可是成片的栗子林呢!”      刘佳宜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好奇,沈纭琪?村子里的人不怎么识字,给孩子取的名也都很简单,这个沈纭琪却像是哪个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名。刘佳宜确定刘二丫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便适宜地露出疑惑的表情,鼓励着花妮接着讲下去了。      花妮果然上道,也许是因为女人八卦的天性,一个表情就足以让她兴奋地开始给刘佳宜普及常识,“二丫姐你前段时间病了不知道,沈纭琪原来是住在上溪村的,听说跟沈夫子还是亲戚呢!半个月前她娘再嫁到陈忠仁家,她就跟着过来了。要说这沈纭琪还真奇了,听说她以前是个痴傻的,两年前掉到了湖里,救上来的时候都没气了,谁知突然又好了,还开窍变聪明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就连沈夫子都夸她说要是男子都能去考状元的!沈纭琪这个名字好像就是她自己起的,哦,最近听说许大夫还要收她为徒呢!”      刘佳宜心跳倏然加快,死而复生,多才多艺,无人不喜无人不爱,这不是穿越女主光环那是什么?!      刘佳宜稳下心神,装作好奇,其实也真的很好奇地说:“花妮你说说这个沈纭琪呗,听起来好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      花妮不疑有他,毕竟这个沈纭琪真的很传奇,自己当时也惊讶了许久,于是边吃边说道:“她的事在上溪村那边传的可多了,不过我们村子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听梨花说了点。好像她爹走的早,她跟她娘以前过的很不好,不过她变聪明了就想了好多挣钱的法子,光是给镇上的酒楼卖菜谱就得了好几十两的银子!”花妮说道银子顿时眼冒红光,很是向往。      刘佳宜一阵气馁,菜谱神马的最讨厌啦!咱一个吃饭从来靠买的现代都市女性,会做饭?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人比人气死人啊有木有!      “她还在山上挖到过人参,你说我们也经常上山呀,怎么就没遇到过人参呢?还有橄榄,那东西涩的不行,猪都不吃的,她居然能从里面榨出油来!还有那些吃食,什么卤肉,烤肉,泡菜,豆花,蛋糕,”刘佳宜几乎能看到花妮嘴角那晶莹的闪光。      现在刘佳宜已经能肯定这位沈纭琪也是个穿越者了。同个地点,前后不到两年,竟有两人都是穿越的,这概率!这个空间没变成筛子还真是个奇迹!      抛开这种深奥的空间时间课题,刘佳宜萎靡了,穿越大神呀,沈纭琪这样的才是穿越女啊!咱不会是您老业务出错的结果吧?要不麻烦您老再给咱送回去?      沮丧够了的刘佳宜重新振作精神,她深刻地明白,小概率事件发生一次都已是人品爆发的结果了,再来一次?开玩笑不是!      花婶子很快就又返回里屋,花妮最后到底没敢不听她娘的话,严肃地跟刘佳宜探讨了几个刺绣方面的问题。刘佳宜除了刚开始有些迟疑,接下来解答地便很顺畅,这种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让她很兴奋,铜板啊,银子啊,姐姐来啦!      当然,刘佳宜也没忘了正事,她过来是为了跟花婶子买菜种的。村里的人家多多少少都留有菜种,因为刘佳宜要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品种,花婶子就直接包了几包送给她了。      “婶子,大叔是不是最近在上溪村的地主家做活呀?”地里的稻谷收的差不多了,村里不少人就出门做小工了,多挣点银子好过年。      见花婶子点头,刘佳宜不好意思地问道:“能不能让大叔帮我从上溪村买点土豆回来?我听说那边种土豆的多,长的很不错,正好我家山上那块地也种不了麦子,土豆是耐寒的,我就想着种点试试。”上溪村的土质没有刘家村这边好,又因为地势高,湖水引不过去,所以都是旱地,各种旱作物种了不少,其中就有土豆。      花婶子爽快地同意了,“我当是什么事呢,晚上你花大叔回来我就跟他说说,保证这几天把土豆给你买回来!”      刘佳宜羞涩地点点头,低声表示感谢,并递上家里唯一的一块银子。      花婶子连忙把银子推了回去,“哪用得了这么多?土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几文钱一斤,你家那块山地也就八分,”      刘佳宜赶忙打断,解释道:“我把我家后院的菜园也给拾掇了出来,弄了大概一亩地的样子,除了种点白菜萝卜,剩下的也都准备种土豆的。”      花婶子一拍双手,道:“那敢情好,只是你们姐弟俩要受些累了。咱们村种土豆的少,懂得也不多,回头我让你花大叔顺便帮你问问这一亩地要用多少土豆做种,还有上肥啊,浇水啊,可都马虎不得!至于钱的事,还不知道要买多少呢,就等你大叔买回来再说。”      刘佳宜马上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是婶子想的周到!”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刘佳宜就带着菜种,端上一大碗花婶子送的骨头汤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刘小弟正剥着板栗,旁边的碗里堆满了一颗颗金黄色的板栗仁。      刘佳宜放下手里的东西,奇怪地问道:“怎么不吃了?”她记得以前在外公家住着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吃东西有时候也这样喜欢留着藏着,等到别人的都吃完了,再拿出来炫耀一下,享受同伴们羡慕嫉妒的目光。难道刘小弟也有同样的嗜好?      刘小弟看到刘佳宜回来,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端起满满一碗的板栗仁递到刘佳宜的面前,“这是给姐的!”      刘佳宜乐了,真是没白疼他!捡起一颗吃了起来,顺便再往刘小弟嘴里也丢了一颗,“正好花婶子送了一碗骨头汤,干的稀的都有了,晚上就不用做饭了。来,快点把汤喝了,别等凉了!”      刘小弟看了看飘着肉末的骨头汤,咽了咽口水。虽然前几天才吃了兔子肉,可是只有一个头,肉太少,根本没解馋。他努力地忽视肉香的吸引,冲刘佳宜说道:“姐,咱们一起喝吧!正好一人一半!”      刘佳宜感动了,酝酿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什么煽情的话,转移话题道:“骨头汤可是补脑子的,姐还指望着你变聪明后好去考状元呢!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快喝!”      刘小弟不解,“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嘛,我怎么不知道骨头汤补脑子?”      刘佳宜被噎了,她难道要说乃不能破坏气氛!乃应该感动的稀里哗啦,然后坚定地重申一定好好学习,考上状元,挣钱养姐的宏大目标!她能这么说吗?显然不能。      于是刘佳宜顺着歪楼了,“你还小,不知道的事多了。对了,你知道我之前把针线篓放哪了吗?”      刘小弟哦了一声,然后想了想才回道:“我把放到爹娘的屋里了。”      刘二丫的身体从刘母去世开始就一直不怎么好,最后病的严重的时候刘小弟就把针线篓拿走藏起来了,让她好好休息来着,可惜这一休息却让她休息到佛祖那去了。      刘小弟转身进了东边的屋子,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圆形的草编篓,里面装满了各色的细线和布头,最上面还有一个方形的框架,上面正是一块未绣完的手帕。      刘佳宜拿起里面一个绣好的荷包,青色的绸缎面料,手感细腻光滑,上面只绣有简单的一株兰草,图案简单,针脚细密,图案虽小,可已经能看出刘二丫的绣工的确了得。刘佳宜搜索了一遍脑中的记忆,这么一个荷包,镇上的绣楼收价是二十五文,属于中等档次了。      被挣钱冲击地过于兴奋的刘佳宜趁着天色还早,赶紧找出块普通的布料,试着绣了起来。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后手上的动作明显顺畅了许多,她心情愉悦地想着回头要去花婶子那打探打探最近的行情,这么好的挣钱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8、种地 ...   天气渐凉,拿到种子的第二天,刘佳宜就带着刘小弟开始种菜。      姐弟俩花了将近两天又把地里的土翻了一遍,堆起一道道垄。两垄之间,刘佳宜在前面挖坑埋下菜种,每个坑里洒下最少三粒,而刘小弟则跟在后面负责掩土,顺便浇水。      只是在菜园里种了两垄的白菜,两垄的萝卜,其他的空地留着种土豆。      下种是在傍晚,两人回屋刚刚放下手里的东西,花婶子就过来了。      “二丫,小弟,吃了没?”花婶子一进门就大声问道。      刘小弟响亮地回了一声:“还没!”      刘佳宜不禁莞尔,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花婶子也跟着大声笑了起来,揶揄道:“哎呦,听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也垫了有两大碗饭!怎么会没吃呢,小弟不是在打趣你婶子吧?”      刘小弟揉揉肚子,可怜兮兮地说:“真没有,我和姐刚刚才从地里回来,还没来得及做。”      花婶子哈哈笑着捏了捏刘小弟的脸,“你小子不错,都知道跟你姐下地了。不像狗娃,就知道在外面疯玩,这都吃饭时候了还没回来!”      说着就转身又对刘佳宜道:“走,家里饭刚做好,一块去吃点!都这么晚了,再做的话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呢!”      刘佳宜连忙推拒,“这怎么好意思!家里的窝窝头都是蒸好的,热热就行,剩下的也就是熬个稀饭的事,一会儿就能做好,饿不着的。”      花婶子不耐烦道:“你这丫头就是不实诚,跟你婶子客套什么!咱乡下人又不兴礼让那一套,让你来就来!正好你大叔也把土豆买回来了,回头吃完饭顺便带着。”      刘佳宜其实也懒得做饭,听花婶子这么说,便不再客气,牵着刘小弟就去了隔壁他们家。      “婶子,镇上最近都流行什么样的绣样?这闲下来了我就琢磨着绣点子东西,多少也能补贴些家用。”农家的饭桌上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刘佳宜想起来了便直接问道。      村里绣活好的姑娘媳妇一般都会在闲暇时间绣些东西卖到镇上的绣楼,但是挣钱多少就各不相同了。比如说市场需求最大的商品--荷包,绣楼收购的时候分为三种档次,最低等的布料绣技样式都很普通,收购价十文钱一个,除去布料和彩线成本,净赚三到五文;而之前刘佳宜看到的那个刘二丫绣完的青色绸缎兰花荷包属于中等档次,收购价二十五文,除掉成本,净赚十二到十五文;高等货色则需要花样繁杂,样式新颖,做工用料精良,收购价基本能达到五十文,净赚在三十文左右。      当年刘母的绣技就非常厉害,她做的荷包手帕都能达到高等档次,时不时还能接到一些别的活。不过这些都比较费时间,虽说一个荷包就能挣三十文,但刘母不是专职绣娘,一个月紧赶慢赶最多也就能得十多个。而且绣娘作为最底层的劳动力,受到的剥削无疑也是巨大的,刘母曾经绣过一架一人来高的屏风,是副牡丹图,足足花费了她三个月的时间,虽然收获也很不错,卖了三十两银子,可是后来听说这件屏风被一个路过的富商买走,开价却是三百两。      一技在手,刘家母子三人本来不应该过的如此贫困,可遗憾的是刘母在那三个月里用眼过度,落下了眼疾。后来刘父的去世更是让她夜夜流泪,久而久之,眼睛已经无法再承受精密细致的绣活了。      据刘佳宜这几天的熟悉了解,刘二丫在刺绣方面的手艺完全继承了她的母亲,再过个两三年甚至能超越刘母也说不准。虽然绣娘不能挣大钱,但是对于一穷二白的刘佳宜来说,也是个收入稳定的技术岗位,她还是很满意的。      花婶子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刘小弟,冲刘佳宜回道:“咱们这小地方,一直不都是那几个花样,哪有什么流行不流行!”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接着说道:“不过你还别说,我最近从纭琪娘那得了几个新鲜的绣样,说是纭琪自己画的,保准你从没见过。吃完饭我拿给你看看。”      刘佳宜羞涩地笑笑,道了谢低头接着吃饭。她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那个沈纭琪所带来的各种打击了,菜谱咱没有,画画咱也不会,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最后咱也能受益不就行了!      吃完饭,花大叔指了指屋檐下两个装满了黑乎乎的圆形物体的篓筐,对刘佳宜说道:“二丫啊,土豆帮你买回来了,这里有百十斤。听上溪村的老农说,这东西要先切成块催芽,每块上面还都要有芽眼,催芽后才能种到地里。一亩地要个四五十斤做种就够了。我怕你不会,就专门让人帮忙给挑了有芽眼的,人家保证说这些都是良种,很容易种活,年前收的话一亩能产个五百斤往上呢!”      花婶子在边上听得双眼冒光,“五百斤这么多!当家的,要不咱也试着种点?”      花大叔瞪了她一眼,“你个眼皮子浅的!这东西虽说收的多,可总归不是正经粮食,又卖不上价,哪能跟稻谷麦子比?!”      花婶子想想也是,就没再多说,不过心里还是打主意在菜园或是院子里种上一些,都说了好种活的,谁也不会嫌家里粮食多不是!      花大叔怕刘佳宜听得不高兴,转身又朝她解释起来,“你家那个山地沙土多,种麦子不行,土豆这东西听说也是耐寒的,你仔细侍弄侍弄,回头估计能种麦子收成好不少。”      刘佳宜笑着回道:“我知道的,大叔,这些土豆多少钱?”也不知道家里那点存款够不够折腾。      花大叔随口答道:“才三文一斤,一百斤就是三百文,我还让他多送了十多斤呢!呵呵!”      刘佳宜想着自家剩下的铜钱只有七十三枚,看来必须要把那块银子换开了,心中不自觉地叹口气,自己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家里的铜板可能不太够了,要不这样,明天是大集吧?我正好去买点东西,到时候银钱换开了再给您!”      花婶子摆摆手,“你这孩子!反正咱家也不着急用,等你啥时候宽裕了再说!”      最后土豆还是花大叔花婶子两人帮着搬回去的。      油灯下,刘佳宜正在翻看从花婶子那得来的五张绣样。      笔触简练,勾勒出的轮廓却极为形象,都是在现代颇受大众喜爱的卡通人物,刘佳宜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画者用的是漫画风格,虽然在艺术价值上与这里本土的水墨画完全不能相比,但是胜在画风新颖,让人耳目一新。再者,不管在什么时代,妇女儿童都对这种可爱憨厚型的小动物毫无抵抗力,所以自从沈纭琪画出这些绣样,它们便迅速被附近下到三岁稚龄幼儿上到花甲之年的老奶奶们所追捧欢迎。      刘佳宜撇撇嘴,放下手中的绣样,绝不承认自己是多么的羡慕嫉妒恨。      往刘小弟的床上看了眼,小娃子已经滚到了床沿边上,侧身躺着,双腿夹住被子,尖尖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时不时还砸吧两下小嘴!      刘佳宜帮他重新盖好被子,回头又收拾了几件刘二丫绣好的荷包,准备明天赶集的时候顺便卖了。吹灭油灯,静站了一会儿,等适应了四周的黑暗,这才转身爬上床。      第二天天不亮刘佳宜就听到屋外花婶子的催促声,她赶忙把银子仔细收好,背上背篓,嘱咐好刘小弟看家,小跑出门。      借着朦胧的光线,刘佳宜看到自家门前停了一辆木板牛车,上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刘家村距离镇上有将近二十里的路程,走着去两小时就能到。不过每逢大集的时候,村里赶集的人会比较多,买回来的东西也不少,没有牛车还真不行。于是全叔家这辆全村最大的木板车就顺应民意地成了公交,来回每人两文钱。      花婶子正坐在车沿上朝刘佳宜招手,“小弟没吵着要去?我家狗娃可是把我烦的够呛!”      刘佳宜快步走过去,挨着花婶子坐下,笑着说道:“怎么没闹!都跟我别扭一早上了,最后还是答应给他带个糖人回来,这才不情不愿地同意留下看家来着。”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鸣,于是在座的大妈大婶们都开始说起自家的娃来。      “哎呦,二丫我跟你说呀,这娃子不能太宠!打他一顿就消停了,我家那个伟哥上次就被他爹狠狠修理了一顿,这次敢都不敢再提要跟我一块了。”村头卖豆腐的王家嫂子开始传授育儿经,一副按我说的做准没错的样子。      伟哥啊,刘佳宜面色诡异,她是不是应该庆幸现在没在喝水?!      “二丫这次又绣了多少荷包啊?我听说最近绣楼的收价又涨了!这回能多赚上不少吧?”周大婶家也有两个姑娘,不过都生得三大五粗,那大手握菜刀可以,捏绣花针却是完全不在行。每次看到刘二丫卖绣活,她都会这么酸不溜地说上两句,也并无什么恶意。      刘二丫低头装害羞,也不说话,反正她以前多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不一会儿又都陷入了新的话题讨论中。      牛车可没什么防震系统,刘佳宜被颠地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挨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镇上。 9、赶集 ...   这时的天色已经大亮,全叔在镇子前人流比较稀少的地方把牛车靠边停好,冲有些兴奋的大伙喊道:“未时回村,我就在街口等着,千万不要误了时辰!”      众人连忙保证,然后不到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刚进镇子的道路两旁是一溜的早点摊子和茶摊,零零散散地坐着些乡下赶集的在此歇脚。花婶子拉着刘佳宜熟稔地往其中一家走去,“两碗豆脑,两个烧饼!”      两人捡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卸下肩上的背筐。因为天色还早,小食摊上人很少,豆脑很快便端了上来。刘佳宜定眼一看,是咸味的,中国人一贯喜欢早上吃咸口,只见灰白的粗瓷碗里装了满满一碗白嫩香滑的豆腐脑,上面还盖了层厚厚的卤子,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十足。      花婶子拿起勺子细细地搅着,示意刘佳宜跟着做,“这豆脑听说也是沈纭琪那丫头弄出来的,不知那丫头哪来这么多新奇的点子。”说着就朝摊子上正忙碌的一位大婶努努嘴,“这人好像是上溪村纭琪本家的一个堂婶,跟她讨了方子,这才摆了个小食摊。听说还真没少挣。      我这一把年纪的,也不怎么稀罕这些新鲜吃食,还是上次带着花妮赶集,她吵着要吃,才尝了回,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软软嫩嫩的,你尝尝看。”      刘佳宜也没客气,就着烧饼呼哧呼哧吃了起来,早上出门太早,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一碗豆脑两文钱,烧饼一文一个,虽然不是什么精贵东西,花婶子也一直说是请客,但刘佳宜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想着哪天有钱了怎么也要还了这份人情才行,人情债真不是好欠的,心里压力很大啊!      临山镇的绣楼有好几家,除了最大的锦绣阁有自己的绣坊绣娘,其他几家一般都会收购外面的绣品。花婶子带着刘佳宜去的这家也是刘母以前的合作伙伴--织女坊。      织女坊有两层,下面一层都是些中低档商品。现在刘佳宜对刺绣多少有了些了解,眼界自然也就高了不少,这些在现代看来精美的绣制品,在她的眼中只能算一般。      “这不是花大婶么,您都好久没来咯!这回的荷包应该不少吧?”一个笑嘻嘻的店小二一看到两人便迎了上来。      “哪呢!这段时间都忙着收谷子去了,还是老样子。小二哥你给看看,算个价。”花婶子说着便从背筐里掏出一个布包,解开后露出里面的十多个荷包。      店小二麻利地点了点荷包的数量,“一共十五个,八个都是绸缎面,绣工中等,按老规矩,二十五文一个,剩下七个低等的,十文一个,总共就是二百七十文。”说完又麻溜地从钱柜里拿了两小串一百文的和零散的七十枚铜钱出来。      花婶子却没有去接,对着店小二问道:“小二哥,我可是早就听说你家绣品的收价涨了,怎么这次还是这个价呢,你确定没错?”      店小二马上苦着张脸,“您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得,看您常来,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他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接着小声说道:“上次东家来查账,说是低等的涨一文,中等的涨两文,这高等的就涨三文,那天来的就都是按这个价收的,可是东家哪能天天在这看着呀,”说着便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后院,声音压得更低了,“掌柜的说还按原来的价!”      刘佳宜不由感慨,还真是无商不奸!      花婶子冷哼一声,“不会是你小子自己想多捞点,欺上瞒下吧?”      店小二神情猛地一僵,却很快又恢复了一副无辜的苦瓜脸,连连告饶,“哎呦,婶子耶,我就是个打杂的,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这种缺德的事哪敢去做啊!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打出去啊!”      花婶子脸色稍稍缓和,刘佳宜却上前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朝店小二的脸上看去,只见对方虽然看起来面色无常,那额头上却是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现在九月将近过半,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而且这才刚刚早上,出这么多汗,只怕是心虚吧!      花婶子冷哼一声,不再犹豫,伸手把柜台上的荷包连着布包一起划拉进了背筐,丢下犹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店小二独自发愣,拉着刘佳宜头也不回地出了绣楼。      “婶子,咱就这么走啦?!”刘佳宜觉得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她们不是应该软硬兼施,小小的威胁一下,然后再拿个不错的收购价么?虽然她也很讨厌这个店小二,但是织女坊毕竟是她们长期合作的绣楼,还有商量的余地。而贸贸然重新寻找其他不熟悉的绣楼合作,人家的货源基本固定,且不说会不会收,就是收了,价格上很可能也会压制的比较厉害。      快步走了一段距离,花婶子才渐渐慢下脚步,冲刘佳宜眨眨眼,笑道:“这镇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收绣活!我不是跟你娘学过一段时间么,上次南街的柳记不知怎得听说了,他们掌柜的就说要是我卖到她那,每个荷包都额外加三文。可我一直是卖给织女坊的,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是咱也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我就回了他们。谁成想有今天这事,不过也好,卖给柳记还多赚些呢!”      刘佳宜面露惊讶,“每个荷包涨三文?”她的心里更是不能平静,柳记既然是为了自己那个便宜老娘才收花婶子的荷包,那她肯定是有什么值得柳记惦记的地方,刘佳宜心中一跳,难道是什么独门绣技针法?      花婶子像是看出她的顾虑,轻轻拍了下她挽在自己臂弯的手背,说道:“放心,我跟你娘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没听她说过,也从没见她用过什么特殊的技艺和针法。再说,就算有也不会传个我这个外人啊,那柳记这回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刘佳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刘二丫的许多记忆都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才会自动闪现,所以她还真不知道刘母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祖传的手艺,看来回去以后要好好回忆一下了。      看着快要走到柳记的时候,刘佳宜停了下来,翻出背筐里的一个小布包,朝花婶子递了过去,“婶子,我也带了几个荷包,你帮我一起卖了吧!我就不进去了。”      她还是有些疑虑,这个柳记的动机很是可疑,自己在没有摸清敌情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要是不下心让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花婶子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了,“那你就在门口等着我,千万别走远咯!放心,你婶子我也不是多嘴的人,不会多说话!”      刘佳宜朝花婶子感激地笑笑,谁说乡下人智商不高了!      花婶子进了柳记之后,刘佳宜无聊之下便开始四处乱看起来。南街属于镇上比较平民一些的地方,这时街道上开始渐渐上人了,路边的空地上也摆满了各种摊子,卖菜的,卖篓筐的,卖山货的,还有卖自己打的野鸡兔子和鱼的,刘佳宜听着各种吆喝声,觉得既新鲜又好玩。      沿街的铺子也开了门,对面一排多是些杂货铺、供人歇脚的茶肆和卖吃食的小铺,看起来比较高档的也只有柳记斜对面的那家两层酒楼。刘佳宜再往绣楼这边望去,前面有家布店,一会儿可以在这买匹棉布,自己个小弟都要做件衣服了。      就在她天马行空地想些杂七杂八的时候,一道高亢的惊呼声几乎传遍了整条南街,“真的?!”      传来声音的方向就是对面的酒楼,刘佳宜也抑制不住好奇地朝那边张望,那里的嗡嗡的说话声越来越大,最后连街道上摆摊的和路过的行人也都有参与进去的趋势。而每一个大声讨论的人都不知觉地面露喜色,甚至有人当街高谈阔论起来,刘佳宜仔细听了一会儿,才总算得出一个结论,北边的仗打赢了?!      刘佳宜面色古怪,什么大周,大雍,没有一个是自己知道的!穿越之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她也没多加注意,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架空朝代!      其实她早应该注意到的,玻璃,火药,穿越者,种种细节都表明这里并不是自己熟知的历史。这时的刘佳宜反而更加放松了,架空才安全!      周围老百姓的欢呼声越来越高昂。大雍的景文帝为了一统天下,与北地的大周打了将近十年仗,而刚刚从京城传来消息,一个月前征北将军张云率领铁骑军直取大周都城,俘虏了大周的皇帝。      刘佳宜虽然适应了一个古达村姑的身份,但并不表示她对这个王朝有何归顺感,她现在就像个旁观者,淡淡地观察着大家,有些迷茫,这份喜悦有多少是为了景文帝的壮志雄心,又有多少是为了将要到来了和平安宁? 10、赶集 ...   “看什么呢?”花婶子出了柳记就看到刘佳宜发愣似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便上前拍着她的肩膀问道。      刘佳宜回过神来,指了指对面酒楼前围成一团的人群,“刚刚好像听说北边大捷来着。”      花婶子也是一愣,抓着刘佳宜胳膊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刘佳宜诧异地朝她望去,却看到她脸上满是激动和欣喜的神情,还不自觉地喃喃起来,“太好了,这可真是大好事啊!我那可怜的侄儿终于能回来了!”      好一会儿之后花婶子才稍稍有些平静,只是那脸上愉悦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扭头对刘佳宜说:“你也别担心,以前你三叔还有消息的时候不是说在鄞州那边么,鄞州离前线有三百里呢,想来也是安全的,这回多半也能回来了。哎,到时候你们姐弟俩可算有个依靠了。”      刘佳宜这才想起,似乎自己还有个三叔。刘爷爷是秀才,刘家也不是军户,本来是不用出丁的,但是这场仗实在打得太过持久,军队人数锐减,六年前景文帝再一次大规模征兵,刘家因为是兄弟三人,再加上县里有人施压,家里必须有一人入伍,刘三叔便是那时离家的。      刘佳宜心中一动,记忆中这个三叔和刘父素来亲厚,对刘二丫也很疼爱,要是他能回来的话,自己和刘小弟的日子估计能好上不少。      来到这里半个多月,了解的越多,刘佳宜的心里越是挫败。虽然她的内在是个成年人,但是表面上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哦,不对,周岁是十二,不管是从年纪上还是从性别上,在这个世界都是没有话语权的。而方氏和刘二叔是姐弟俩名义上的监护人,在这个以孝道为重的时代,就算他们卖了姐弟俩,最多也就是受点舆论的谴责,刘佳宜没有能力也没有立场去反抗和反击,更不用说使用什么法律手段保护自己了。      刘三叔的存在让刘佳宜一阵欣喜,她也不指望这个三叔养着他们姐弟俩,只希望他能顾念一点亲情,保障两人的人生安全和财产安全就行。      不过刘佳宜的激动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她恍然想起刘三叔最近两三年好像基本断了音讯,也不见任何书信寄回来,方氏和刘母都托人打探过,却没一丝消息。村里人多半都说他怕是凶多吉少,而刘二丫似乎也压根没想过三叔还能回来,又是六年没见,留下的关于他的记忆很少也很模糊。冷静下来的刘佳宜不禁叹气,古代打仗的伤亡率实在太高,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要过好日子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啊!      接下来花婶子又带着刘佳宜去了医馆,她这段时间采了不少草药,因为外公当年的严要求,刘佳宜在处理药材方面的手艺还算不错,药性保存的完整,得了个不错的价钱。      荷包和药材让总共卖了将近四百文,还了三百文给花婶子,刘佳宜开始大采购。      棉布麻布,还有用来做荷包的小块布头和彩线,刘佳宜仅仅是在布店就花了两百文钱,让她很是肉疼。她没想到的是棉布的价格居然如此贵,几乎是麻布的两倍,不过最终她还是买了一匹,准备裁几件亵衣,实在是麻布的面料太过粗糙,穿着各种不舒服。      而那些绸缎之类的高档布料,就是一包零碎的布头都要几十文,这让刘佳宜想起以前看小说,不由暗自叹气,尽信书不如无书啊!生意场上,只有顾客想不到,没有商人想不到的!      接下来是各种做菜的调料,刘佳宜发现虽然这里的人做菜口味偏淡,但是那些调味的材料却并不缺少,她因为口味较重,于是什么辣椒,花椒,八角,肉桂就都买不了点。家里糙米也没剩多少了,去米店买了十斤,还有油盐酱醋之类的。换开那块八钱左右的银子,除了留在家里的七十三文,最后刘佳宜发现自己的全部家当只有五百六十二文了。      路过肉铺的时候,纯食肉动物属性的刘佳宜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了,她极力压制住想要大杀四方的冲动,眼泪汪汪地只称了两斤肥肉和两斤瘦肉,视线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那大块的排骨,肥胖的猪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磨磨蹭蹭又多加两文钱换了三块大骨头,望着那光洁溜溜的白骨,刘佳宜欲哭无泪,这杀猪的手艺也太好了!      花婶子看到刘佳宜买的东西,示意她把肉都放在背筐的底下,“别让那些个嘴碎的看见了,到时候还不知说出点什么!”      刘佳宜了然地点点头,自己家徒四壁,村里人平时可能会同情几分,可要是让她们当看到自己还能吃得起肉这种奢侈品时,估计有些人要心理不平衡了。刘佳宜虽然不怎么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是她深知这个时代流言蜚语的杀伤力!      已经过了晌午,花婶子带着她找了个临近的茶摊,也好趁机整理了一下背筐。把包着肉块的荷叶包和大骨塞到背筐的最下层,挤在米包和油罐中间,上面则是轻便的零碎,棉布和麻布一起用油纸紧紧包住,充分伪装,反正怎么隐蔽怎么来。      俩人歇了歇,只要了碗茶水,确保没有遗漏的什么之后,提前半个小时出了镇子。临回去之前刘佳宜也没忘记刘小弟的糖人,她选了个小猴子的造型,正是刘小弟的属相。      “二丫买得东西够多呀!哟,还扯了两匹布呢,”田家婶子看到刘佳宜卸在木板车上装得满满的背筐和用油纸包的严实实的两匹布,顿时眼睛一亮,伸手就要上去翻。      花婶子一巴掌拍了过来,“都是些油盐米醋,有啥好看的。我昨天可是听你家小孙子闹着要吃肉呢,那哭的哟!怎么,今天没少买吧?      哦,对了,我听柳记的掌柜说你上次可是在他家买了一匹上好的棉布呢,莫不是要留着过年做新衣裳?”      刘佳宜觉得花婶子绝对是话里有话,想来柳记能找上她多半就是这个田婶子的杰作吧!      这时木板车上众人的目光唰唰地朝田大婶和她身后的背筐里瞄去。因为来赶集大多是些大妈大婶,八卦功力深厚,看着田大婶的目光中都带着浓重的好奇心。刘家村虽说比别的村子富上一些,却也不能常年穿上棉布衣服,这年不年节不节的时候买什么布?至于花婶子说得什么过年做新衣裳的话却根本被忽略了,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哪用得着这么早准备的!      田大婶赶忙抽回手,脸色讪讪地干笑两声,暗恼自己引火烧身,一时间哑口无言,曲身往车里面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刘佳宜看着好笑,这个田大婶平时极好探听别家的私事,嘴上还没个把门的,绝对有做一名狗仔的潜质。曾经有一次惹恼了花婶子,被她用笤帚直接扫出门,从此就对花婶子就能避则避,这次估计心中有虚,更是不敢去接她的话头。      牛车又是一路晃晃悠悠,刘佳宜居然很神奇地适应了,除了屁股颠地麻木了之外,却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边上两个年轻媳妇在不停地讨论哪家的胭脂好,哪家的布匹鲜亮,哪家进了新的珠花,或是在街上又看到了哪些好看的衣裳,虽然买不起但是并不妨碍她们的欣赏。她们似乎有种天生的乐天性子,容易满足而又自得其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足者常乐?!刘佳宜觉得自己悟了。      刘小弟和一群小孩正在村口嬉闹,你追我赶的。一个孩子率先看到远远驶来的牛车,吼了一嗓子,大家马上一哄而散,全部围上了上去,各找各妈。      “奶奶,奶奶!你买肉了没?”      “娘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娘,你给我买头绳没?就是梨花姐那样的!”      这都是大胆一些的,而那些腼腆的,或是娘亲管得厉害的都安静地跟在自家大人的身后,默默地朝车上的大包小包里瞄,含着指头,眼睛中迸发着明亮的光彩。      刘佳宜这才恍然,她就说么,这群疯猴子平时很少在村头玩的,据刘小弟说是因为这里没意思,今天一反常态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刘小弟满脸希翼,上前牵住刘佳宜的手,仰头讨好地笑着,刘佳宜一个没忍住,抱过来一通揉捏,刘小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背筐边上插着的一根糖人,舔舔嘴唇,小叔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为了糖人,咱忍了!      回家之后,刘佳宜把东西收拾好,先把三根大骨全部敲裂,细细地熬上锅大骨汤,瘦肉切下一点,剩下的抹了盐,和屋檐下半风干的兔子并排挂着,肥肉则全用来炼油,刚好能填满灶台上已经要见底的猪油罐子。炼出的油渣和留下的一点瘦肉一并炒了个青菜,那香味惹得在一旁等着吃饭的刘小弟直流口水。      做好饭,刘佳宜正想送份骨头汤到花婶子家,就见花妮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院子。 11、聪明or腹黑 ...   “慢点慢点!啥事这么着急啊?”看到花妮,刘佳宜赶忙擦擦手上的水,迎了出去。      花妮弯腰喘了会儿气,才说道:“二丫姐,我们明天要上山,采点子野果,你去不?”      刘佳宜之前已经从山上背了不少东西回来,想想被自己摘得七七八八的栗子和几乎已经绝迹的蘑菇,她没来由一阵心虚,张嘴就想拒绝。      花妮不乐意了,嘟起嘴巴,拉住她衣袖,撒起娇来,“二丫姐,你就去吧!我娘说你要不去就也不让我去,你就去吧!去吧!啊?”怕刘佳宜还不同意,她又加了一句,“沈纭琪明天也要去哦!你不是对她很感兴趣么?”      刘佳宜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好奇那个万能穿越女的,加之被花妮烦的厉害,最后只得点头同意了。      “那我明早来找你,千万别忘了!”花妮达到目的,转身就要走。      刘佳宜叫住她,去厨房盛了碗大骨汤出来,递了过去,“我刚刚炖了骨头汤,尝尝味道怎么样!”      花妮也不客气,接过碗,对着便深吸一口气,双眼立马弯成了一条缝,夸张地叫道:“好香啊!”说完也顾不上还烫,吸溜着喝了一口,然后双眼一亮,撅着嘴,不住地往碗里吹气,那副十分想喝却又不敢上嘴的焦急模样乐坏了刘佳宜。      “昨天花婶子不刚刚做过么,怎么还这么馋?!”      花妮嫌弃地皱了皱眉,“我娘做的哪能跟你的比!”说完贼兮兮地朝门外张望,好一会儿才又回头对刘佳宜叮嘱道:“二丫姐,你可千万别跟我娘告状!虽然她做饭不好吃,可是罚人狠着呢,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这编排她,还不得罚我多绣好多个荷包啊!”      刘佳宜忍不住笑了,“有的吃还堵不住嘴!”      花妮揉揉鼻头,专心对着汤吹气。      “姐,你看花妮姐好像偷吃灯油的小耗子!”刘小弟不屑地瞅了眼花妮。      花妮怒了,“你才是小耗子,你全家都是小耗子!”说完一个甩头,四十五度角望天,不理你了!      刘佳宜无奈地摇摇头,花妮比她小两岁,在这个人人早熟的年代,却还是孩子心性,和刘小弟倒像是同龄人。      刘小弟朝花妮的后脑勺扮了个鬼脸,拉拉刘佳宜的手指,“姐,帮我打桶井水。”      刘佳宜一愣,依言做了,然后就见刘小弟找来刷碗的木盆,装了半盆凉沁沁的井水,又去厨房盛了两碗滚烫的骨头汤,把碗小心地放进盆里,最后对刘佳宜弯起大眼睛,“姐,等会儿就能喝了!”      刘佳宜赶紧合上长大的嘴巴,乐不可支地伸手在他头上一阵扑棱,最后干脆捧住他的脸,连亲了好几下,“小弟啊,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刘小弟低头,腼腆一笑。      花妮本来也不时地朝刘小弟这边瞧来,等终于意识到他在干嘛之后,眼神开始不住地在三碗汤之间徘徊,最后咬咬牙,对刘小弟讨好地笑道:“小弟啊,能不能把我这碗也放进去?”      刘小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盆太小,放不下了,不过我可以把我这碗让给你。”      花妮高兴了,伸手捏捏刘小弟的脸,“我就知道小弟是个好孩子!”      “不过,花妮姐,下次咱们再去抓鱼的时候,你要跟我一帮的,多帮我抓点。”      花妮豪气外放,只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没问题!”      刘佳宜今天注定要受惊了,这是神马?!赤果果的阳谋啊!刘佳宜觉得自己不淡定了。      “小弟啊,是谁教你这些的?”      刘小弟仰起头,秀气的眉毛微微隆起,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扇子样密实的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的,在眼下留下一小片阴影,“姐,我不能让花妮姐帮我抓鱼吗?可是,小叔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把自己的汤让给了花妮姐,那让她帮我多抓几条鱼没有错啊!”      花妮盯着已经属于自己的那碗汤,跟着不住的点头。      刘佳宜不仅扶额,小弟啊,学以致用要不要太厉害哟!还有那个五叔公家的小叔,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      花妮临走前刘佳宜又盛了盆骨头汤,让她带回去给花婶子和花大叔。      因为新买了糙米,刘佳宜好心情地做了锅糙米饭,虽然远不及在现代吃过的白米饭,但是对于连吃了许多天稀粥、红薯、窝窝头的姐弟俩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干饭就青菜炒肉,骨头汤炖萝卜,再加一小碟咸菜,两人晚饭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刘佳宜大手一挥,今晚不刷碗了,泡着,明天再说!      第二天天际刚刚泛白,花妮就在刘家大门外喊门,刘佳宜背起早就准备好的背筐,拉着刘小弟一起出了门。      花妮蹦蹦跳跳,拽着刘佳宜就朝村头跑,“快点,快点,我跟巧儿他们说好卯时正在村头回合的。”      刘佳宜抬头看天,“现在卯时应该才刚过了不到两刻钟吧?”      花妮一顿,犹自辩解道:“万一大家都起得早呢,早点总比晚了好,哎呀,快点快点啦!”      刘佳宜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早上明明八点才上课,偏偏喜欢七点就到,晚一点都怕迟到了,谁说都不听,典型的小孩子心理。      花妮看刘佳宜怎么说都是慢腾腾的,便撒手自己跑了,“我先去看看有人等着没!”      刘小弟撇嘴,“切,不就是去看许哥哥么!”      这个许哥哥是村里许大夫的孙子许昭,跟刘佳宜一般年纪,不仅随着许大夫学习医术,还是沈夫子的私塾上学。难能可贵的是他并没有一般读书人的傲气跟清高,地里的活计也没少干,村子里的人都喜欢这个爽朗活泼的年轻人。而且他长的也好,不仅刘家村,就是附近村子的不少女孩子都对他有点心思,以前的刘二丫也不例外。      刘佳宜抿嘴笑了,谁说花妮孩子气了,小小年纪就少女怀春了啊!      村头的大槐树下还真有好几个都到了,其中一个颇为清秀的看到她还一阵惊讶,“咦?二丫,你也来啦!”      刘佳宜知道她,花妮说的巧儿,姓张,与花妮玩的挺好。      刘佳宜朝她笑着点点头,“是呀,在家闷得慌,花妮说大家要上山,我跟着来凑个热闹。”      张巧儿和花妮倒是一类人,爽朗大方,完全不在意刘二丫的软弱内向,拍拍刘佳宜的肩膀,笑道:“这才对么,多出来走动走动,也省得你自己一个人多想。”      刘佳宜低头,害羞地笑笑,然后拉着刘小弟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等着。      很快人就到齐了,刘小弟一看到刘小叔就粘着他,于是叔侄三人组成一个方阵。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刘佳宜正准备观察观察哪个是沈纭琪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上山哪能带着小孩啊,回头走不动了,难不成还要人背着!”      刘佳宜定眼一看,说话的正是大郎,不由脸色一沉,她知道山路不好走,小孩子的体力耐力可能都跟不上,不过刘小弟已经跟着她上了好几次山,这方面并不是问题。      刘小叔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刘小弟抬头看看姐姐和小叔的反应,抿抿嘴,朝大郎大声申辩道:“我自己能走,我都跟姐姐上了好几次山了!”      软糯的童音硬要装成有气势的样子,却惹来大家的哄堂大笑,一个被其他女孩子簇拥着的十一二岁的少女笑道:“这孩子蛮机灵的!小伙子,你要是能跟得上,上山下山都不要人背着抱着,回头姐姐摘得野果分一半给你,怎样?”      刘佳宜注意的并不是这个女孩,而是她旁边大上两三岁的另一个少女。她站的是正中间的位置,正望着说话的女孩笑得温柔,像是注意到刘佳宜的目光,朝她微微点头,端是眉清目秀,算得上上等之姿了。穿着一件鹅黄色对襟褂子,映衬的皮肤晶莹白皙,像是上好的玉石泛着莹莹的光泽。虽然只是粗布棉衣,但依然掩盖不住她那隐隐透出的清冷脱俗与高贵淡雅,想来这就是那个沈纭琪了。刘佳宜觉得这人在穿来之前估计是那豪门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她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气质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家旁系能养成的。      刘小弟歪歪头,疑惑道:“姐姐?我姐摘的野果不都是我的么,为什么只给我一半呢?”      刘佳宜嘴角抽抽,这腹黑货不知是谁养出来的!      那个女孩脸上的笑容一滞,之后却笑得更加欢快了,“行呀,都给你!”引得旁边的沈纭琪也抿嘴一笑,却霎时间如雨消云散,光风霁月,惹得在场的多数男子都失神片刻。      刘佳宜很佩服这么这种人,明明吸引了大半异性的目光,却不被同性所排斥,甚至还稳稳占据她们中的主导位置,不是这人真的温柔大度,惹人亲近,就是她太有心计。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左右惹不到自己就行!      “咦,今年的栗子怎么这么少啊?!”      刘佳宜扭头喝水,装作没听见。于是她也就没看到许昭好笑地朝她瞄了一眼,显然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好了好了,又不是只有这几颗栗子树,里面还有呢,虽然远点,不过结的栗子可比这几颗要好。”      刘佳宜放心了。      别人跑去摘栗子的时候,刘佳宜跟许昭打了声招呼,带着刘小弟去了之前挖的陷阱处,刘小叔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姐!小叔!你快看,好像掉了大家伙进去!” 12、珍珠 ...   刘佳宜顿时眉开眼笑,欢快地跑了过去,和刘小弟,刘小叔一起把陷阱上的干草枯枝都扒拉开,朝里定眼一看,呆了。      “那是什么?”      “好像是狍子皮。”      “狍子皮能卖钱不?狍子肉好吃不?”      “不知道,回头我问问丁大壮去。”      “唉,算了,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卖啊!”      “是呀,唉,一点肉都没留。”      那坑底赫然是一块块连着血渍的破碎皮毛,还有几根沾着血迹的白骨,刘小叔也不知是怎么认定那是狍子的。三人神经粗胆子大,面对这稍显血腥,还有股异味的土坑,却只顾着讨论皮毛和肉,还蹲在坑旁边一阵长吁短叹。      刘小叔歪着头跟刘小弟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猛然起身叫道:“坏了!这看着应该是野兽吃的,得赶紧通知大家。”      刘佳宜也是一惊,她以前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大都市,早已不是野生动物能威胁到人生安全的时代,没有这方面的警觉性也就压根没想到这茬。不过这会儿她也知道厉害了,这里一旦出现大型肉食动物,对于生活在山脚下的村落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想到这,刘佳宜脸色顿时一白,拉着刘小弟,跟在刘小叔身后就朝摘栗子的大部队奔去。      见到人群的时候,刘小叔收起惊慌的神情,跟许昭交头接耳地嘀咕了一会儿,然后许昭就编了个理由,把人都遣了回去,只带着几个身强体壮地跟着去了那个小小的陷阱边。      把东西都塞给刘小弟,让他跟着花妮一起回去了,刘佳宜自己则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家之长,不了解到第一手讯息,实在没有安全感。      陷阱里面插着的尖头竹子木条像是被重物推攘碾压过一般,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坑底,猎户丁大叔家的丁大壮便直接跳了进去,左右拨弄了一会儿,“的确是狍子皮,从块头上看应该是成年狍子。不过,二丫这陷阱挖的太浅,这些个竹节也插的不牢实,狍子没理由掉进去就上不来了。”      许昭也跟着跳了下去,看了看土坑四壁上的动物抓痕,最后捡起一根粘在血渍上的短毛,回答了丁大壮的问题:“因为它后面跟着一个想要它做食物的猛兽,只要一掉进这里,就没有再逃跑的可能。”      来人中已经有一个忍不住叫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下山让大家准备啊,要是回头那东西下山去可怎么办!”      刘佳宜疑惑地插问,“那个,我想说,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这上面盖的干草枯枝几乎还是完好的,野兽也会伪装陷阱?难不成它想留着这个陷阱继续做捕食用?”      刘佳宜的玩笑没人欣赏,却有几个像是相信了野兽应该就在旁边等着猎物出现,扯着许昭就要下山。      许昭对刘佳宜的话却是认同般地点点头,只是语气似乎并不是那么确定,“野兽当然不会伪装陷阱,但是人会!据说南蛮的十万大山里就有御兽一族,能够驭使野兽。不过御兽族轻易是不会踏出十万大山的,怎会出现在这里?”      刘佳宜的嘴合不上了,她深刻地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什么御兽一族,还有那怎么听怎么像修真文里地名的十万大山,说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大家没再耽误,连忙回了村子里。      后续的事情就由许昭他们去做,刘佳宜心安理得地直接回了家。平静下来之后,她甚至很光棍地想,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地顶着,实在不行就转移阵地好了,自己也不算真正的刘家村人,归属感没那么强烈。      刘小弟正在摆弄那几个在陷阱边的野鸡窝里捡来的鸡蛋,刘佳宜托着下巴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想起来问道:“小弟,你怕不怕?”      刘小弟闻言迷茫地抬起头,眨巴下眼睛,“怕什么?姐,你怕野兽来村子里吗?没事的,里正五叔公他们肯定能想到办法的,再说还有丁大叔呢,他打猎可厉害了,连瞎子都猎过的。”刘小弟的崇拜仰慕之情直接表现形式就是盲目信任。      刘佳宜黑线,自己居然被个六岁小孩子安慰了?!      “对了姐,咱们今天吃鸡蛋羹吧!”      刘佳宜更无奈了,刚刚还觉得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早熟,原来只是表象。      因为回来的早,还赶得上每天巳时的第一顿饭,刘佳宜便揣着鸡蛋到厨房做饭了,心里琢磨着,总共五个鸡蛋,两个做鸡蛋羹,剩下的就炒咸菜。      磕开鸡蛋壳,抽了双筷子,把蛋液搅开,刘佳宜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呆愣地望着那个黄色液体中明显的水蓝色珠子,她从不知道,原来野鸡也是可以产珍珠的?!      小心地把珠子挑出来,她才心不在焉地接着做饭,期间还不小心把手指给割破了。      吃过饭,把刘小弟打发出去玩,刘佳宜坐在窗前把玩那颗拇指大小的珠子,盘算着这要是真的彩色珍珠,该值多少银子。至于它怎么会出现在鸡蛋里,那已经不重要了。      珠子呈现出一种深海的蓝色,色泽均匀,手感细腻圆滑,没有一点瑕疵,形状是正宗的圆球形,而不是一般珍珠的椭圆形。刘佳宜捏着它,对准阳光,似乎能看到里面有水波荡漾,让她一阵恍惚。正在这时珠子突然迸发出一阵柔和的荧光,接着慢慢变软,刘佳宜连忙想要把它放下,可它却像粘在了手指上,怎么都扯不下来,最后直接化作一滴蓝色的液体,顺着她中指上的割破的伤口钻了进去。      刘佳宜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可是那滴蓝水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她心中一寒,突然想到上午许昭说的御兽族,这其实是个武侠世界吧?连传说中寄身在人身体里的蛊虫都有了。      蓝水渗进她的身体后,中指上的那个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刘佳宜看的目瞪口呆,然后瘫软倒地,完了完了,一般人哪有这样的愈合能力,难不成自己要变成怪物了?!      刘佳宜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刘小弟回来。      “姐,我们今天又去抓鱼了。花妮姐好厉害,抓一个准!我分到好多条!”      刘佳宜像是突然有了力气,赶紧爬起来,拍拍僵硬的脸颊,给自己打气,现在盖棺定论还为时尚早,也许是好事也说不准呢!而且那蓝水已经钻进她的身体里了,既然木已成舟,咱就接受现实呗,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她还有个弟弟要养呢!      刘佳宜发现刘小弟现在不仅是她的责任,更成了她活下去的一股动力,于是看向刘小弟的目光变得愈加温柔起来。      刘小弟惊了,“姐,你咋又变回去了?”      刘佳宜心中一跳,小孩子的感觉总是很灵敏,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恶狠狠地弹了他脑袋一指头,“小兔崽子,什么叫变回去了,你老姐我不一直是这样的?!”      刘小弟捂着额头嘿嘿直笑,他还是喜欢揉他捏他弹他脑崩的姐姐,以前那个柔弱的姐姐只喜欢哭,不会挖陷阱抓兔子,不会给他做好吃的,更不会给他买糖人,他不喜欢。      刘佳宜看刘小弟没有深究顿时松了口气,她不是没想过要解决这个后患,但是又能怎么解释?      整理好心情的刘佳宜又开始忙碌起来,把刘小弟带回来的几条小鱼先在盆里养着,挑出两条大一些的收拾出来,晚上好炖汤。      她一边刮着鱼鳞一边胡思乱想。仔细回想各种武侠小说,那蓝水似乎并不像蛊,唉,也不知道自己的血会不会变成蓝色,就像关之琳演的那个外星人一样;而参照那些玄幻小说,自己的身上应该会有个水滴形的印记,嗯,回头好好找找;不过按照科幻片的设置,那滴蓝水应该是一颗异形之类的卵,借由自己这个宿体孵化。      刘佳宜手一抖,这个设想太恶寒了,她的手指又添了个伤口,虽然在十秒之内已经不见踪迹,但是它的确出现过。      刘佳宜望着刚刚恢复如初的手指,淡定的想,血还是红的,应该没变外星人。      “小弟,把这些东西倒到菜园边上埋起来。”刘佳宜提溜起收拾干净的鱼,指着地上的一顿鱼鳞鱼鳃对刘小弟吩咐。这类带着股鱼腥味的垃圾,特容易招苍蝇,一般都是埋进土里完事。      鱼粗粗的抹了层盐,放了几块姜,先腌着。趁着下午还有点时间,刘佳宜绣了块手帕,她现在的手艺已经完全达到以前刘二丫的水准了,虽然不至于绣的多么精致唯美,却多少达到了惟妙惟肖,还算讨喜。      纤细的绣花针在指尖翻转,刘佳宜不自觉地想到她之前的怀疑,刘母难道真有什么独门绝技?她仔细回忆起以前和刘母相处的片段,好像并没什么特别的,最后除了得到一部不甚完整的古代版女儿养成指南,好像再没有别的有用的讯息了。      刘佳宜叹口气,她就说么,二十多年来都很平凡,怎么可能一朝穿越了就时来运转,这世界最多的还是平常人。      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刘佳宜收拾收拾针线篓,准备去菜园摘把小葱。      葱姜蒜之类的调味品都种在靠篱笆门的地方,方便摘取。刘佳宜蹲下来,不经意朝旁边瞥了一眼,却看到令她惊奇的一幕。 13、神奇的血液 ...   菜园的篱笆栅栏上种了露水花,一到夏天那绿色的藤蔓就能爬满篱笆,中间点缀着一簇簇黄白相间的细长喇叭形花朵,煞是好看。      眼前的露水花开得很灿烂,刘佳宜眨眨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她转身朝另一边看去,那边的栅栏上也是同样的露水花,可是那花期早就过了,只剩下大范围的墨绿色叶子还占据着地盘。      刘佳宜倒吸口冷气,最近这怪事还真多!      不过这个回光返照或是返老还童的位置,似乎有点门道?刘佳宜站起身,摸着下巴装柯南。      挖了两把小葱,刘佳宜回到前院,刘小弟正在和一堆豆子死磕,这是最近刘佳宜布置的作业,数出一百颗豆子。其实在我们看来,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就是两三岁的娃娃都能解,但是不要忘了,现在它面对的是没有学过数学的刘小弟小朋友。刘佳宜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曾经笑话村里有没上学的孩子不会写阿拉伯数字1,长大了才发现那时幼稚的可以,他们没有学过,难道指望人家天生就会不成?当然啦,也有意外,除非那娃是魂穿。      “小弟,你把那些子鱼鳞什么的都埋哪了?”      “不就是咱家菜园边上沤肥的地方么,就在露水花下面。”      果然如此!要说刚刚的那堆垃圾有什么特别,估计就是自己掉了滴血进去,只是不知道它除了对植物有用,对动物有没有用。      刘小弟吃饭的时候见姐姐的眼睛总是往屋檐下的木盆里瞄,于是很懂事地说:“姐,我,我不想吃鱼了,好多刺,都给你吧!”      刘佳宜扭过头来,无意识地吸溜一口鱼汤,一脸茫然,这个同样肉食属性的弟弟今天怎么了?然后她就见刘小弟的视线在装小鱼的木盆和自己之间来回徘徊,眼神中带着怜悯,顿时黑线不已,“我只是在想那些鱼要多久才能长大。”      刘小弟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刘佳宜迟钝地发现,这个解释似乎等于坐定了他的话,张张嘴想要辩解,又颓然地咽了回去,解释等于掩饰,算了,咱不跟小孩子计较。      晚上临睡前,刘佳宜忍痛割破手指,滴了滴血到木盆里,然后在各种兴奋和疑虑中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姐!姐!你快出来看,咱家的鱼长大了!”刘佳宜本来想一早检验效果的,可惜睡得太晚,被刘小弟捷足先登了。      等刘佳宜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刘小弟还没过了兴奋劲,蹲在木盆边,手指戳来戳去的。她探头一看,几条小鱼的个头从巴掌大延伸到筷子的长度了,挤在一起,小小的木盆显然已经容不下它们自由泳了。      刘佳宜觉得她的血效果应该不错,看那株露水花就知道,但是露水花完全没有这活生生的鱼带了的冲击大,她突然有种想法,何不就这样养鱼卖呢?成本多低啊,而且按照这个生长速度,估计没多久就能赚来不少银子。只是马上她又否决了这个提议,大量卖鱼动静不可能小,附近人都知道她家没养鱼,这货源要如何解释?!      刘小弟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很好奇为什么鱼一夜之间能长大,但在没人能够解答的情况下,他也就没再关心这个问题。得到刘佳宜的保证今天做红烧鱼之后,就急冲冲地出门抓鱼去了,他想今晚还放一盆小鱼在那个地方试试是不是还能长大,不得不说,刘小弟还是很有科学研究精神的。      刘小弟的坚持精神很值得表扬,一连几天都弄了盆小鱼苗回来,木盆里的水量,摆放的位置,都完全还原之前的那晚,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刘佳宜没有再往里面滴血,她开始在避着刘小弟实验自己血液的具体效果。      刘佳宜本来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刘小弟毕竟只是个孩子,万一说漏了嘴,自己可就麻烦大了。而且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也算是长姐如母了,回头等他长大了,和媳妇一条心了,把自己的秘密供出去,那她哭都没地哭去。所以经过严肃地思考,她决定,还是谨慎点好!      经过几天不甚严谨地对比试验,刘佳宜终于确定了血液的效果,简单来说,就是促进动植物的生长。对于当年生的植物,它只是促进生长速度,而对于多年生草本植物来说,它还能缩短开花结果之间的周期,不稀释的话,一滴血能让一株番茄在一天之内结满果子并成熟。对于动物同样如此,一滴血可以使一只小鸡崽在两天内长到两三斤的半大样子,当然,这是在保证食物的基础上。      让她放心的是,她的血并不是什么唐僧肉,从催生的效果上来说,它只是让这些动植物加快生长速度,但是它们的生命也相应的缩短了,换句话说,她的血只是催化剂,快速生长的结果其实是它们自己用燃烧生命的方式获得的。      她还在动物身上实验了自己血液的疗伤效果,发现不管是口服还是直接涂抹在伤口处,都能加快伤口的愈合。于是她得出结论,自己的血其实是时间加速器吧!      百倍的时间加速!得出这个数据的刘佳宜害怕了,她全身上下都是这种血液,那她的生命岂不是在疯狂地流失,一天是相当于一年甚至五年十年在过的?!      这几天里,刘小弟觉得姐姐很奇怪,一直在问他有没有觉得她长大了变老了,他好不容易从抓鱼养鱼看鱼和数豆子中空闲出时间都浪费到这上面了,这让他很生气。      “姐,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你没变长大,也没变老,就是变得絮絮叨叨的,和那些大娘大婶一样。”      担惊受怕好几天,刘佳宜才有点放心,不禁内流满面,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要不是咱心理强悍,早就玩完了!      开始的时候刘佳宜还觉得这是迟来的福利,老天是不是在把自己忘记二十几年后终于想起她了?但是随后她又觉得没那个可能,自己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过,但是一直过得还算平安顺利,没遇到过什么大灾大难,甚至比许多人都要过的幸福,老天凭什么补偿她?难道因为自己是穿越者,所以在这个世界属于特殊人群,老天爷要特殊照顾?!      刘佳宜原本不信神佛,自从穿越之后,虽然还是不信,但她对这些东西多了些敬畏,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关于算命的话,说人的福气其实是用限的,如果你没有做什么大善事,却无缘无故占了大便宜得了大好处的时候,像买彩票中了五百万,那你就要当心了,这份福缘是从你以后生命里的福气抽取来的,一不小心甚至会减寿。      她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前世是不是就是因为那张占了大福缘的彩票,自己才会遇上车祸的?而这颗给自己带了异能的水蓝色珠子又是占了现在这条命的多大福缘?      想不通,也参不透。刘佳宜虽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但是像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她又该如何去了解因果,如何去化解?      刘佳宜很钦佩自己的心里素质,在命都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淡定地向花婶子请教水煮鱼的做法。像TVB电视剧里经常讲的那样,做人呢,开心就好。反正她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飞来横祸,与其等死,还不如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眼前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家里的土豆还没种呢!      “这水煮鱼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费油,豆油虽不如猪油值钱,也经不起这么浪费啊!唉,我也就偶尔做一次给花妮狗娃他们解解馋。”      “我也是听别人说这道菜好吃,正好小弟这两天抓了不少鱼回来,就想着来问问婶子会不会。”刘佳宜一直很喜欢吃水煮鱼,不过她不会做。上次听说沈纭琪发明了不少菜谱和新鲜的菜式,她就想着这道经典美食估计也不会被放过,便来花婶子这碰碰运气,到还真让她猜着了。      花婶子听到抓鱼两字就止不住要冒火,“二丫,你说我怎么就不对了,让她呆在家里绣绣花,做做针线,这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不是,可她倒好,整天想着往外跑,就知道疯玩,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样,天天跑去抓鱼,弄得像个泥猴。你大叔也是,就知道惯着她,我现在管都管不住,你说说,她到时候可怎么嫁人啊!”      刘佳宜扑哧乐了,“婶子别着急,花妮还小呢,等大点呀,性子就稳重了。”      “唉,那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喽!”      刘佳宜低头装羞涩,咱都二十几岁的认了,哪能再跟这帮小朋友比!      在刘佳宜专注于解密神秘血液的时候,村子里的开始布防了,不仅在靠近山脚的外围挖了陷阱,日夜还都有人在村外巡逻。而猎户丁大叔带着好几个年轻的好手到山上寻找野兽的踪迹去了。      折腾了好几天的刘佳宜身心俱疲,和刘小弟享受完美味的水煮鱼,已经昏昏欲睡了,就在这时自家的大门却被人不合时宜地拍得砰砰作响。      “二丫,小弟,快点开门,”是一贯对姐弟俩连眼神都欠奉的大郎,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他来干什么?!      “大哥,啥事呀?”就是再不情愿,刘佳宜还是一步一挪地去给他开了门。      大郎斜眼看着刘佳宜,鼻孔朝天,扯了扯嘴角,“三叔回来了,奶奶叫你们过去!” 14、三叔 ...   大郎传完话就直接走了,留下两人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刘三叔刚走的时候刘小弟才出生没多久,这会儿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以及对这个突然冒出的三叔的好奇。而刘佳宜并不觉得这个已经六年没见的三叔能给自己的生活带了多大改变,只是愣了下,然后便转身去收拾碗筷去了,被大郎这么一折腾,刚刚那点困意早就跑的没影了。      “姐,咱们还有个三叔?我怎么不知道?”      “娘以前不是说过么,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三叔六年前去参军打仗了,他走的时候你还是个这么大的小娃娃呢。”刘佳宜大致比划了一下。      刘小弟哦了一声,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刘佳宜收拾完便带着刘小弟一起去了二叔家,他们家的房子是刘二叔成亲的时候盖的,虽然还是土坯房,但好歹屋顶是瓦片的,比刘佳宜他们家从刘爷爷手里传下来,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要好上许多。      开门的是三丫,一见面便赏了他们一个白眼,说了几句怎么才来之类的话就带着他们进了堂屋,刘佳宜还是第一次见她态度这么和善,连声音都压得低低的,不免一阵惊奇。      堂屋里,方氏坐在正上方,她的右手下方是刘二叔夫妇,大郎二郎三郎三丫则站在他们身后。刘二叔对面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魁梧男人,人高马大的,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表情很是冷酷,让刘佳宜条件反射般地想到电视里那些黑西装黑墨镜,面无表情的保镖们。      方氏看到两人进屋,扯了下嘴角,“来啦!”刘佳宜带着刘小弟上前给她行了个礼,心中纳闷,既然这么不情愿看到他们,干嘛还专门要人去叫?      刘二叔满脸堆笑地朝两人招招手,“二丫,四郎,快过来,二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说着便指了指对面的男人,“这是你们的三叔,当年他离家的时候,四郎才刚刚出生,连二丫也还是四郎现在的年纪,可能早就不记得喽!”      刘佳宜很不适应刘二叔现在这副和蔼可亲的长辈形象,太违和了,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带着刘小弟行了礼,喊了声三叔,顺便站到他旁边,刘佳宜这才抬头打量起这个很久没见的三叔。他的五官很粗犷,看着就是常年不笑的冰山人种,虽然在面对两人时面容柔和了许多,但是嘴角的那丝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而且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她很怀疑,这个三叔不会真的就是古代版保镖吧?      刘三叔朝姐弟俩点点头,然后视线直接越过刘佳宜,看向刘小弟,问道:“这就是大哥唯一的儿子?”      不知为什么,刘佳宜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和不满。      刘二叔像是很怕这个弟弟,听到问话身体一僵,局促地笑笑,然后望向上座一言不发的方氏,希望老太太能出面说上几句。      方氏把手中的杯盏一放,“好了好了,一回来就知道教训你二哥,他们俩不是好好的么,又没缺胳膊断腿。”      刘三叔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娘,你看看他们这面黄肌瘦的样子,还有身上的衣服,都跟那些逃难的流民差不多了!唉,大嫂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您平时怎么不多帮帮她,就算你不待见大嫂,二丫和四郎总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吧?”      刘佳宜看看自己和小弟身上的衣裳,破是破了点,可总归干净整洁,远不像刘三叔说的那么可怜,不过看着小弟渐渐暗淡下来的明亮眼眸,她心中一紧,小孩子总是敏感的,虽然平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是对于方氏的极度偏心还是不免伤心的,毕竟那是他的亲奶奶。像是察觉到刘佳宜的目光,刘小弟仰头冲她笑笑,软软的笑容让刘佳宜那点不满的心情也多云转晴了,她紧了紧握着小弟的手,心中决定,回头多放点血来赚钱吧!      刘三叔的质疑让方氏很是没脸,她狠狠地朝桌上一拍,朝刘三叔吼道:“好呀,你现在当官了,翅膀硬了,敢跟你娘叫板了是不是!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      说完又捶胸顿足地哀号起来,“老大呀,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啊!抛下几个孤儿寡母,还要老婆子我来养,现在可好了,连你三弟都忤逆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刘佳宜仗着自己低着头,明目张胆地撇嘴,这老太太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刘父在的时候也不见她给过姐弟俩一文的零花钱,过年时更是连个红包都没有,更别说刘父去世之后,她不从刘母那里抠钱就算谢天谢地了!      刘二叔赶忙上前给方氏顺气,“娘,您赶紧消消气,三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以前和大哥感情好,现在见到二丫和四郎,一时激动罢了!”      刘三叔在外面也不是没有和年纪大的婆子打过交道,不过她们大多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说话有理行事规矩,从没让他像现在这样有理说不通过。他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也知道她以前的性子,可没想到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了。      “三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在理了。你二哥整天起早贪黑,勤勤恳恳,也就将将养活咱们这一大家子和婆婆,咱们就是想帮大嫂也没办法呀。再说了,大嫂可是还有门好手艺呢,绣副屏风就能得好几十两银子,哪能饿着呀!只是,不知这钱都让她补给谁了!”      刘二婶装模作样地用手帕捂嘴嘻嘻直笑,却没发现因为她的话,整个屋子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刘佳宜现在顾不上去笑话她的东施效颦了,她只觉心里有股火气直往上冲。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母娘家那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要是拿钱补贴别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和别的男人有私。刘佳宜可以不计较刘二婶从他们家占的便宜,但是这种连死人的名声也污蔑编排的行为却让她极度气愤,更何况她编排的对象还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      “二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就算能挣钱又怎么了,那也是我们家的,关你什么事!而且当年为了那个屏风,我娘还没出月子就开始整日整夜的绣,紧赶慢赶三个多月才得了那么一件,最后生生把眼睛都熬出了病,之后再也没法做这绣花的细致活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再说了,那屏风卖的几十两银子到底用在了哪里,我想二婶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刘佳宜发现那滴蓝水不仅对她的血液进行了改造,连身体了强化了不少,甚至自己的记忆力,智商都有所提升。刘二丫留下的记忆片段也终于被她连贯起来,就像是一场超长的电影一样,那些隐藏极深的事情都异常清晰地展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刘二丫应该是无意间听到过刘母和刘父的对话,这才知道为什么刘母会如此着急去赚那三十两银子,不过刘二丫当年年纪小,这段记忆并不深刻,加上已经过去六年,可能刘二丫自己都忘记了,但是刘佳宜在蓝水的帮助下,却完整了重现了那段对话。      刘二婶脸色一僵,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张利嘴,她实在不明白,那么木讷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机灵起来了!      “够了!老二,管好你家婆娘那张臭嘴!”      等方氏反应过了的时候,刘佳宜的一大段话已经噼里啪啦地说完了,她赶忙看了眼刘三叔的反应,他的神情中除了对二嫂的厌恶就只剩对两个侄子侄女的怜惜愧疚,方氏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眼刘佳宜,便对引起这段话题的罪魁祸首发作了。刘佳宜也是有恃无恐,她知道方氏不会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仅关乎她最喜爱儿子的名声,更关乎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面子。      刘二叔虽然有些怕老婆,但是他最听的还是方氏的话,走到刘二婶面前,狠狠地甩了她两巴掌,“净知道满嘴喷粪,大嫂也是你能污蔑的!还不给我赶紧滚去做饭!”      刘佳宜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刘母要是知道二叔能这么维护她,说不定能从棺材里惊讶地坐起来。      刘二婶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但她哪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不干了,大嘴一瘪,就想撒泼,方氏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冷冷地望着她,厉声道:“滚,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我就让老二休了你!”      刘二婶这才害怕了,连忙把到嘴边的哭号声硬生生憋了回去,拉着三丫委委屈屈地出了堂屋。      打发了刘二婶,方氏朝刘三叔问道:“老三呀,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明早就要走,我也是执行公务路过这边,时间耽搁不得。”      “唉,怎么还要走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还想着赶紧抱孙子呢!”      刘三叔脸色微红,“娘,有件事没跟你说,我已经娶妻了,是上司保的媒,回头有空了我把她和女儿带回了给你看看。”      方氏听刘三叔没经过自己竟然就娶妻了,儿媳妇不知是什么人,生的还是个赔钱货,顿时脸色一沉,可那是儿子上司给保的媒,她连质疑的权利都没有。      刘佳宜有些意兴阑珊,这老太太究竟让他们干嘛来的呀,唱大戏都没这么精彩,一出接着一出的,你们不累我还嫌累呢!      因为刘三叔的到来,方氏就把饭点延后了。现在他们一家子要吃饭了,刘佳宜就带着刘小弟回去了。      “姐,我不喜欢奶奶,不喜欢二叔,也不喜欢二婶。”      “姐也不喜欢,没事,你只用喜欢你姐一个人就好。”      刘小弟委屈地点点头,攥着刘佳宜指头的小手握地更紧了。      让刘佳宜没想到的是,已经被她和小弟集体忽略的刘三叔竟然会在晚上他们临睡前单独找上门来。 15、意外之财 ...   给刘三叔倒了杯茶,刘佳宜和小弟并排站在他的面前,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目。      “刚才在你二叔那说得不是挺痛快的么,这会子装什么受气样,给我抬起头来。”刘三叔板着脸冷声说得。      刘小弟歪着头,偷看了一眼,然后嗖的又缩了回去。刘三叔绷不住,乐了,伸手把他抱到腿上坐着,“行了,我不是来跟你们翻旧账的,坐下吧!”      刘佳宜搬过椅子,在桌子对面坐好。      刘三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刘小弟的头发,环顾一圈屋里,偌大个堂屋,只孤零零放着一张方桌,配套的椅子却只剩两张了,角落里倒是还有个柜子,上面的漆已经掉了大半,露出原本的颜色。他脸色一暗,这两件他完全没有印象,记得大嫂当年可是有一套上好红木制成的家具做陪嫁的,现在却找不到踪迹了。      刘佳宜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刘三叔开口说话,便抬头朝对面看了下,只见他盯着自家角落里的柜子正不知想些什么。      “你娘的眼睛真的...”良久之后刘佳宜才听到他闷闷地说出一句话来,声音中像是压抑着什么,略带沙哑。      刘佳宜觉得这家伙应该是在内疚,可是人都没了,现在还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坐在一边低头闷不吭声,许久之后才点点头。      “从咱们这到北地千里之遥,路途多险峻,实在难走,当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挨到地界的。进了军营,我被分到了鄞州,不算是前线,呵呵,说来还是大哥给那些个管事使了银钱的结果。当时我们赶得时候不好,到了那边就是冬天了,那真叫个冷啊,还好走之前大嫂塞给我的棉衣棉鞋,不然啊,你们现在可就见不到我这个三叔喽!      那时我就一直在想,等我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一定好好孝顺娘亲,孝敬大哥大嫂。只是没想到,我现在回来了,他们却早早地就去了。”      刘佳宜不知道三叔为什么会跟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这些,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再没有别人可以倾述。不过她又能回什么呢?弟欲养而哥嫂不待?      一段话说得是很煽情,很忧伤,很无奈,不过刘佳宜是谁?她可是经历过网络大爆炸的现代人,那些感动中国,感动这个,感动那个的事迹没少看,不说炼就出铁石心肠了,免疫力总是上升了几个高度,所以她也就是听听,该发呆还是发呆。要知道,情绪渲染什么的,干销售的可是内行,免疫力那是杠杠的。      她现在甚至是有点愉悦的,刘三叔越是愧疚,就越想要补偿她和小弟,那么他们得到的好处就越大。刘佳宜之前的二十几年一直生活在一个情感匮乏的年代,在她的意识里,除了自己的爹妈其他什么人都靠不住,单靠感情维持的怜悯和照顾,完全不如切实的好处来的实在。      “这老房子也该修修了。”      刘佳宜呆愣地抬起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突然了。      “我看你虽年纪小,却甚是懂事,就算是顶撞长辈也要维护大嫂的名誉,这很好。你和四郎独居,性子强些总归是好的。      我本来想着让二哥把你们接过去住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我考虑的有失周全,不过你是个能顶事的,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些银子你收好,该花就花,回头我再跟娘说一声,让她把四郎送去私塾,我看他挺聪明伶俐的,读书应该会有天分。四郎啊,好好读书知道吗?你爷爷还有你爹都指望你继承衣钵,光宗耀祖呢!”      最后一句是对刘小弟说的,他抬头看看这个面容冷峻的三叔,又看了姐姐一眼,只见她正在朝自己使眼色,于是很坚定的点头回道:“嗯!”      之前在刘二叔家的时候,刘佳宜觉得这个三叔可能也是个靠不住的,他虽然不像刘二叔那样对方氏恭顺,但是显然也不会违背方氏的意见,对姐弟俩也并未表现的多么热情。在听到他已经成亲之后,刘佳宜更是有些心冷了,能成亲就说明他的日子过得还不算差,但是刘父刘母却相继去世,别说什么不知道,要是有心,不会三年都无消息,花在媳妇身上的精力怎么也够给刘母送个平安信,寄点银子了。      不过人就是这么虚伪,虽然不觉得刘三叔真的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改变,但是刘佳宜多少还是存了点希望的。这并不矛盾,就想现代那些女人一样,嘴上说自己一个人挺好,心里的确也不对男人抱幻想,但是内心深处仍会留着那么一丁点的奢望,奢望有一天能遇到一个只对自己好,并且能永远对自己好的小言式男主,这并不丢人,就像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是美艳动人的富婆一样。      而刘三叔也的确没让她的这点奢望落空,那袋沉甸甸的银子着实让刘佳宜兴奋了许久。      刘三叔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姐弟俩这才仔细数了数,保守估计有个五十两,虽然有些好奇刘三叔到底做些什么能有如此丰厚的收益,但这点好奇实在抵不过银子带来的喜悦。      刘佳宜觉得自己知道三叔是什么意思了,银子的确是个好东西啊,她认为自己应该恼怒的,但是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刘三叔并不想和自己的母亲对着干,但是又放心不下大哥留下的遗孤,也许以前他从没想过要放弃哪边,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妻子女儿还未得到方氏的认可,而且听方氏说他现在还是个有品级的武官,那更不能有任何不孝的把柄被人抓住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是刘佳宜很早就知道的道理,所以她并没有多么失望,只是替刘父刘母的惋惜了一下,便和小弟商量起这些银子要用来干什么了。      “姐,咱们买地吧,这么多银子肯定能买好多地!”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头咱们让五叔公帮忙,可不能让奶奶他们知道了!”      两人能选择的投资项目很少,买地无疑是其中比较靠谱的一个,刘佳宜从现代起就一直有个梦想,幻想有一天买个大庄园,做个地主婆,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日子。      不过最近几年收成都很好,没有哪家吃不上饭要卖地,刘佳宜觉得自己要好好规划一下,同时还要想好怎么瞒住方氏那边的一家子。      刘佳宜把银子装进以前刘母用来藏钱的陶罐里,在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下挖了个深深的洞埋了进去,再把土盖得严严实实的,基本上已经看不出痕迹了。这颗桂花树在刘二丫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存在,金秋时节,整个院子都会弥漫着它的香气。因为现代时许多劣质的香水都是这个味道,刘佳宜对桂花的印象很不好,来了这边之后才发现,天然的桂花香远不是那些调配的低劣香精可比的。花开时,那香味层层叠叠,时而清淡时而浓郁,带着一种自然的气息,十分勾人。前段时间正是花期,村子里的大小媳妇有不少过来跟她讨点回去做吃食的,同时还会送来不少做好的桂花点心。      刘佳宜选择这个地方也是有原因的,村子里的人藏钱都喜欢藏在床底,那个地方看着隐蔽,却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村民普遍认为屋子里才安全,所以一般人想不到她会把钱藏在院子里,就算猜到了,把整个院子掘地三尺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天晚上老天是注定不让刘佳宜睡个好觉了,半夜的时候刘家村开始变得很热闹,也许不应该用这个比较喜庆的词,但是对于大多数村民来说,的确有凑热闹的嫌疑。      刘佳宜被惊醒后就看到屋外隐隐有火红的亮光,她顿时一惊,赶忙爬了起来,别是哪家倒霉的着火了吧?!      也顾不得胡思乱想,她赶紧摇醒刘小弟,自己则先出去探探情况。      远远的看到村口聚集了一群人,刘佳宜看着吵嚷的人群立马放下了高悬着的心,虽然声音大了点,可气氛还算和谐,说明并没有发生重大的灾难性事件。      回去把小弟安抚好,刘佳宜怎么也睡不着了,越想越好奇,越好奇越想,终于坚持不住又跑了出去。村头的人数不减反增,外围还多了不少婆子媳妇,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借着火把的光线钻到花婶子旁边,“婶子,这是在干啥子呢?”      “没啥事,就是丁成他们回来了,听说遇到了一头狼。”      “狼?!”刘佳宜惊了,虽然和虎豹黑熊相比,狼并不是最厉害的野兽,但狼是群居动物,遇到一只就说明有一群在附近,那他们村子真的是危险了。      她正准备细问就听里正发话了,“好了,安静一下。丁成他们跟了那匹狼一天,并没有看到狼群,加上那匹狼的腿已经残了,想来是被狼群驱逐的独狼,大家不用担心狼群围攻村子了。狼只有一只,就算它来了,咱们也能让它又去无回,大家伙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好了好了,赶紧回去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打发的,“丁成啊,你们怎么没直接把它打死?省得接下来咱们还要提心吊胆,孩子们现在连上山采野果都不敢去了!”      丁成站在里正旁边,身后背着一张长弓,长得很是老实憨厚,“唉,不是我们不想猎,那狼实在狡猾得很,吊了我们整整三天,后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它直接进了深山,往毒蛇岭方向跑了,咱们也没法追啊!不过进了毒蛇岭,估计它也出不来了。”      毒蛇岭在大山深处的东北方向,里面别的没有,各种蛇类蚊虫蝎子蜈蚣却数不胜数,它们出来活动的时候都是密密麻麻的,漫山遍野,一般人就是看到都会觉得头皮发麻,更不要说进去了。所以就算狼记仇,也基本上没人会相信它还能再来找他们麻烦。      刘佳宜满足了好奇心,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一晚上折腾好几回,刘佳宜已经完全没了睡意,无奈之下只得就着满天星辉爬起来,搬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种浪漫细胞。      被蚊子叮的烦不胜烦,她所幸不干坐着了,跑去打了桶水,划破手指,滴了滴血进去,现在她已经能做到十分淡定地自残了,其实除了疼点也没什么,割着割着就习惯了。      握着葫芦瓢,提着水,刘佳宜来到菜园,借着月光给已经发芽的白菜萝卜浇水,她突然觉得自己把血浪费在这种烂大街的东西身上是不是太浪费了?也许可以上山去找点比较稀少的药材,比如人参灵芝神马的,然后用血催生,弄个百年千年的出来,那岂不是要财源滚滚?      激动的刘佳宜忘了,人参灵芝并不是那么好挖的,之前她连半株也没遇到过,蓝水是很好,却也不能让她的运气变好。而且催生到百年千年,那她要放多少血?!      把小猪崽老母鸡以及它的几个儿子都喂好了,又把院子从里到外打扫了遍,就是厨房整整齐齐地收拾了一遍,刘佳宜终于等到了天际泛白。      匆匆把刘小弟叫醒,她就背着背筐上山了。      山间的小路不知被踩了多少年,连带着附近都已经被翻找过无数遍了,刘佳宜也没抱希望会有什么好东西遗漏下来。她穿过山楂林,翻山头,眼前便出现一条溪流,这条溪流是从大山中央流出的,它的下游就是挨着刘家村西面没多远的上溪村。      因为方向感实在欠佳,刘佳宜只能沿着溪流走,这样起码不会迷路。      感谢那滴蓝水,现在的她耳聪目明,五官的灵敏度不知上升了多少档次。都说古代人近视的少,可她比较倒霉的是摊上一个喜欢做针线的,用眼过度的结果就是视力下降,虽然不至于像她以前一样高度近视,但这里没有眼镜,看东西还是带着一层模糊感。最近她发现这层模糊感消失了,她已经不能确定了,这玩意应该是好东西吧?简直就像科幻小说里的身体强化剂,还好没让她长出一身肌肉来。      加强版的视力让她能顺利的找到不少隐藏起来的草药,一路开心采药的刘佳宜已经忘了她进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了。      在一棵树下,刘佳宜正兴致勃勃地挖掘今天发现的第三株山药,突然手下一顿,鼻翼耸动几下,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凭借着过人的嗅觉和超乎常人的好奇心,刘佳宜朝血腥味逐渐浓烈的地方小心潜去。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已经离水流比较远了,这时前方出现一丛将近一人高的杂草,而直觉告诉她,就在前面了。 16、好人难为 ...   刘佳宜小心拔开面前的草丛,而对面的景象却让她顿时惊呼出声!      那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体型巨大的银狼,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头银狼的尸体。它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流出的血浸满了全身的皮毛,要不是额头上那一撮银色,她绝对看不出它是什么颜色。那已经凝结了的血渍透着乌黑,带着一种腥臭味,上面趴满了苍蝇,刘佳宜一靠近就能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让她头皮发麻。      这显然是一匹中了毒的巨狼,那些伤口并不致命,但是这毒显然不是简单就能扛过去的。      刘佳宜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种想要靠近的冲动,她把这种欲望理解为,检查下那身皮毛还完整不,也许扒下来还能买几个钱。      她慢慢地靠近了,虽然知道银狼还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面对这么一大型食肉的凶猛野兽,就算是尸体,她依然忍不住紧张。      移到狼尸的正面,刘佳宜这才发现它的前爪也受了伤,扭曲成了一个不正常的形状,腹部还有一个已经愈合一半的碗大伤口。她想起之前丁大叔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与他们打了三天游击战的孤狼,这身毒估计就是在毒蛇岭沾上的。刘佳宜顿时对眼前的银狼产生一种敬畏之情,那毒蛇岭就是虎豹就去也是有去无回的!      就在刘佳宜有些走神的时候,她绝佳的眼力看到银狼似乎轻颤了下,一惊,赶忙朝后挪去,而银狼并没有接下来动作,她轻舒口气,中毒又不是一般的外伤,没有解药的话是不可能好的,她放心下来,再次上前。      这时,银狼突兀地睁开双眼,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刘佳宜的心跳骤然停止般屏住呼吸,条件发射地举起双手,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动作。就是胆再大,神经再粗,她也只是个从没面临过任何生命危险的年轻女人,这种大型野兽在动物园看看还好,没有栏杆阻隔的时候,她只能祈祷了。      刘佳宜很快发现银狼的确已经无法动弹了,它只是看着自己,而眼神中流露出的威慑与杀意依然让她不敢妄动。      她突然觉得自己打一个还没有死的动物尸体主意的举动好像很不合适,“那个,我就是路过,路过而已。你接着忙,接着忙!”说着便很没胆气地连连后退,心中还在安慰自己,没关系,咱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害怕而已,不丢人!      边后退边注意银狼反应的刘佳宜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很快被那深邃的眼神吸引了,它的眼神不再凌厉,杀气凌然也逐渐被沧桑和悲哀所占据,像是在哀求,奇怪的是刘佳宜似乎知道它的意思,那不是在求救,而是在哀求自己帮它早些结束痛苦。      是了,想来以它体型和气势,怎么也是纵横山林的猛兽级别了,它可以安安静静地等死,却不能忍受自己的躯体成为一群苍蝇的食物,就算死,它也不能如此屈辱!      刘佳宜突然不忍心去剥它的皮,扒它的筋了,它太有灵性,让自己有种罪恶感。      刘佳宜看了看一直以来被放血的左手中指,那里没有一点伤口的痕迹。她的血有时间加速功能,能加速动物植物的活性,只是不知道银狼体内的毒素是不是活性物质,是的话,那它应该很快就能结束痛苦。      算了,试一试吧!      刘佳宜走到银狼的身体前,就近来看,那一身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她无措地找着哪里可以让自己滴血进去,最后视线落到了银狼的嘴上,“乖,咱们早死早超生,把嘴张开哈,啊~”      刘佳宜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自嘲一笑,唉,跟一匹狼说什么话,还真是秀逗了。      然而让她惊奇的是,那匹银狼竟然听懂了,还乖乖把嘴张开了!      刘佳宜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嘴角抽抽,穿越大神啊,这个世界太神奇了,你把俺再带回去吧!穿越大神当然不会回应,刘佳宜也若无其事地爬上石头,找了个适合的位置坐下,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在手腕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然后递到银狼的面前,朝它的嘴里滴去,“唉,也不知道这回要费多少血!”      不到半分钟刘佳宜就悲催的发现,伤口尼玛的愈合了!她看了看还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银狼,咬咬牙,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送佛送到西不是,哦,不,是送狼。      刘佳宜没有被虐倾向,所以在连续三次割开自己的手腕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了,“那个,我都放这么多血了,怎么应该起作用了吧!刚刚我看你都快死了,这下应该更快了,放心,你熬不过今晚。”      然后心疼地抚摸自己的手腕,喃喃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刚刚都奄奄一息了,怎么这会儿反而更精神了呢?”      银狼没有理她,独自闭上眼睛,它实在不想说,这个人也太笨了!它还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原来是给自己喂血!喂就喂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喝血了,没准真的像她说的,能快点结束,谁知道她的血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竟然含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一进它的身体就开始驱逐已经占据全身的毒素,恢复它的生机,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像是在重生,力量恢复的感觉让它舒服的想要呻吟出声。      刘佳宜咕哝着按了按自己的手腕,虽然愈合的很好,很完美,但是心理作用下,她还是觉得那里有一道浅痕,被匕首磨出来的!      专注于自己思绪中的刘佳宜没有看到,银狼僵硬的身体正在逐步恢复柔软,慢慢变得温热起来,就是那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甚至从毛孔中不断排除乌黑的毒素,不过在满身血污的掩盖下,很难发现。      银狼看向刘佳宜的眼神愈加炙热,让她不太适应,“嘿嘿,不用感谢我了,举手之劳而已!”似乎能帮一头银狼安乐死,并且不惦记它的皮毛,让她很有成就感。      临走之前刘佳宜从旁边的树上砍下不少枝杈,全部盖在银狼的身上,“好了,我要走喽,你安息吧!放心,明天我会来给你收尸的,绝不会让你被那些苍蝇乌鸦吃了的。”      刘佳宜心情很好的哼着歌走了,而树枝掩盖下的银狼身体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尼玛,太难听了!      时间回到丁成一行人刚刚回村的时候。      刘二叔听到动静就出门看了看,回来朝众人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丁成他们回来了。”      “是他们啊,找着那个野兽了吗?”方氏放下心来。      “找着了,听说是一匹独狼,不过被它跑了。”      “跑了?”一听狼跑了,方氏急了,这丁成怎么这么大意啊,狼可是最记仇的,要是它下山来报复可怎么办!      “娘,这你就别操心了,听说那匹银狼被他们赶到毒蛇岭去了,哪还能出来啊!”      “什么?你说一匹银狼?!”刘三叔也是听到声音才赶忙出来看看,谁知竟听到了大人一直要找的银狼。      “是呀,听丁成说那狼全身都是银白色的,没有一点杂色,嗤嗤,要是抓住了,一身皮毛买可就能值不少银子。”      刘三叔听了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朝方氏说道:“娘,我还有事,可能马上就要走,下次有空再回来看您!”说着便回屋稍稍收拾了一下东西,直接出了门,去牛棚牵马。      方氏和刘二叔刘二婶虽然极力挽留,但刘三叔主意已定,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他并没有直接出村,而是来到猎户丁成的门前,“丁大哥,丁大哥!我是刘林啊,找你有点事,开下门哎!”      丁成没想到一去六年的刘林竟然还有回来的一天,不过这并不关他什么事,当年刘林离家的时候才十五六岁,两人年纪差距有点大,也不是一个圈子的,只是点头之交罢了,不知他这会儿来找自己究竟何事。      “刘林啊,这么晚了,啥事啊?”      “丁大哥,我就想问问,你们遇到的那匹狼有什么特征没有?之前我在咱们县城里听说一个大户公子打猎的时候就是被一匹银狼咬伤的,他还要找到这匹狼报仇来着,刚刚二哥说你们看到的那匹也是银狼,我就想来问问。”      “还有这事?你说特征啊,也没什么,就是大,都有大虫的体型了,还有那一身的皮毛,银色的,应该老值钱了,可惜被它跑到毒蛇岭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它附近还别的什么人啊?”      “人没有,怎么,怕别人抢了你的功劳啦?”      “呵呵,看大哥说的,哪有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它跑到毒蛇岭了,我难道还能把它从那个地方拉出来不成?”      “这倒也是。”      “得,耽搁大哥睡觉了,我先走了,我还有职务在身,这就要赶回去了。对了,大哥要是再看到那匹狼,直接去县城的武贤楼找他们家掌柜的,那大户公子就是他们的少东家。”      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刘佳宜最终还是没有采到人参灵芝,背着满满一背筐的普通草药和各种野生食材回家了。      “姐,你又不带我一块!”      “姐今天是去采草药,你又不认识,跟着做什么?对了,我给你布置的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刘佳宜在刘小弟能顺利数到一百之后就开始教他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小弟聪明,学得也快,现在刘佳宜已经开始教他百位数以内的加减了。      下午空闲下来刘佳宜把刚采的草药收拾了,又把土豆搬了出来,检查一下,芽眼都长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了切土豆块大业。      每块土豆切成两到四块,每块上面都带着芽眼,用稀释了她血液的井水浸泡一遍,留着第二天早上下种。      晚饭后,刘佳宜领着刘小弟,带了二十多个鸡蛋和屋檐下挂着的兔肉去了五叔公家。 17、准备买地 ...   开在顾北县县城主街上的武贤楼是一家兵器铺子。这天店铺里的店小二正睡得沉,却被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惊醒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听了一会儿,声音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店的门,总不会有人大半夜跑来买兵器吧?他双眼一闭就想接着睡过去,这段时间可真累得够惨,掌柜的不知怎么回事,整天黑着个脸,弄得他战战兢兢,深怕做错什么,而且硬要开到将近子时才关门,掌柜的甚至还吩咐夜里也要警醒着点,要是有人上门务必要问清楚,千万不要随便把人轰走。      想到这店小二猛然坐起身,哎呀,掌柜的不会这么料事如神吧!他赶忙起身,连件外衣都来不及披,趿着鞋就跑去开门,他可不想因为耽误了掌柜的正事而被赶出去。      他刚刚搬开一道木板门,就听见一个粗犷冰冷的声音问道:“蔡掌柜的在不?”      他愣了一下,有点被冻住的错觉,浑身像是被定住了,好几个呼吸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般连连点头,颤声道:“在,在,掌柜的在后院呢!”      那人只听了他的第一个字便直接推开人朝店里面走去,他伸手就要去拦,却听到后院传来掌柜的声音,“来找我的,你下去吧!”      他其实也有些害怕面对眼前这个黑衣人,听了掌柜的话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就去关门了,珍爱生命,远离黑衣人!      “大人,我回家探亲的时候听村里的猎户说,他们最近在村后的大山里遇到过一头狼,属下听着特征应该就是将军的那匹银狼。”      “真的?!那太好了,既然银狼在,将军应该就在附近了!该死的,没想到竟然被他们偷袭成功,还让将军重伤失踪。哼,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找到将军,没功夫和那群老不死的闲费功夫,等腾出手来,有他们好看的!”      “大人,我”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是!据村里的猎户说,他们跟了银狼一整天,可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出现,而且最后银狼还自己跑进了毒蛇岭,那毒蛇岭里遍地毒蛇,银狼只怕是...”      对面穿着青色布衫的中年男人眉头一皱,“将军行事谨慎,不会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轻易露面,这点无须担心。至于那个毒蛇岭,银狼极具灵性,它去那里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护卫营的人都散布在外,赶到这里还需时日,现在我手上能信任之人只有十余个,你都带着,直接进山,全力寻找将军还有银狼的下落。”      “是!”      刘佳宜并不知道银狼的来头如此之大,更不知道自己还阴差阳错救了它,她现在的心思只放在买地上。      “二丫和四郎来了呀,来,赶快进来。”给两人开门的是五叔公的儿媳,刘佳宜应该叫三奶奶的,她一看到是刘佳宜姐弟便朝身后喊了句:“公爹,是二丫和四郎。”然后便笑着让开身子,让两人进屋。      五叔公家也刚刚吃过饭,院子里的桌子还没有收起来,祖孙三辈三个男人围着桌子正在说话。三娘重新关了门就去厨房刷碗了,严三叔的小女儿小桃也在里面帮忙,听到刘佳宜来了,还探出头朝她笑笑,被三娘训斥一声才赶忙缩了回去。      “是二丫呀,来,坐这!”五叔公挥挥手,烟枪敲在旁边的凳子腿上,于是坐在那张凳子上的刘小叔只能无奈起身,人家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爷爷可倒好,对自己这个大孙子还没一个外人来得好!唉,这就是命啊!      刘佳宜憋笑地坐下,把手臂上挎着的篮子放到桌子上。三爷爷在边上看了一眼,嗔道:“这孩子,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刘佳宜笑道:“我是来请五叔公帮忙的,这点东西当然是孝敬五叔公的,三爷爷你可就没权管。”      刘小叔不厚道地扑哧笑出声,然后就见自家老爹的冷眼刀子飕飕地射了过来,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东看看西瞧瞧,像是无聊得紧,最后朝刘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拍即合,偷偷朝门口摸去。      刘佳宜好笑地瞄了眼做贼似的小弟,朝他摆摆手,说道:“去玩吧,跟着小叔别瞎跑!”      刘小弟得了特许,兴奋地蹬着小短腿跟着小叔欢快地跑出了院子。      五叔公嫌弃地撇过头,往地上磕了磕烟杆,直接问刘佳宜,“说吧,什么事。”      刘佳宜笑道:“五叔公,昨天我三叔回来了。”      三奶奶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块抹布,一边擦手一边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刘林回来了?!哎呦,那感情好呀!我都以为他,”年纪只和刘母差不多的三奶奶话头一顿,讪讪笑了两声,这才接着道:“有你三叔在,那你们姐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五叔公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道:“嗯,这事我知道,据说已经是正正经经外委把总了,正九品呢!”      三奶奶顿时一脸惊讶,八卦地望着刘佳宜,估计想让她爆点□,可惜刘佳宜也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便宜三叔的官职,只能爱莫能助,迅速转回正题,“三叔给了我不少银子,我跟小弟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买地实在,就想来请五叔公帮忙看看。毕竟小弟还小,我又是个女子,行事多有不便,而且,若是让奶奶和二叔他们知道了,只怕这银子也就保不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小桃听的连连点头,圈住五叔公的胳膊撒娇,“爷爷,你就帮帮二丫吧!”      五叔公沉吟一会儿才道:“那你想买啥样子的地?”      刘佳宜暗自舒口气,显然五叔公这是已经松了口。她昨天得了银子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五叔公,因为她了解五叔公的人品,一个正直了一辈子的老人,绝不会贪两个孩子的这点东西,而且他辈分高,当年也在是读过书的,认识的人不少,这种买田买地手续麻烦的事情,找他再合适不过。      五叔公接着又给刘佳宜科普起来,“像咱们村上好的水田都是四两多银子一亩,旱地的话,上溪村的就很好,够肥,一亩要三两左右,至于沙地滩地就便宜了,一两银子或是几百文就能买到。      不过最近两年风调雨顺,地里收成也好,没什么人卖地,想要买到好的就更不容易了。”      刘佳宜受教地连连点头,“要买就买好些,也是份产业。咱们附近村子都过得还算富裕,估计没什么人会卖地,我琢磨着地远点也没关系,反正我和小弟也种不了,都是租给别人,我就收点租子,也省得奶奶他们知道了麻烦。”      三奶奶听着笑了起来,“你个丫头,刚刚还觉得变机灵了,现在又说傻话。你想想啊,每年收租子人家总要把粮食运到你家吧,这一来二往的,能瞒得了谁呀!”      刘佳宜恍然大悟,是哟,这是个问题!      五叔公哼了一声,烟枪在桌子上磕的咚咚作响,“怕啥,又没偷又没抢,这地还买不得了!明天就让你三爷爷去镇上牙行看看,别找远的,近些才好,不然那些租地的看你们姐弟年纪小,指不定要欺瞒收成少交租子。放心,有我这个老头子帮你看着,没人敢打主意!”      刘佳宜感激一笑,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但她还是不免一番感动。      随后又闲聊了一会儿,说了下买地的具体问题,比如要买水田还是旱地,买多少等等。等到刘小弟一身脏兮兮地回来,天已经要完全黑透了,刘佳宜这才带着小弟告辞回家。 18、买地还是盖房 ...   清晨,刘佳宜是被冻醒的。她揭开不怎么软和也不怎么保暖的薄被,哆嗦着起身把窗户关上,虽然窗子已经很破旧,有些地方还有明显的缝隙在漏风,但是关上之后她还是明显能感到屋中的温度瞬间上升许多。      搓了搓凉飕飕的手臂,刘佳宜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十分后悔自己睡觉的时候开什么窗,这是她以前在现代养成的习惯,空气与外界流通起来她才能睡得踏实。可是她没想到最近今天刚刚进入深秋,这早晚温度就突然降地如此之低,自家僵硬的薄被根本抵御不了。      她一边琢磨着要赶紧把过冬的家什都备上一边翻箱倒柜,其实屋里也就一个装衣服的旧木箱,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很快就被她找出一件厚实点的蓝灰色坎肩,顺便也帮刘小弟找了件薄袄。因为长了个,去年的就不能穿了,刘佳宜只好拿出二丫以前的一件半旧的小袄,除了样式是女式的之外,其他都还能凑合。      刘佳宜穿上坎肩,等稍微适应了才发觉关上了窗户也不是很暖和,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凉风吹进来。她这才想起刘小弟似乎还没起,赶忙跑到他的床边,平时睡觉很不老实的刘小弟这时皱着小脸,无意识间也把被子裹得紧紧的,生怕一点寒风从哪个缝隙里漏了进去。刘佳宜摸摸他的额头,有点凉,想来是夜里被冷风吹得,她一阵愧疚,连忙把自己的那床被子也盖在了小弟的身上,虽然不怎么保暖,但是两件叠加在一起总归有点作用。      不过一会儿果然见刘小弟的脸色红润了一点,刘佳宜这才放心的出去了。      金黄色的桂花几乎一夜落尽,洋洋洒洒铺了一地,刘佳宜站在堂屋门口愣愣地盯着只剩叶子的桂树,心想,这房子看来要在入冬前好好翻盖一遍了。她之前本想凑合凑合就行,所谓钱不露白,盖新房不是更让那些个喜欢占便宜的巴上来了?!可现实告诉她,这所破房子的性能已经完全衰败,就算刘家村比较靠南边,那也不是像海南,广东那样的地界,冬天还是蛮冷的,她可是从没过过没暖气的冬天,怎么着也要在砌个炕才行,至于技术和设计图纸问题,相信那个沈纭琪很乐意主动解决的。      刘小弟很快也醒了过来,刘佳宜仔细问了问,发现并没有感冒的迹象才让他起床。这个时候不能不下心啊,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有可能引发伤寒,然后发展成为不治之症。虽然她以前感冒多数时候也是自己扛过去的,也没见有什么问题,但是刘小弟还只是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体质弱,根本没有成年人抗病毒能力强,加上这里的医疗条件实在落后,刘佳宜更不敢冒险了。      给好几口非正常人类属性的家庭成员都弄好了饭,刘佳宜才带着刘小弟忙起了正事。      这天刘佳宜给自己下的任务就是把土豆下种。她看了看被滴了自己血液的井水浸泡过的土豆块,上面的芽眼更加明显了,似乎已经有发芽的迹象,让她一阵惊喜。她在自家后院的菜园边划了块地,用水浇透,施上肥,把土豆块裹上一层草木灰然后种上去,育种的时候不用计较密度,只是育芽而已,怎么方便怎么来,所以土豆块之间基本上没什么空隙。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了,等到土豆苗长出来之后,再把移栽到田里。      因为自己血液的强悍作用,刘佳宜并没有吝啬于使用。      忙完之后刘佳宜发现头顶竟然开始聚集乌云了,怪不得夜里刮那么大的风,原来是为了这场雨做前奏的。都说秋雨绵绵,只是这场雨却像走过过场,很快就过去了,等过了晌午,太阳又出来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的,秋天也并不比春天长多少,一个不小心就直接过渡到冬天了,刘佳宜突然觉得时间不等人,下午的时候就带着刘小弟又去了五叔公家,准备找老人家询问一下盖房子的事情。      “五叔公,您也知道我家那房子多少年了,本来就盖得不是特别结实,现在已经破旧得不行了。夜里这气温刚降一点,屋子里就四处漏风,要不是我起得早,把被子让给了小弟,现在他估计都冻病了!      之前我本想多买些地,好歹有产出,攒点钱把小弟送到沈夫子,不过现在看来,这房子的事是等不及了,唉!”      “唉,你家那房子确实是个问题。      我看啊,今年冬天不会暖和,往年可没有这么早就冷下来的,估计又是个寒冬,也不知道能下多大的雪。我还记得十多年前,二丫出生的前两年,那个冬天来得早,去的也晚,雪下得别提有也大了,那时也就是县城的官路还能走,大雪封山,就连离咱们不到十里的上溪村那边都断了消息。地里的冬麦被冻得几乎没了收成,还好咱们这比较富裕一些,早年都有积蓄,家家户户也都存的有粮,没闹什么饥荒,那年听说别的地方多少都遭了灾,这又饿又冻的,死了不少人啊!”      一群人围着五叔公,开始还兴致勃勃像听故事一样,听完之后却都沉默了。刘佳宜有些发愣,其实早该料到的,就是现代,雪灾都能死人,更不要说这里了。生命异常脆弱,不管是旱灾洪水还寒冬,都是无法抗拒的天灾,保住性命者十不存一。      刘佳宜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气氛,直接问道:“五叔公,我记得当初王家盖房子的时候就请的是镇上的手艺人全程看着的,虽然村里也有不少人帮工,不过这主事人的手艺应该很重要吧?这些我也不是很懂,还想请五叔公帮着介绍一下呢!”      五叔公沉思一会儿,回道:“就找刘大吧,咱们村里盖房子多数找他,他们家是祖传的手艺,肯定孬不了。正好这时节村里人都闲,到时候招呼声,应该用不了多久。      你要想盖就盖好点,买地的事可以缓缓。我估摸着这个冬天不好过,来年这地价估计要便宜不少。”      刘佳宜顿时有些挫败,刚转移的话题,这一下又给拐回去了。虽说是好事,再坐的几人却都没有很欣喜的表情,刘佳宜真实地感受到这是一个落后的封建王朝,老百姓的生活甚至生命都是廉价的,一个寒冬就可能让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多少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穿越的地方是刘家村,庆幸自己虽然遇到了一家子极品亲戚,但是他们还没有贫困到想要把自己卖掉的地步。      三奶奶首先打破沉默,先是指挥小桃去端碟瓜子,然后朝刘佳宜问道:“那是不是要把你家现在那间给推了在上面重新盖?盖房子的事就让你小叔去跟刘大说声,咱们先把长老请来,定个吉日,再找些人手好扒房。”      这样想着她便点点头,“这些我还真不懂,还是多多仰仗三奶奶帮忙才是。”      三奶奶笑着摆摆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说起来,盖房子的时候你和小弟可就没地住了,到时候就先住这把。”      刘佳宜没应,主要是五叔公家离自己那边有点远,要让她选,还是花婶子家合适,“我家东西虽少,不过有一大架子的书,搬过来可能不是很方便。”      五叔公点点头,嗯了声,三奶奶瞄了眼公爹也就没再说话。      刘小弟从来了开始就一直乖巧地坐在边上,这会子正在剥瓜子,小桃诡异地看了他半晌,等到自家爷爷和娘亲都不再说话了才忍不住道:“小弟,你这袄子咋看着这么眼熟呢?”      三奶奶扑哧笑了,“你个鬼丫头,就知道贫,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这是前年二丫娘给她做的新衣!”      刘小弟嘴上还粘了颗瓜子仁,抬头茫然地看看两个人,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最后又扭头看了看刘佳宜,脸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拉了拉刘佳宜的袖子,小声说道:“姐,你咋把你衣服给我穿了?!”      刘佳宜捂嘴笑了,“你自己的小了,今天先这么穿着,回头我去买点棉花回来再给你做新的。”      刘小弟小嘴一瘪,想要反对却也知道自家的情况,顿时消了声,低头缩成一团,想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      就连五叔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作为中年妇女的代表三奶奶更是喜欢这样可爱又乖巧的小孩,简单来说就是萌,捏捏揉揉之后才帮他解围,“好了,别丧气了,你小叔以前的厚衣服我都还没扔,这就给你找件,保证是男孩子穿的。”      最后刘小弟不仅换上了正宗的男式衣裳,手上还抱着两件冬天的棉袄,虽然刘佳宜承诺给他做新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家姐姐好像很喜欢看他穿女孩的衣裳,他觉得,还是解决问题比较靠得住!      回去的路上刘佳宜想起五叔公的话有些低落,不过她并不悲天悯人,也没有拯救世界的想法,这不现实!刘佳宜的性子说好听点是乐天,说不好听点就是冷情,万事不关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为算。所以虽然因为女性所必备心软让她有些怜悯同情古代的这些农民,但下一瞬间,她马上又欢快起来,毕竟按五叔公的意思,明年的地价可要降上不少。      高兴了的刘佳宜开始琢磨自家要盖多大的房子,反正她本来打算买十亩地的,明年再买估计能剩下一二十两,房子自然也就可以盖得大些好些。      刘家住的离后山近,邻里之间隔得比较远,就是和花婶子家中间也是隔了一块地的,刘佳宜准备找里正把自家房子两边的地都拿下,盖一间大大的院子,不过想盖青砖瓦房可能还是不够银子的,那就还用土坯吧,村子里的房子都是这样盖得,也不见哪家倒了,而且土坯房冬暖夏凉,也有它的好处。      打算好了,刘佳宜就不想拖时间了,但是她准备等到晚上再去里正家。村里人虽然都淳朴,但是好事的也有不少,自己和五叔公家来往频繁点没什么,但突然去里正家可就有文章可做了,要是被哪个好事的传给了自家那个奶奶二叔,说不准她房子还没盖上就要引来一大堆的麻烦了。      午后空闲时间,刘佳宜依旧一副采草药的打扮,准备上山。      “姐,你不是要采草药吗?带着铁锹干嘛?这大家伙扛着怪累人的,哪种草药这么大要用铁锹才能挖出来?”      刘佳宜无法解释,难道她要说自己要去给人,哦,不,是给狼挖坟?不能,所以,她只能说:“这个啊,铁锹是防身的,你没看我腰上还别了把砍刀么,要是遇到蛇呀什么的,铁锹一剁,多方便!”      刘小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丝毫没有发现他姐姐额头滴落的冷汗。      “好了,好了,记得完成我布置的功课,要是做得好,今天就开始教你识字,到时候你就能看懂咱娘屋里那架子书了。你不是一直想跟我上山采药么,没准以后还能跟着许大夫学点医术,和许昭一样成个小大夫呢!”      刘小弟扭头,“不!我要考状元!”      刘佳宜憋笑,“好,好,考状元!”      哎呦,你当状元好考得呀,那可是全国第一!不知道多少人是奔着那个位置去的。在这个时代跟刘佳宜所处的现代,在教育上有不少相似之处的,记得有个教师说过,寒门子弟想要靠读书出人头地是愈来愈难了。要知道教育也是种资源,除了空气,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资源是平均分配的了,有钱就意味着你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能懂得更多,只靠着国家义务教育教授的那点东西,到了社会中,能干什么?什么也不是。所以刘佳宜一直挺排斥国家提倡的那些什么素质教育,虽然她家也是小康水平,但她也同样是农村出来的,见多了农村的孩子,就她少量的了解来看,从素质教育到自主招生,再到什么校长推荐制,都是寒门学子的绊脚石,拦路虎。      刘小弟的情况也是一样,那些大户人家,书香门第,要培养一个举子进士都是从小教育,有专业人士教导,有学习氛围引导,要是资质好些,还能就名门书院,更不要说这个年代的科考最讲究人脉。而刘小弟呢,都六岁了,却连字都还不认识,就是他本身是个天才,也经不起如此的浪费,玉不琢不成器,和氏璧也是需要工匠的刨去外皮,打磨抛光才成的。      且不说刘佳宜对刘小弟能不能靠科考改变命运的怀疑,单说她的个人想法,和小弟相处到现在,她想了许久,还是希望一直过这种平凡的种田日子。她不知道,沾染上官场名利之后,刘小弟还是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吗?她实在不想去实验。      刘佳宜小心地顺着昨天的路再次回到那个大石头处,却只是看到一地散落的枝条,上面的叶子有些蔫吧了,一场不大的细雨让它们沾染了一层大大小小的泥点。银狼不会被哪个打猎的发现了吧?      虽然有些遗憾,也有些愧疚没能帮银狼收尸,但这属于不可抗力,所以刘佳宜只是稍稍情绪低落了一会儿便开始接着采草药了。      还是沿着溪流前进,从昨天离开的地方开始。      刘佳宜一路寻去,她现在也不奢求能碰到什么珍贵的药材,毕竟那东西也是靠运气的。      一个小时之后,刘佳宜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休息,突然像是听到了一声狼嚎,接着又是一连几声,一声比一声近,她听清楚了,心里随即一紧,完了,完了,不会是那匹银狼的相好发现情人死了,要发怒了吧?      刘佳宜一边脑补,一边悲催地发现有种窸窸窣窣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在自己四周响起,她脑袋飞速运转,计算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离村里有多远,村里人能不能听到狼吼然后来救自己?十秒之后,她得出答案,不能,因为那个狼声是从村子相反的方向传来的,自己听着都有些模糊,更不要说村里人了。      刘佳宜躲在一棵树后,双手紧握住铁锹,她其实是想爬上去的,无奈自己不会爬树,要是爬到一半摔下去,岂不更惨!她心里已经把银狼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好不容易发了回善心帮了它,现在倒好,它家族的其他亲戚却要来吃自己了!      就在刘佳宜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右边的灌木丛一点点被压倒,走出一只脚步轻盈,雪白皮毛的小狗狗,它见到眼前背着背筐的女子,眼睛一亮,然后突然跃起,刘佳宜只听耳畔传来破空声,猛地转身,却只见一片雪白的面团似地东西扑面而来。 19、变形的银狼 ...   刘佳宜一楞,猛地后退,只是她不管是反应还是动作上的速度显然都比不过动物出生的小白狗,于是结果显而易见,被扑到了!      良久之后刘佳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重新找回被摔得已经没了知觉的四肢,懊恼地推开那个一出现就占自己便宜的色狗,“起开!满脸都是口水,”      小白狗听话地收回一直在舔刘佳宜脸颊的舌头,顺着刘佳宜的力道,一个翻身打了个滚,然后仰躺在地,挥动四肢,活像是在撒娇。      刘佳宜黑线不已,正想说话却感觉背后一阵不舒服,揉着肩膀回身一看,顿时脸绿了,背筐被压在身后已经呈扁平状,那些自己辛辛苦苦采的草药全成了重新滋养大地的肥料!今天刚穿上的坎肩也被染上了绿色,还蹭上了一大片的泥巴,让她一阵心疼。      她斜眼瞪着已经安静下来,蹲坐在边上的小白狗,眼刀子直飞,而小白狗却像明白似地,低眉顺目,一副等待老师训斥的小学生样。      刘佳宜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这只狗明显不像是野生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野外?单就那一身雪白中泛着蓝光的皮毛,一看就是天天被洗涮干净的,倒像是被哪个大户人家养着,私自跑出来的。      小白狗见她不再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这才摇摇尾巴,低着头凑了上去,趁机舔了舔她的手腕,正是昨天割破的那只手。      刘佳宜甩开它,站起身,惋惜地望了望被压扁的背筐,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就叉腰对着小狗狗恨声道:“撒娇也没用,我告诉你,背筐、草药还有我的衣裳都要赔!要是你没办法负责,把你的主人叫来!”      小白狗一阵摇头晃脑,还真像是在思考,刘佳宜没理它,转身把刚刚跌落出去的铁锹捡了回来。刚刚站起身,她就觉得被一道大力拉着往前走,定眼一看,正是那条小白狗,“你要干嘛?真的把我带去找你主人啊?哎呦,慢点,我不去了,刚刚是开玩笑的!”      笑话,能养得起这种宠物狗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而有钱人与他们的家产规模相当的还有他们的脾气,自己这么贸然过去要赔偿岂不是找死么!      刘佳宜发现小白狗看着没多大,力气倒是不小,她甚至把铁锹□土里也没能阻止它前进的步伐,只能被它拽着踉跄地跟着前进。她努力拄着铁锹稳住身形的时候甚至在想,这条裤子不知用什么布料做的,也忒结实了!      让她还算欣慰的是,小白狗也是沿着溪流往下游去,那是她来的方向,能确定没有外人,而且路途熟悉,暂时还不怕迷路。      刘佳宜从小白狗开始拐弯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那不是自己昨天发现银狼的那条路吗?这白狗难道是银狼的私生子,在银狼身上闻到了她的气味,今天来找自己报仇的?可是不对啊,要是报仇刚刚干嘛还对自己这么亲热?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编出一版爱恨情仇版的宠物养成手册了。      不一会儿一人一狗就来到昨天银狼躺的那块大石头处,小狗这才松开刘佳宜的裤脚,随即跳上了那块石头,僵直躺下,一动不动。刘佳宜觉得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熟悉,于是忍不住朝前走了走,这时小白狗突然睁开眼睛,刘佳宜顿时一惊,她想到了!这不是昨天那个银狼躺着时候的姿势么!这双眼睛明明就是银狼眼睛的缩小版!      刘佳宜皱着眉,用手抚摸着对方的雪白中泛着淡蓝的毛毛,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小白狗逮住机会,一口咬住她的手腕,细细地舔舐起来。      刘佳宜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昨天我帮银狼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      小白狗的动作一顿,双眼一翻躺尸了。      “你什么意思,还给我翻白眼!切,不就是说你就是那匹银狼吗?真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刘佳宜也是被那个白眼给刺激的,顿时福至心灵一般,这个猜测就脱口而出了。既然不是它看到的,却又这么清楚整个过程,还一见面就舔自己手腕,明显就在说它就是昨天的另一个当事人啊!      刘佳宜顿时觉得自己有当女版福尔摩斯的潜质,完全忘记了她是在多么明显的暗示下才得出结论的。      不过下一秒,刘佳宜又想起一个问题,“可是不对啊,我的血不是应该加速你死亡吗?怎么你倒是重新活了过来,还变成这幅样子了?”      刘佳宜有种脑细胞不够用的感觉,她握住自己的手腕,怎么也想不通了,自己的血啥时候有这种功效了?她想起自己做的那些实验,要是她的血真能救狼一命,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某种特定条件下,自己的血其实也是一种灵丹妙药?自己就是随身带着一身长生不老肉的唐僧?老天,你够狠!      其实刘佳宜不知道的是,她的血液普通来说就是时间加速器,这点没错。但是当年因为炼制出蓝水的人并不是自愿的,他也知道只要成功炼制出这种逆天的东西,自己必然会被灭口,于是便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就是蓝水终极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点只对濒临死亡的人起作用,而且重生之后,整个身体结构都会改变,代表着真正的重新开始,焕发新生。不过这种功能也只有在本身生命力依旧旺盛,意志力非常坚韧强大的时候才管用,要是一个将要寿终正寝的人用它,还是加速死亡。这个终极功能发挥作用之后,生命体就会对蓝水免疫,其实这点说是后遗症,还不如说是救命符,毕竟谁也不想生命被莫名其妙地缩短。      银狼当时因为内伤严重,加上身中剧毒,已经不可能活得了了,所以喝了被蓝水改造过的血液之后才没有加速死亡,而是重获新生,除了种族没变,其他都变了,甚至还回到了幼儿时期。      看到刘佳宜还在愣神,小白狗也躺不住了,在石头上蹦来蹦去,对着她焦急地嗷嗷叫了几声,当然还是狼嚎,不过实在没什么威慑力罢了。      见唤回刘佳宜的注意力,小白狗跳上跳下好一会儿,一会儿用爪子比划什么,一会儿又装可怜,刘佳宜看了许久才恍然,“哦,你是不是想让我再把你变回去?”      小白狗猛点头。      刘佳宜为难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不过既然是因为我的血,那还用我的血试试,以毒攻毒?”      小白狗一听,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扑到刘佳宜怀里,又伸舌头去舔她的手腕,刘佳宜认命地叹口气,算了吧,血液神马的还能再造,放点就放点吧!      她也爬到了石头上,盘腿坐下,割开手腕,鲜血潺潺冒出,小白狗连忙仰头接着,期间又划了三次,放的血比昨天只多不少,可小白狗还是这个样子,丝毫变化都无。刘佳宜也奇怪了,怎么喝了这么多,就是没长个呢?      这是个严肃的科研项目,在条件艰苦,甚至相当于野生下实验环境下,刘佳宜自认为无法在短时间(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年)内攻破,那就还是顺其自然吧!      刘佳宜是不在乎,可小白狗郁闷了,它蔫着脑袋,完全没有刚刚充沛的活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窝在刘佳宜的腿上。      “小家伙,不要不知好歹,你之前几乎要死了,现在就算变成小狗狗了,可你还活着啊,不要不知道感恩!”      小白狗的注意力显然和刘佳宜不在同一点上,它觉得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作为狼族的尊严,怎么能拿它跟狗那种低等动物相比!于是对着刘佳宜一龇牙,吼了一声,刘佳宜从善若流,“哦,我又忘了,你不是小白狗,是小白狼。”      小白狼懊恼地用两只爪子捂住脸,太丢人了!堂堂狼王竟然变成这这幅狗不狗狼不狼的样子,有什么比从强攻变弱受更悲催的事!      刘佳宜当然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很不厚道地大笑起来,抱着小白狼跳下巨石,虽然天色还早,但自己的装备都报销了,也没法继续采药了,还是早点回去得了。      就在刘佳宜准备动身的时候,小白狼却突然跳出了她怀抱,朝另一个岔路跑了过去,还回头示意刘佳宜跟上。      “喂喂,你知道路么,别随便跑,一会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麻烦就大了!”      刘佳宜知道小白狼能听懂自己的话,只见对方甩甩尾巴,傲娇地一仰头,淡定地接着走自己的路,刘佳宜觉得回头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看不起她的小白狼一顿,都这体型了,还当自己是银狼呢!      刘佳宜到底还是跟了上去。这是条没开发过的路径,十分不好走,不过有小白狼开道,刘佳宜轻松不少,她时不时左右看看,寻觅到不少品相不错的草药,可惜前面那头狼不停,自己又没有背筐了,只能无奈之下放弃。      小白狼的速度越来越快,刘佳宜到后来只能跑着才能跟上,它还不时回头催促,弄得刘佳宜一阵郁闷,这家伙怎么回事,刚刚还挺好的,这会儿却又这么着急!      一兽一人前后穿梭在山林之间,刘佳宜累得气喘吁吁的同时万分感谢蓝水,要不是它的改善作用,自己估计也就坚持两三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小白狼总算停了下来,刘佳宜弯着腰狠狠喘了会儿气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景色。这是一个泛着雾气的水潭,四周的植物像是被四季遗忘了一般,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野草繁盛,野花绽开,甚至还有一颗枣树,上面结满了枣子。一切都带着浓浓的生机,像是一处被隔离的桃花源。      刘佳宜对别的都一眼扫过,她注意的只有眼前的水潭,这是温泉!      还没等她惊讶够,小白狼就拉着她绕过一排郁郁葱葱的常青树,这时她知道小白狼带自己过来的目的,原来不是让她来泡温泉的,而是让她来救人的。 20、救人 ...   常青树的后面躺着一个男人,因为被繁茂的树干遮挡,一眼望去很难发现。      刘佳宜戒备地抽出砍刀,下一秒却看到小白狼蹦到那人身上,踩了几下,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刘佳宜舒了口气,估计是已经昏迷了。她靠近看了看,之前的一场雨把这人身上淋了个通透,残破的衣服和□的皮肤都被溅满了泥点,长发散乱,纠结在一起,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怎么看怎么像个乞丐。      刘佳宜看了半晌,脸色古怪,眼睛忍不住直往不远处的枣树瞄去,控制不住地发散思维,有两个词浮现在脑海中:绝情谷,裘千仞。      这时男人发出一阵微弱的呻吟,刘佳宜这才发现他喘息粗重,嘴角干裂,脸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摸下他的额头,正在发热。上下打量他一阵,不出意外地看到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有一道从右肩划到左下腹,这些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现在又淋了雨,不感染才奇怪呢!      那些伤口有的已经开始结疤,有的还却很新鲜,而最长最深的那道更是四周发白,裂口边的白肉狰狞外翻,开始有黄水流出。      刘佳宜厌恶地撇开头,却不想看到边上老早就变老实的小白狼正端坐着扑腾两只小短腿,张嘴吐舌头,顿时眼角抽搐,还说自己不是低级犬类,那这动作是跟谁学得?!      “你是想让我救他?”      小白狼双眼一亮,四肢着地,哇呜一声,声音甚是伤感,然后晃悠着短小的尾巴靠近男人,小心地舔舐着他的脸颊,接着就可怜兮兮地盯着刘佳宜,一动不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渴望和哀求,欲语还休绝对媲美琼瑶剧女主角了,刘佳宜扭过头,深呼吸,抑制下抓狂的冲动,问道:“他是谁呀?”      不过下一秒她就有了猜测,“不会是你的主人吧?”实在是小白狼太过灵性,说是野生野长的估计也没人信。      她自己都没发觉到这句话中带着的淡淡酸味,打死她都不会承认曾有把这只极通人性的小白狼哄骗回家的打算。      小白狼呜咽一声便低下头,扇扇耳朵,刘佳宜真在想这货怎么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就见它摇头摆尾地扑了过来,刘佳宜吓得连连后退,“别过来!”      小白狼委屈的停下,偏着脑袋,表情中带着控诉和疑惑,刘佳宜萌着了,可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瞄了眼昏睡的男人,对小白狼嫌弃地说道:“这么脏都能下得去嘴!不洗干净别想碰我!”      不管小白狼如何撒娇,刘佳宜自顾自得接着说道:“上次我的陷阱是被你弄坏的吧?既然他是你主人,那应该是一起行动的,这么说来你们已经进山最起码有小半个月了,可他身上的伤却还有新的,那就是说你们的仇家也追来了,甚至就在附近!”      刘佳宜这才发现自己随时都有被灭口的可能,虽然她真的和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别人会信吗?      她懊恼地蹲□,直视小白狼的眼睛,“你是不是吃准了我一定会救他?跟你说吧,咱还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做吧!对,留给那个沈纭琪,我记得好几部小说的开头都是女主救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然后嫁给他,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咱只是个小小女配,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是吧?咱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起身就要离开。      小白狼急了,咬住她的裤腿不放,刘佳宜动不了了,只得继续蹲下来,哭丧着脸说道:“哎,别咬了,知道你力气大!裤子呀裤子,你又遭回罪,绝对要折寿了。”      “要是救了他会不会被他的仇家报复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捡条命,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呀,咱没主角光环,关键时刻可不会有人相救,更不会化险为夷,呜呜呜,我不想当炮灰啊!”      不知道小白狼有没有听懂,可人家就是不放嘴,刘佳宜放弃了,妥协道:“唉,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好人总是有好报的,我就当日行一善好了。不过先说清楚,咱也不是什么爱心使者,没义务做义工不是,多少要拿点报酬不是,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当医药费的。”      说着她就忍不住想上手去检查,可实在用不到她动手,那男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绝对藏不住东西。      刘佳宜一乐,对着小白狼摊手,“你看,老天也不帮他,等价交换可是这世间最基本的规则,是他没东西交换,可不是我不想救!”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就算救回来估计也是为那个沈纭琪做白工,咱费什么劲。而且她笃定这人死不了,没准她前脚刚走,那个沈纭琪就能在命运大神的安排下找到这里。      小白狼更加焦急了,脑袋直摇,最后像是想起什么,跑到枣树下转了一圈,选定一个位置就开始刨土,刘佳宜一看有戏,也跟了过去,看了一会儿说道:“还是我来吧,我这是专业工具,比你那四肢短爪子强多了。”      铁锹确实好用,刘佳宜的效率比小白狼强多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仔细一看,除了一叠被油纸包裹的严实实的信,还有一个印章,一个玉佩,银子却是一两也没有。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刘佳宜隐隐觉得那封信就是把这人逼到如此的罪魁祸首,她狠狠压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没有去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把东西全部归置到一边,“也就玉佩值点钱,可是这东西看着就是家传宝之类的,只要出手肯定会被发现,唉,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发回善心,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大麻烦,算了,为了我和小弟以后的安稳生活,咱只能做好事不留名了。”      刘佳宜起身拍拍衣裳,道:“走吧,咱们要回去找点东西,还要去许大夫那问问,寻点消炎退烧之类的药材。”      小白狼不动,狐疑地瞅了她一眼,刘佳宜不干了,“哎,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既然说了就肯定救他,虽然咱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可那也是有信誉的,绝对说话算话!”      说罢就弯腰伸手去抱小白狼,可人家不领情,一个跃起就咬住刘佳宜的手腕不动,刘佳宜痛呼一声,跌坐在地,捂住破皮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已经落地的小白狼,“还说自己不是狗!哎呀,回头要打狂犬疫苗才行,不对,这里好像没有狂犬疫苗,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小白狼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耷拉着脑袋,使劲蹭她的小腿,呜咽呜咽地乞求原谅。      刘佳宜叹口气,稍微想想也就知道它的意思了,只得解释道:“唉,我这血不能救人,之前你那个是意外,你家主人的伤口已经恶化了,我的血只会让里面的细菌繁殖的更厉害,那他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小白狼沮丧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的方向,刘佳宜心软了,“我看他应该是常年练武的,这种人的体质很好,你看他身上的旧伤不也正在自己愈合,说明他气血旺盛,现在只是高烧昏迷,要是有足够的求生意识,回头我再给他用点药,估计就没问题了。”      小白狼闻言扭头看向刘佳宜,见她确认地点头,精神气马上又回来了,猛地跳了起来,扑到刘佳宜的怀里,脑袋乱蹭。      刘佳宜好笑道:“好了好了,咱们要先把他拖回去,这里离村子有点远,一来一回估计天都黑了,高烧拖久了也是能烧死人的,时间能节约就节约。”      刘佳宜找到一些结实的藤蔓,又砍了几节稍微粗壮些的枝条,编了个简单的担架,把乞丐男绑在上面,由小白狼拉着,两人一狼往村子的方向赶去。出于谨慎考虑,临走之前刘佳宜把那三件东西又埋了回去,而乞丐男躺过的地方也用温泉水冲了一遍,还仔细检查了四周,把血迹之类的痕迹都清理干净,这才放心离开。      一路上刘佳宜都在想要找什么理由去许大夫那拿药,却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跟着外公似乎也背过药方,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因为蓝水的关系,最近很多比较模糊的记忆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她回忆了一下,以前采的药材正好有用得上的,于是顺路又找了些家里没有的。她深深地觉得乞丐男就是个麻烦源头,自己跟他有交集的事还是不要被人知道为好,这么想她便心安理得地准备自己动手医治他了,心里还暗暗得意,那许大夫的医术也就平常,不可能开出有什么奇效的特效药,这种集中华几千年智慧于一身的汤头歌虽然简单,效果却不简单,乞丐男的身上又都是些外伤,肯定好治。      可怜正在做苦力的小白狼并没有想到,它抓住的救命稻草竟然打算把自家主人当作实验对象!      刘佳宜把乞丐男安置在了后山,那里不仅离家近,还有个茅草屋,以前是个独居瞎眼老太住的,后来老太太没了,茅草屋就空了下来,虽然早就残破的不成样子,好歹也是个四面通风,采光良好的地方,当然,避雨神马的是不可能了,不过看着天气,最近也不会再下雨了。      吩咐小白狼去捡些枯枝柴禾,刘佳宜就下山回家了。这时已经到了申时,她估摸着在外玩耍的刘小弟应该快要回来了,家里不方便,便打主意直接在茅草屋熬药。      刘佳宜配好草药,准备好东西,提了一大瓦罐的水,又回到茅草屋,也幸好后山太过荒芜,连个野菜都不怎么长,基本没有人会来这里,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行动。      捡两块石头搭了个简单的灶台,上面架上一个小型的瓦罐,倒进去药材,添三碗水,点火开始熬药。腾出手的刘佳宜郑重地从背篓里拿出一小坛酒,虽然决定用了,还是止不住一阵心疼。她是不喝酒,但这坛酒的意义却不一般,那是刘父在刘二丫出生时就埋在自家院子那颗桂花树下的,说是等到二丫出嫁的时候再起出来待客。本来刘佳宜都把这事忘了,前天埋银子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      打开酒坛上的泥封,一股呛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刘佳宜不懂酒,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是陈年老窖散发的独特醇香,一般人想闻还闻不到呢!      她掏出一块粗布,用酒浸湿,给乞丐男擦拭起来,“幸好我多带了几块,这人不知几天没洗澡了!”      刘佳宜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忘记它本身的情景和尴尬,所以面对一个健硕美男的裸体时依然镇定自若,还不忘评价一番,“嘿嘿,我就知道这货身材不会差,嗯,脸蛋儿也长的不错。唉,这要是那些G/V里也能用这样的当小攻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擦了两遍之后,对方的温度降下不少,同时也算给伤口消了毒,刘佳宜又拿出一床被单给他盖上,“真是亏了,不仅贴了一坛藏了十多年的女儿红,还浪费这么一大块崭新的布料,这都是钱啊,唉!”      药煎好后,刘佳宜给他灌了下去,然后就开始把带来的东西又都收回背篓,看到里面的窝窝头,这才想起是给小白狼带的,便递了过去,朝它说道:“饿不饿?我这还有个窝窝头,要不要吃?”      小白狼嫌弃地别开眼,刘佳宜哼了一声,“切,不知好歹,有窝窝头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有山珍海味给你啊!”      小白狼冲着她嗷嗷直叫,刘佳宜这才想起来,“哦,想起来了,你是狼,是食肉动物。不好意思哈,忘了,忘了,嘿嘿。”      小白狼扭头不理她,可是肚子的确饿了,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趁她不注意时扑上去抢了窝窝头,咬上一口,顿时内流满面,堂堂狼王竟然会吃素啊,素啊,说出去多丢人!      刘佳宜早知道它不会真的不要,这里可没什么别的东西给它吃的,“我要走喽,你就在这看着你家主人哈,等明天天不亮的时候我再过来看看,要是那时他情况好转了,我再给他喝点血,这样就能加快痊愈速度。那个,小白啊,商量件事,你要不去我家吧,虽然不会顿顿有肉,不过饿不着你就是了。”      小白狼望了眼还没醒来的乞丐男,沮丧地朝刘佳宜摇摇头,刘佳宜叹气,“好吧,那你就在这看着吧,我明早来的时候再给你带点吃的。”      之后的日子每当刘佳宜想起这个承诺就恨不得时光倒流,实在太冲动了!      刘佳宜刚回来没多会儿刘小叔就过来了。      “听我娘说你要盖房子?”      刘佳宜点头。      “我问刘大了,他说最近没什么人找他,都有空。我爹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明天上午带你去二长老那,把扒房子和盖新房的起土日子都选好了,爷爷说不用带别的,挎篮子鸡蛋去就行。”刘小叔想起自家爷爷那句贪财的老不死的就想发笑,也就他敢这么说二长老。      刘佳宜点头称是,因为以前刘二丫都不怎么出门,这些事情更没有经历过,一些程序和规矩都不是很懂,现在要让她自己去张罗,还真摸不着头脑。      刘小叔走后,刘佳宜跟小弟吃完饭就带着他一起去了里正家,临走前刘佳宜想了想又把赶集那天买的棉布裁了一段让刘小弟抱在怀里。      划地的事情很顺利,她家旁边不是耕地,也没人住,所以和别的村民之间并无利益冲突,里正同意了,事情就算定下来了,不过回头还是需要县衙来人把地丈量一下,才好重新办理房契。当然,那块能做四五件衣服,得了里正老婆喜欢的棉布也算立了功。      因为心里记挂着乞丐男的事,刘佳宜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了,点了油灯收拾好的东西,去了后山。 21、小白狼到手 ...   沈纭琪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心绪不宁,等到半夜家人都睡着了,她才闪身进入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快步走进竹林深处古朴中带着奢华的四合院,召唤出了空间的器灵--小灵。      “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啊,小灵,我不是一个人住,爹娘还有爷爷奶奶,妹妹他们都在呢,只有半夜才有空。对了,小灵,我之前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纭琪对面是一个带着翅膀的花精灵,小巧可爱,听了沈纭琪的话,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头顶上的两个触角一晃一晃的,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找到原因。只见他摸出一把银粉对着沈纭琪的左手腕撒了下去,而她手上那条银色手链竟然瞬间变得灵动起来,一道道红色的光线流转其中。      “姐姐这条手链是在卧室里找到的吧?我记得它是月老最新发明的个性红线,姐姐心神不宁应该是红线另一头的那个人出现在附近了,嘻嘻,恭喜姐姐啦!”      沈纭琪闻言一呆,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有些害羞,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古人,直接问道:“那小灵知道他是谁吗?是干什么的?”      小灵对了对手指,小声说道:“对不起,姐姐,月老的红线很特殊的,小灵只能感应到他的位置,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纭琪也没介意,反正人在那,怎么也不会轻易跑了,想她穿越到这个架空王朝两年了,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来建功立业,做女王的,毕竟自己没那个实力,不过按照她穿越时比较流行的励志女主模式,再加上空间这个作弊器,自己应该是那种在娘家种田,去夫家宅斗的女主。      出了空间之后她便有些睡不着了,想起小灵给的位置,心里止不住越想越多,最后咬了咬牙,偷偷摸出门,出了村子。      张云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时分,他只觉得四周冰冷,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触手却愣住了,这好像是块粗布,绝对不是自家的绸缎面锦被。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猛然想到自己不是被追杀逃进了深山么,那这又是哪里!他揭开粗布,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顿时脸色一黑,又把粗布裹在了身上。      他暗舒口气,还好东西都藏起来了,现在敌情未知,处境未知,东西还是放在那里比较安全。接着他借着月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发现身体似乎被清理过,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酒味,他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正在发热来着,想来是有人用酒帮他降温了。      他心中一喜,难道是银狼搬回救兵了?!只有银狼知道他把东西埋在哪里,可是银狼中的是那帮人秘制的九幽散,没有解药的,想到这他又眼神一暗,心中顿时紧了紧。银狼从他小时候就陪伴在他的身边,两人结有血契,可是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这种血脉相连的特殊感觉了,想来银狼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等他从伤感中醒来,这才想起打量四周的环境,这个茅草屋还真是破旧,连牢房都比不上!他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起身出了屋子,外面是一片空地,寂静的空间中被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他眯着眼环顾一圈,身后的破屋应该是附近唯一的建筑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救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张云眼眸闪过冷光,脚步一个回旋,眨眼间便回到屋里,动作之迅速,身手只敏捷,完全不像一个刚从昏迷中清醒的伤员。他紧靠着暗处的墙壁,注意外面的动静。不多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门边,朝屋里望了望,低声喃喃:“整个后山就这一处能藏人的地方,可是里面怎么没人呢?!小灵不是说人在这里么,难道他弄错了?”      靠墙的张云心中一动,难道她口中的小灵就是救了自己的人?      确定外面再没有其他人,而这女子的武力值基本为零,他这才佯咳一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对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不知姑娘是否在找在下?”      沈纭琪猛然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等看清发声之人后却只觉囧囧有神,张云看她眼神不对劲,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只围了块粗布而已,老脸一红,赶忙回到刚刚起身的茅草堆重新坐下,并马上转移话题道:“姑娘,不知能否告知你口中的小灵是谁?是不是他把在下从深山中救出的?”      沈纭琪一愣,年轻英挺的男子,还有老套的救人桥段,她熟悉啊!这人被安置在这里,那救人之人多半就是刘家村的,而且不方便被人知道,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人跟自己一样,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      想到这她不能淡定了,这可是自己的命定老公,就算自己不要,也不能便宜别人。她目光微闪,含羞带怯地说道:“这小灵是我家一个仆人,之前我在山里采草药,看到公子重伤昏迷,可惜我一云英未嫁的女子实在不方便,便只是简单帮公子处理了下伤口,回家之后才吩咐小灵去把公子背出来的。      本来想把公子送至镇上医馆的,只是我刚刚才知道,小灵竟昧了医药费跑去赌钱了,把公子扔在了这里!我实在愧疚不已,便慌忙赶来看看。      对了,不知公子是否还有何不适?我观公子有些伤口已经化脓,还有些发热,便让小灵带了烈酒过来于公子退热和清理伤口,也不知他有没有偷懒。”      她的五官比较灵敏,一靠近对方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而且接着月光还能看到他身上没被遮掩住的疤痕,结合对方的身材动作语言,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受到也应该都是外伤,种种迹象让她做出了最靠近事实的猜测。      张云暂时放下戒心,他听军营的老大夫说过,烈酒能清理伤口,而发热时用烈酒不停地擦拭身体还能快速退热,看来这女子的确有点医术,采药以及救他只说也是有可能了。虽然一个女子在深夜独身来这里很值得怀疑,但是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闺中女子的规矩甚严,要是被人知道她救了一个衣不蔽体的成年男子,的确有碍闺誉,白日还真没晚上好行事。只是,难道她就不觉得深夜到访被人看到更会有理说不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就笃定自己是品行端正之人?      不管心思百转,他还是赶忙换上一副感激的表情,起身行了个大礼,“原来姑娘才是张某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日后张某必当回报!”      只是那郑重的表情动作配上他现在的穿着实在有些可笑。不过沈纭琪却笑不出来,她表面虽然依旧温柔镇定,内心却止不住发虚,对方嘴上说得情深意切,可那眼神却异常冰冷,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实在渗人。她忍不住干笑两声,从空间中拿出一瓶药膏,“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对了,这是我回去之后配的药膏,是治疗外伤的,公子应该用得着。”      张云打量她一遍,道了声多谢,这才伸手接过。      沈纭琪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便接着想说些什么。而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阵窸窣声,张云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只是还没等他动作,就见一道白影从窗外闪过,他这次放松下来,朝沈纭琪问道:“好像是个小动物,这里不是山林,连大些的草丛都没有,应该没有什么野生的兔子狐狸出没,不知是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跟来了?”      沈纭琪摇摇头,“我不能养宠物,我一碰那些小动物就会浑身起红疹。”就是对动物毛过敏,可惜这里没这个词。      窗外偷听的小白狼此时很伤心,虽然在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时候它就有了预感,但没想到和主人之间的联系真的被切断了,以前他们只要靠近对方百米之内都是会相互有感应的,现在主人看到它竟然都不认识了,呜呜呜,难道兽神大人真的要让那个女娃成为自己新任的主人吗?!      小白狼蜷缩起来舔舐伤口,却感到属于那个女娃的气息正在朝这里靠近,它连忙迎了过去,不管了,它要求安慰!      头顶上还亮着月光,四周不算漆黑,刘佳宜顺着山道走得飞快,还没靠近茅草屋便看到一道白影忽的扑了过来,她吓了一跳,等怀中的小东西接二连三占了半天便宜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脑门的黑线,“还真是色狼,你夜里不睡觉的吗?!”      小白狼委屈地呜咽起来,脑袋乱蹭,刘佳宜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你变了个样子,你家主人醒来就不认你了吧?”      小白狼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连呼吸都微弱了下来,刘佳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哎呦,那感情好,你就跟了我吧!”      想到那乞丐男既然已经醒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就是有大碍,自己也不想凑上去找麻烦,还是回去吧,于是提溜是小白狼又顺着山道回家了,虽然白跑一趟,不过拐回来一个宝贝,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等到一人一狼快要靠近村子的时候,小白狼却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它越想越不甘心,不是接受不了换个主人,而是接受不了自己相伴多年的上个主人竟然认不出它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刘佳宜不知道这狼崽子又发什么疯,可自己怎么能比得过人家的速度,只能眼看着它飞速地朝去大山的路上窜去。      刘佳宜也不担心,该是自己的总是自己的,真的无缘的话也强求不得。      她耸耸肩,漫步回了家里,本想接着睡觉的,可东西还未收拾好却听到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她望望头顶的月亮和稀疏的星星,这个时候,谁还会出门?      她踮起脚,从门缝朝外望去,一个少女从门前快步走过,她没看清对方的脸,却认识那件衣裳,村里舍得穿棉布衣服的也就那么几家,家里还有和自己年纪相近女孩的,那只有陈家了,而眼前这个便是沈纭琪了。      刘佳宜先是稍稍谴责了自己不良的偷窥行为一下下,便再也忍不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哇哇哇,男主和女主的JQ开始了! 22、扒旧房 ...   再怎么好奇,也没有上赶着去打听人家秘密的道理,更何况,刘佳宜要开始家中的正事--盖房子了。      蓝水的效果很神奇,虽然不像洗精伐髓那样清理身体杂质,美容效果显著,但刘佳宜很满意,穷人家的女儿还是长相平凡些好,她的身体越来越好,精神气也足,半夜起床之后便没了睡意,头脑很很清醒。不过这个结果刘佳宜不满意了,睡觉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被周公拒之门外,她很无奈,无奈之后便是无聊,为了不影响睡梦中的小弟,她只能扮演失眠人士,晃到了菜园。      远处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田间山林间弥漫着阵阵雾气,空气清新地让人心旷神怡,刘佳宜不知不觉脚步轻快了许多。      多谢刘佳宜同志的献血,白菜萝卜都已经长的半大,菜园角落里躲在大棵洋姜后的番茄黄瓜茄子豆角这些过季蔬菜也都结了果,沾染了清晨的露水,水灵灵的,这是刘佳宜专门为自家饭桌准备的,可惜生长的太不合常理,只能在角落里种着,省得被人看到。      再到旁边去看看土豆,催芽的过程原本需要四五天,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仅仅一天的时间,嫩芽却已经冒出了头,她估摸着明天就能种到地里了,扒房子之前应该能弄好。      刘佳宜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冬天冷点的话似乎也不错,干脆建个暖房,加上不间断地放血供应,新鲜蔬菜什么的销路应该不错。      呼吸了半天的无污染空气,一个圆圆的红红的蛋黄已经开始它一天的旅程了,刘佳宜紧紧衣服,仰头看了看,估计离得太远,实在没感受的啥温度啊!      回去后就是每天都重复的工作--伺候家里的两只牲口。忙完了才去叫小弟起床,又把脏衣裳收拾好,准备拿去洗了,大湖岸边上有一块洗衣专用地,用石板砌地整整齐齐,一连几十米,就是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在同一时间过去也占不满。      刘佳宜端着木盆过去的时候一打眼就看到了花婶子,便直接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      “二丫来啦!”      刘佳宜应了一声,卷起胳膊,把木盆里的衣裳都倒在边上,开始一件件揉搓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看其他人都跟两人离得不近,便和花婶子闲话,告诉她自家要盖房的事情。      花婶子手上动作一顿,错愕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四处瞅瞅,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凑近她小声嘀咕道:“怎么突然想起要盖新屋了?”      刘佳宜把五叔公关于寒冬的猜测说了,不过她家的房子也的确到了四面漏风的地步,盖新居也不会有人会多说什么。      花婶子听完沉吟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么一说还真要赶紧了,不过你娘之前的病把家里都拖垮了吧?还有积蓄盖房子吗?婶子这倒是还有点银子,回头拿给你先用着,我和你花大叔最近不怎么花钱。”      刘佳宜心中一暖,花婶子总是说感激刘母教了她一门手艺,对姐弟俩照顾颇多,但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知恩图报的又有多少?单说她自己就绝做不到这个地步,她自私,凉薄,无法向别人伸出手,因为她怕自己伸出手就再也摆脱不到。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觉得能遇到花婶子和五叔公这样的人,是她在这个陌生时代的幸运。      “有钱呢,没有哪敢盖房子呀!前两天三叔回来了,给了点。”      “我也听说刘林回来了,原本还想着你们姐弟俩能多个依靠,谁知他没露面就又走了,唉!”      “没事,有银子就行。我怕把不住,还是早点盖成房子心里才能踏实点。”      “对,是这个理。”      接着刘佳宜便直接问能不能在盖房子期间去她家借住一段时间,花婶子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日上中天,三爷爷来到刘家,刘佳宜装好鸡蛋,还揣了二十两银子跟着一起去了二长老家。      查黄历算日子,最后定下三日后扒房子,六日后动土打地基,忽略二长老老婆对一篮子鸡蛋的嫌弃以及二长老在她离开时小声地嘀咕抠门,刘佳宜对于这么快能开工还是很兴奋。      中国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对土地和房子的依恋,以前的她做梦都想有套属于自己房子,但是到死都未能实现。穿越之后,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间旧房只是属于刘小弟的,不过现在要盖新房了,从挖地基到落下最后一块砖,都将有属于她的烙印,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美好,有房一族还是很值得骄傲的,可惜这里无人觉得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房子只是每家的必备财产不是么!      随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刘大那,他是村里手艺最好的泥瓦匠,因为刘小叔提前打过招呼,他已经只是问了些基本的问题。      “你打算盖土坯房还是砖瓦的?”      刘佳宜其实早就想好了盖土坯房,她是知道自己多少家底的。但是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早上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冥冥中有种直觉,她这个冬天应该能挣不少钱。于是,冲动之下,豪气万千,      “青砖大瓦的。良叔,你可记得要给我盖得结实点,我还打算留着给小弟娶媳妇呢!”      三爷爷在一边欲言又止,深怕刘佳宜不会持家胡乱花钱,刘佳宜连忙对他安抚地笑笑,表示自己有分寸,他也只能叹息一声,不管了。      刘大先是一愣,没想到刘家竟然还有点家底,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不是?他只是个盖房子的泥腿子而已。而刘佳宜下一句却把他逗乐了,“哟,这要留着当新房啊,那行啊!不过这要当新房的,怎么也要多盖几间不是,二丫有什么想法啊?”      刘佳宜没有什么设计细胞,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放权,“五间正房,两边都要两间厢房,其他的都跟大伙儿差不多就行,我的要求很简单。哦,对了,我想在卧室砌上炕,不知良叔能不能做?”      刘大点头,“你还真找对人了,咱们这边没人砌这个,一般人还真不会。我也是年轻的时候跟一个路过的北地人学过,不过,你咋想弄它了?”      刘佳宜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上次风寒之后就变得有点畏寒,听说火炕暖和,北地人都用它,就也想试试。”      刘大和三爷爷相互看了眼,看向刘佳宜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怜悯,弄得她摸不着头脑。      “这二十两银子先放在良叔这,用什么材料尽管买就是了,我也不懂这些,还仰仗良叔多多关照。”      刘大听得一脸惊奇,“二丫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不过你放心,我保证给你盖得结实耐用。”      是的,结实耐用,这个年代,这种山村,不管是吃穿住行哪一样,永远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结实耐用。      刘佳宜对刘大的调侃只是羞涩地笑笑,问道:“良叔,这要盖多长时间?”      “五间正房,四间厢房,少说得一个月,不过二丫,你盖这么多房,有没有家具啊?要是现打的话,你可得早点跟李木匠说才行,打家具不比盖房子,咱这人手多,他那就他一个人忙活,手上可能还有别人的活计,别到时候房子能住人了,连个椅子桌子都没有。”      刘佳宜连忙谢道:“啊,多谢良叔提醒了,我还真差点给忘了!”      三爷爷和刘大都失笑地摇摇头,这二丫性格是变开朗了,只是远不如原来细致了。刘佳宜受了教训,仔细思索着还有何遗忘的,还真让她想起一个,“良叔,我家还没有地窖,能不能请良叔你们盖的时候帮忙顺便挖一个?”      “地窖?”三爷爷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刘大笑着对他解释道:“这二丫懂得还真不少,地窖咱们这也不常用,不过挖起来简单。就是在挖个地洞,藏粮食的。”      看着三爷爷恍然大悟,又马上变得像是在说多此一举的表情,刘佳宜真的觉得良叔的解释实在是言简意赅。      接着又去李木匠家定了家具,因为刘佳宜要砌炕,床就用不到了,少了这个大件,能节省不少时间。剩下的就是些桌子,椅子,木柜,木箱,碗橱,李木匠刚好完成上个委托,正得闲,承诺一个月后肯定能完成。最后刘佳宜又定了书架和书桌,这是为爷爷的遗产以及刘小弟准备的,这个就没时间要求了。      接着刘佳宜就忙了起来。      当天她先是把家里少得可怜一点东西都规整起来,又给那些书打包。第二天,带着刘小弟把土豆都种上。第三天搬家,花婶子在家帮她收拾出一间堆杂物的房间,刘小叔和花大叔一起帮忙把包袱,粮食,杂物啥的都运了过去。      老房子那边开始动工之后,刘佳宜更是忙的不得闲,村里惯例,请帮工除了一天十文钱,还要管中饭,刘佳宜便跟着花婶子从村里的别人家或是去镇上买菜,再借用她家的厨房做大锅饭。      本来就是老房子了,扒起来很快,不到一天就完事了,剩下的时间便是收拾残留的土坯和茅草什么的,终于有了闲工夫的刘佳宜在琢磨小白狼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她没等来小白狼却等到了一群找麻烦的人。 23、争执 ...   刘佳宜要盖新房,还是青砖大瓦的。这是刘家村最近几天的热门话题。      大多听了都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刘家那么穷,盖个茅草房还成,青砖大瓦房是全村最有钱的王家才有呢,这种谣言也有人信?不过有人却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二丫去请刘大了,隔天刘大就到县城拉了一车的青砖回来,现在还在刘家院子里堆着呢!      这个时代的农民还是很淳朴的,对于弱势群体总是充满同情,时不时关心一下,有余粮的时候再接济接济,这让他们由衷的高兴,仿佛做了件很高尚的事,就是佛祖菩萨也是要保佑自己的。但是当这个众人怜悯的对象一跃成为他们仰望的对象时,情景就立刻不一样了,他们会觉得接受不了,怎么穷小子就能变富?自己做了好事却还是这样?这赌在心口的一口气化成了不忿,化成了嫉妒,可惜道德的枷锁约束着他们无法做出过分的事情,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方式,于是众人看向刘佳宜的眼神变得奇怪了,关于刘家的舌根也嚼的多了。看吧,在穷乡僻壤就要有穷人的自觉,你有钱了,那对不起,你就只能被孤立,别排斥了。      可惜刘佳宜实在没有时间去关心村民们现在流行的话题是什么,就是她知道,也不会在意什么,自古都是笑贫不笑娼,而且自己的银子来路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      刘佳宜是不在意,可有人很在意。      “孩子他爹,不得了了,这回真是不得了了!”      刘二叔正在给他的宝贝牛喂草,就听大门嘎吱一声猛然被踹开,自家婆娘端着一盆脏衣服闯了进来,他皱着眉,扔下手里的草料,“瞎嚷嚷啥!整天一惊一乍的,你不是出去洗衣裳了吗,咋有原模原样端回来了?!又想偷懒不成!”      要是平时,刘二婶铁定要和他辩上三百回合,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可以忽略刘二叔对她的“冒犯”。      “哎呀,你别管这些了!我刚刚过去的时候可听那边都在说二丫家呢,你猜猜是啥事?”刘二婶也是急脾气,更何况她早就把刘佳宜家的一切都挂上了自家的名头,趁着韩氏病重,在婆婆的默许下把那边值钱的都扒拉回来了,虽然也真不值几个钱。但是现在刘二丫竟然有银子盖房,这可都是她的钱呀,简直就是在剜她的肉!所以她心急如焚,根本不需要刘二叔的响应,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二丫那死妮子竟然要盖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可恶,没想到那个病歪歪的贱人还留了一手,这么一大笔钱,她竟然到死都没动。好啊,果然是多过书的,脑子活络,这方等咱们都不注意了,那边就盖上了!”      刘二叔也是一惊,注意力终于从他那个宝贝牛身上移开了,“你说啥?!青砖大瓦房?不可能吧?那时咱们可是仔细找过,他们家真的啥都没了呀!”      “哎呦,怎么不是真的,老屋这两天都扒干净了,可是不少人过去帮忙了,就瞒着咱家呢!”      刘二家上下震动,方氏甚至摔了一个茶杯,她就说,那个韩氏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还知道藏东西了!不得不说这一家子的思维之奇特,他们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刘佳宜用自家钱盖房子是件再合理不过的事,一致认定这是侵占了他们的利益。      于是当刘佳宜正在老房子的空地上扒拉东西时,被这一家子堵了个正着。      刘佳宜一脸茫然,显然并未想到缘由。刘二婶藏不住话,撸袖子叉腰,大嘴一张,方氏赶紧咳嗽几声,刘二叔便会意地拦住老婆,朝方氏努了努嘴,刘二婶只得哼了声,硬是憋了回去,一张脸涨的扭曲。      这边方氏心平气和地说道:“二丫啊,盖房子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家里人说一声?”      刘佳宜听出来了,这是在打亲情牌,只是,他们之间还有亲情吗?      方氏眯着眼打量眼前只剩一堆无用垃圾的空地和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上还拿了根木棍的刘佳宜,悠悠道:“你还小,这盖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屋子说扒就扒,被人骗了可咋办?唉,你家现在也没个能顶事的大人,咋不来找奶奶和二叔?那可是全家的家当。”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不远处的花家。      刘佳宜面无表情地听着,其实她很想笑,这方氏还真是没新意,每次都是这一套,先来软的,不行再来硬的,连说辞都不怎么变,难道她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自家的东西却都搬到人家家里去,到时候要是拿不回来了,你哭都没处哭去!算了,我怎么说也是你嫡亲的二婶,回头把东西都搬你二叔家去,二婶帮你看着。”刘二婶这回脑袋倒是挺灵光,连唬带吓,最后再屈尊降贵状施下恩,没准以前的刘二丫还真吃她这套。      刘佳宜不说话,低头站着,她现在很烦躁,这些人演戏还演上瘾了!      三人跑来可不是为了刘家那点可怜的家什,方氏见刘佳宜油盐不进,有些恼火,却还得耐着性子接着说道:“二丫,听说你要盖青砖大瓦的房子?是不是你娘给你留银子了?唉,到底还小,不懂得过日子,那砖瓦房是咱们穷人家住得起的?再说就是你够银子也要想想以后才是,你三叔走时还说要送四郎去读书,这每年的束脩可就要不少呀,等几年后他大了,还要娶亲,可都是要银子的。”      刘佳宜豁然抬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三叔不是说让奶奶送小弟去读书的么?他还说四郎将来要是有出息了,那是光耀老刘家的门楣,奶奶一定不会不同意的。奶奶,难道你不打算送他去了?还要我动咱家盖房子的钱!”      三人没想到刘佳宜会是这个反应,皆是一愣,大家的注意点完全不在一块。方氏很快反应过来,正想反驳说没这回事,却不想看到她略带信任和一点点恐慌的无辜眼神,顿时眼前一亮,有戏!和刘二叔对视一眼,算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暂时忍了!      刘家老屋比较偏僻,四周都是大片的空地,离得最近的花家也有个百米左右,现在又是饭点,更是没人关注这边。不过方氏几人显然没想到,因为刘佳宜最近的动作太过惹人注目,村里闲来无事的几个八婆八公可是每天都盯着她呢,这边一有动静,那边看热闹的人就都聚集过来了。      刘佳宜正是算好了时机,她的五官比别人敏锐,远远就看到花婶子过来喊她吃饭,其他地方也已经有人冒头过来瞧热闹,这才有了上面那段话。她吐字清晰,说得条理清楚,比平时的声音更是高出不少,离得稍微近些的都已经听了个大概。      而方氏几人的反应她也能猜到,为了她手里的银子,估计打算暂时认下,银子到手再赖账。她这么做就是让全村人都知道方氏要掏钱送小弟读书,不管方氏打不打算兑现,她始终都是受益一方。      方氏正想再接再厉地软化刘佳宜,却被刘二叔拉了拉袖子,她回头才瞧见后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顿时脸色有些黑。      花婶子站到刘佳宜旁边,摸着她的头发,朝三人冷笑道:“哟,这不是方大娘么,怎么有空来咱们这破地方了?”      刘二婶眼睛一亮,斗志昂昂,对着花婶子呸了一声,叫道:“咱们要是不来,侄女的银子可都被你们这群外人骗光了!”      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刘家的事情多少都知道点内情,刘二叔一家子的形象也早就被人们所认清,所以围观群众对刘二婶的话很是不屑,还真讲得出口!      花婶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方金花你什么意思?!哼,到底是谁总惦记二丫姐弟的银子,谁自己心里清楚!别在这充好人,刘大哥和刘大嫂可都在天上看着呢,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小心天打雷劈!”      方氏仗着自己是长辈,冷眼撇着花婶子,道:“二丫怎么说也是我嫡亲的孙女,难道我还能害她?银子当然是给咱们这些长辈保管比较安全,省得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等我下去了,没脸见她爹娘。你们哄骗她盖什么青砖大瓦房,有这么败家的么!这可是韩氏最后一点积蓄了,两个孩子以后那还要成亲的!”她不敢再拿刘小弟读书说事了。      刘佳宜疑惑了,“奶奶,你说什么呢?!银子是三叔给的呀,他说了,都是给我盖房子的,叫我只管用。他还说也给了奶奶不少,以后我和小弟没钱了都只管找你要。”      刘三叔只回来一个晚上,半夜又走了,村里人只知道他当了官。在村里人眼里,当官的都是有钱人,而且以前刘三叔跟刘父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好,于是刘佳宜的话,大半人都是信的。      方氏气的仰倒,刘二婶也顾不上刘佳宜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三叔给了婆婆一大笔银子,可是自己却一个铜板都没见到,而刘二叔也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母亲。      刘佳宜躲在花婶子身后,内心一阵舒爽,三叔啊三叔,反正你也不在家,借用一下没关系的啦!      其实刘佳宜不知道的是,那五十两是刘三叔这次出来带的全部银子了,他看方氏也不缺银钱,就直接都给了刘佳宜。而方氏因为这认定了刘佳宜在说谎,那五十两便板上钉钉地被冠上了韩氏的名头,反而帮刘三叔避免了被方氏发现他给刘佳宜送银子的危险。 24、盖新房 ...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女子多是喜欢花钱购物的,消费的时候很舒爽,钱花出去了却多会埋怨自己,刘佳宜也不意外,这段时间着实体验了一把痛并快乐着的具体感受。看着银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淌出去,她的心是一钝钝的疼,但是看到为新家购置的家什一件件增加,她又有种难以言语的满足感。      五十两银子听着很多,其实并不怎么禁使。除了刘大那里先给了二十两的材料钱,就是每天的人工费、饭菜钱,虽然是小数目,但是也架不住每天几百文的撒出去,一个多月下来也要个六七两银子。留下李木匠的工钱,刘佳宜能支配的也就只剩二十两了,这还多亏刘家村临近山林,盖屋打家具所用的木材具可从山上得来。      刘佳宜想着既然盖了新屋,这里里外外都得合了心意才行,于是她每天都在琢磨着花钱的新途径。锅铲,碗筷,瓢盆,瓦罐等等,每一件她都比对着花家的买来,花妮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时不时地盯着某处发呆,然后第二天就能列出新的需要买的东西。      等到把花婶子腾出的那件杂物房填了半满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买了棉花棉布,要做新的被子被褥床单床罩,村里倒是有人专门做这个的,给些手工费就成。刘佳宜需要自己动手的,就是一人两件的棉衣棉裤亵衣。      十一月十四,历时一个月零八天,刘家的新屋正式落成。      李木匠的家具在三天前也完工了,帮忙搬家具的顺手帮她把存在花家的东西也一并都归置了。送走乡亲们,并说明两天后来吃新居宴,刘佳宜也没空打扫一番,就带着刘小弟前前后后参观起来。      一连五大间坐北朝南的正房,房子按她说的都加大加高了,地上铺的是石板,里面十分宽敞。正中间是堂屋,东边的两间是刘小弟的书房和卧室,西边的则是刘佳宜的卧室和起居室。因为这里有玻璃的存在,她就直接要刘大把窗子凿的大些,窗户的木框里镶上玻璃,比之一般纸糊的窗子,不仅耐用还显得屋里要明亮许多。不过玻璃着实不便宜,仅仅几间房下来,差不多要了四两银子,就是刘大也不禁咂舌,直想让她放弃这败家的念头,可刘佳宜不知怎得就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情怀,她觉得既然大头都花了,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再说,不会花钱的人是不会挣钱的,于是大手一挥,都按上!      刘佳宜到房子完工的时候将将把手里的最后一两银子耗尽,还不知冬天的粮食要从哪里来呢,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现在喜悦的心情。      刘佳宜十分喜爱这种青砖黛瓦的颜色,农家小院映着屋后远处的山水,堪堪一副野趣盎然的泼墨山水画。她站在院子中间,右手边是粮仓和杂物房,杂物房靠外,里面放着些旧家具,要是有人上门,打扫打扫还能做客房。对面西厢的两间则是洗澡间和厨房,刘佳宜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古代人的智慧,这里也是有专门的浴室的,浴桶、木制屏风、专门烧水的锅灶,甚至污水管道都一应俱全,只是平时农家人谁也不会费工夫去盖什么浴室,刘大的手艺多数时候没有用武之地,刘佳宜惊叹之余想到这两个月关于洗澡的痛苦回忆,果断吩咐:“这个绝不能少!”      因为房子多,三面环绕,围起来的院子就大了不少,姐弟俩卧室朝院子的窗下都种了些东西,刘小弟那边是一丛竹子,边上就原来的那棵桂花树,刘佳宜这边和厨房的夹角处则搭了个葡萄藤的架子,藤下是一片石板地,到了夏天乘凉也是个好地方。屋子靠里院都有走廊,院子里还有一条四通八达的石径,都是从附近的石山上搬下来的大块平板石头,把大门,厢房与正屋都连接起来。石径划分出了几块地,刘佳宜准备种些葱姜蒜之类的调味品,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品位,那些花花草草就算了吧。      从粮仓和正房中间的小门穿过,就是刘佳宜或买或从山上寻来的几颗枣树,桃树和梨树,菜园则在正屋的后面。之前刘大特地问过,刘佳宜就让他把厕所和猪圈都建在了菜园边上,和屋子隔得有段距离。刘佳宜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讨论一下厕所的建法,毕竟她只有使用经验却没有建造经验,不过她随后就发现其实完全没自己什么事,后来她才知道这也是沈纭琪杰作之一,这让刘佳宜都想给她送块为人民服务的锦旗了!      大门两边仍是没有四面都封住的棚子,不过它们现在要高级很多。西边的角落里围了个鸡舍,那些小鸡崽早就长大了,平时都是放出去,等天黑了,它们就会自己回来要吃的,然后钻进棚子睡觉。剩下的地除了放些农具破烂,都在空着,刘佳宜暂时还没想到要做什么用。      刘小弟很高兴,绕着院子转圈,蹦蹦跳跳地不亦乐乎,良久之后才蹬蹬地跑回刘佳宜旁边,问道:“姐,这真是咱们家?”      刘佳宜点头,笑道:“你不是天天都来看么,怎么这会儿倒是不信了?”      刘小弟抓抓脑袋,憨笑:“之前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哪有这会儿看着齐整。嘿嘿,姐,我可看了,咱家的屋子可是全村最好的呢!”      “那当然了,可是五十两银子盖出来的。”刘佳宜低声叹道,刚刚给了总设计师加包工头刘大一封红包,这下手里的银子可就真的一钱也没有了。      刘小弟咬牙,“姐,别担心,我马上就能挣钱了,我养你!”      刘佳宜笑着捏捏他的鼻子,道:“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嘛,再说你要上哪去挣钱?别操心这些,姐要是没法子挣钱能把那五十两都花出去?!放心,有姐在,少不了银子的,来年没准还能把你送到沈夫子的私塾去呢!”      刘小弟虽不知道姐姐到底有什么挣钱的本事,但他习惯性地相信姐姐的话,哇哦了一声欢呼道:“姐,你说真的?明年我就能去学堂了?”      方氏不知是不是被刘佳宜那天给刺激的,她年轻的时候看不起自己的秀才丈夫,也不让儿子读书,临老了倒是让孙子去了学堂。就在刘家的房子动工没多久,三郎被送去了沈夫子那里,回来就左右炫耀,对刘小弟更是异常挑衅,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恨得小弟咬牙切齿,可偏偏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所以最近一个月刘小弟狠狠地憋了一股气,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上学堂如此期待。      刘佳宜吓唬道:“从今天开始姐要教你认字了,你要是学不好,回头去学堂就听不懂夫子的课,那三郎再笑话你,看你怎么办!”      其实沈夫子的学堂有两个授课的夫子,一个是他自己,教的都是一些小孩子,算是启蒙教育。另一个则是他的大儿子,据说还是举人来着,这个小沈夫子才是专门教授那些准备举业的少年们四书五经的,所以刘佳宜这话纯粹是在逗刘小弟。      刘小弟听了她的话却是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问道:“姐,三郎以前也不识字的,那他怎么就能去上学的?”      小孩子太聪明就不好玩了,唉!      接下来还有大工程,新屋子新家具里外都要仔细收拾干净了才行。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封在木箱里的书都拿出来,在太阳下晾晒一番,随后才开始打扫屋子的各个角落,擦洗家具,归置卧室和厨房,等到差不多都忙完的时候,正好把晾晒的书本再收回书房的书架上。      傍晚吃过饭,从兴奋中平静下来的刘佳宜终于有了危机意识,她手指上晃悠着一小串用麻绳穿起的铜钱,这是最后的三百多文了,还要留着明天买菜为后天的待客做准备。      在她打算盖砖瓦房的时候想的就是冬天卖反季节蔬菜,不过前两天她得到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陈家已经开始建大棚了,据说沈纭琪在上溪村的时候就建过,还跟县城以及附近镇上的大酒楼还有那些大户人家都定了约定。刘佳宜一阵哀嚎,这里虽然没有塑料,可他们有种比较透亮的油布,比之一般的油布更加结实紧密,不怎么透风,搭建大棚很合适,成本不高,于是去年看到巨额利润的上溪村那边的村民今年有好几家都弄了,就是刘家村也有人蠢蠢欲动,到时候市场饱和,卖给谁去?      刘佳宜有些疑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变得更差了?!      为自己无缘的财路哀悼的刘佳宜开始想念小白狼了,在她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听帮工的人说有几天总是能看到陌生人在附近出没,这要是城镇还好说,但刘家村几乎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谁有事没事会到这来?      她直觉跟那个被她救了的人有关,也曾怀疑过小白狼是不是又跟那原主人走了,不过这也是她无法控制的事,刘佳宜只能幻想:要是小白狼还在,并且能变成银狼的话,不知能打到多少猎物,她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张皮子,无数块肉肉在环绕。      就在她长吁短叹的时候,炕头的玻璃窗处传来嘣的一声,刘佳宜一惊,哪个倒霉孩子干的!自己这玻璃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她还想让它安安稳稳地寿终正寝呢!      刘佳宜愤愤地捡起一个木棍,起身往窗户边走去,这时天色已暗,却也能看到些影子,她揭开窗帘,朝外左右瞧了瞧,没发现异样,心里就有些纳闷,这时眼前突然有个灰黑的东西晃过,刘佳宜脑中马上出现了一个白色小家伙的身影。      她惊喜之下也没顾上两者之间其实在颜色上有着本质区别,就连忙跑去打开门,转到屋后,刚刚拐过屋角就看到屋檐下蜷着一个脏兮兮的团子,刘佳宜有些佩服自己,这样竟然都能认出来!      刘佳宜过去用木棍拨弄它一下,“怎么没精打采的?!”      小白狼呜咽一声,抬起头,两只前爪抱住脑袋,露出一双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似乎还包了包眼泪,控诉地盯着刘佳宜,弄得她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着就要去抱它,反正刚刚打扫的时候身上也沾了一层的灰了。      小白狼不负色狼本性,一上来就使劲地往她怀里蹭,刘佳宜伸手摸摸它的前额,似乎鼓了个小包。她楞了下,想到刚刚那声响,神色奇怪地看了眼怀里的小东西,这倒霉孩子别是直接撞上去了吧?!      为了它那龟毛的自尊心,刘佳宜只能忍住不乐,转身准备带它回去好好洗个澡,不想它又跳了下去,蹦跶两圈,咬住她的裤脚不放,她只得蹲下,叹气,“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咬裤腿啊!”      看刘佳宜暂时没走的意思,小白狼才转身钻进菜园,不一会儿就从层层叠叠的露水花藤蔓下拽出一个用各种枯藤缠绕的结结实实的蚕蛹装物体,把东西拖到刘佳宜面前之后,小白狼又是谄媚地拱了拱她。刘佳宜指了指自己,问道:“给我的?!”      小白狼接着拱。      刘佳宜乐了,狠狠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哎呦,出趟门知道给我带礼物了!不错不错,值得嘉奖!”      抱起小白狼又是一通揉捏,这才提起那个椭圆形形的不知名物体进屋。      刘小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姐姐抱了只小狗,连忙欢喜地上去嚷着要抱,刘佳宜闪身躲过,“等会等会,我先去给它洗洗,然后再给你玩。”      刘小弟瞅了瞅脏兮兮的小白狼,勉强同意了,不过小白狼却惊悚了,它千辛万苦地回来难道就是要被这个小娃娃摧残的不成?!      “对了,院子里那包东西你给拆开看看,这可是小家伙送咱们的宝贝。”      刘小弟一听有宝贝,马上就忘了小狗,转身跑去研究去了。      刘佳宜收拾好干净的衣物,抱走小白狼朝浴室走去,一边温柔地说道:“小白啊,我记得你以前可是那么大的银狼呢,你能看上眼的东西应该不差的,是吧?唉,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甚是担心啊!”      小白狼顿时脑中警铃大响,身体僵硬,任由那只手拂过自己的脖颈,然后深深地打了个寒战。 25、小鬼难缠 ...   三颗脑袋,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眼前的一小堆首饰,一个满脸惊叹,一个略带迷茫,一个撇嘴不屑。      “姐,这是玉镯吧,我见里正的老婆带过呢,不过她的没有这个好看。”      而刘佳宜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她还没从震撼中缓过神。这堆东西虽然少,也就刚刚能把刘母留下的首饰盒填满一半,可就是丝毫不懂的刘佳宜也能看出它们的不凡,那是实打实的真金真银啊,还有那玉簪玉镯,就是县城里的万宝楼也不定有这么好质地的。      “小白,你去劫富济贫了?!”      小白狼翻了个白眼,它就知道不能选女人当主人,不仅心理素质差,连智商都有待提高!      刘佳宜翻了一会儿,捡出一块墨玉,透着光亮处看,其中墨绿流转,虽不算晶莹剔透,也是美玉无瑕了,转而对小白狼笑道:“你从山里转了一圈就弄回了这些,可别是去扒了哪家的坟。”      见小白狼要炸毛,刘佳宜才严肃地说道:“应该不会有人在深山老林里建坟,你就是想盗墓也没那机会。”      小白狼龇牙咧嘴一番,伸爪子挠挠胳肢窝,然后窝成一团,闭目养神了。刘佳宜也不管它,笑嘻嘻地接着摆弄手里的玉佩,她发现自己可以从这些玉饰上感受到一股灵动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腥味,还有湿润的水汽,却惟独没有这些死亡的腐气,所以她才确信这不是那个大户人家的收藏,更不是那个坟墓的陪葬。但奇怪的是,这她只能感受到玉饰的气息,对于金银却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她手上的墨玉,桌上还有一个翠绿的翡翠镯子,几个玉指环,不少金银的朱钗手钏戒子,十几个大颗珍珠,都是乱七八糟地窝把在一个紫色的匣子里,那匣子看起来倒是普通,却有股隐隐的檀香,刘佳宜摸了摸上面暗紫色的纹理,不免怀疑,这不会就是紫檀木吧?!      匣子外面裹了层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可能因为被小白狼拖着跑过,只剩下一层灰扑扑的颜色,上面还不知沾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刘佳宜觉得那几件玉制的首饰都没在奔波中碎掉还真是跟自己有缘。      刘佳宜嘱咐刘小弟,“今天的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不然这些东西可就会被坏人抢走了。”      刘小弟歪头问道:“坏人是奶奶和二叔他们吗?”      刘佳宜点头又摇头,“有他们,但是也有别人。你想啊,咱们还小,又没有厉害的亲戚护着,把这屋子盖起来就已经很打眼了,那些心思歪的怕是早就盯着咱们了,可能是碍于三叔,所以才没有来找麻烦。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还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财帛动人心,就算三叔是官,可他现在又不在,那些个胆大不怕的,说不定哪天就要来偷来抢呢!更何况,还有奶奶和二叔二婶,现在他们没空管咱们,等回过味来,咱俩可就要小心了。”      刘小弟懵懂地点头,他只知道这些东西是小白狼带回来的,却并不明白它们的价值,但是看姐姐的神情,也明白了它们肯定是值钱的,不过应该没有三叔的那包银子多,因为那时候姐姐可是兴奋的手舞足蹈。他哪里知道不能这么判断,上次刘佳宜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而那些银子是救急的,自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这回这些东西是很值钱,但是她还需费心思变现,隐藏,那憋屈的感觉也就把欢喜之情打了折。      刘佳宜苦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小弟虽然小,但绝对听话,嘴也严实,这点她早就验证过了。钱这东西还真是王/八/蛋,没了操心,多了烦心,唉!      匣子里最贵重的莫过于那块墨玉和一个镶了南珠的金凤钗,刘佳宜把这两件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把玉佩放了回去,还是给小弟留着吧。      又捡了几件值钱一点的和金钗搁在一起,刘佳宜检查了一下,上面都没有特别的标记,便用一块布包裹起来,准备回头去县里改房契的时候顺便去当铺当掉。      把银首饰挑出来,这小白狼像是知道她缺钱,带回来的都是样子古板,有重量,能换银子的,刘佳宜打算明天把这些不打眼的银首饰去镇上的当铺先当掉,家里还有些东西没有添置呢。      握着手帕里包着的银镯银戒指刘佳宜心情很好,甚至没用刘小弟要求就承诺给他带镇上最有名的汪记糕点家的芙蓉糕。      第二天清晨,因为天凉了,赶集的人们就都是等太阳出来才出发。还是全叔的老牛车,刘佳宜挨着三奶奶一起,今天花婶子没有去,她娘家的侄子回来了,昨天就赶回青山村了。      “二丫,这段时间你可是风光了一把,那屋子盖的,嗤嗤,就是镇上的许多人家也比不上啊!”      “就是,整整九间砖瓦房呢,这得多少银子啊!刘林可真能干。”      “那可不是,对侄女都这么大方,也不知道刘家老太太手里握了多少。”      “要我说啊,刘老太太也是,这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哪天就见到不到日头了,还放不下手里那点子银子和地。这不,都一个月了,那家是天天闹腾,真是嫌日子太舒坦了!”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是刘家老三给他娘的养老钱,凭什么给刘老二家啊!对了,二丫,刘老二占着你家那三亩地,还了没呀?”      “还个屁呀,前段日子种麦子的时候我还见他们一家子在地里忙活呢。”      “哼,刘家老太太这回算是明白了一回,不能啥好处都让他们家老二得了去啊,这老大老三就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刘佳宜知道今天肯定免不了被盘问,早已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谁知到头来却没了用武之地。这群人实在能自说自话,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谁也没有他们清楚,谁也没有他们明事理。      刘佳宜能不开口最好,干脆闭目养神,晃晃悠悠中甚至想着自家也买头牛好了,不过她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又没种很多地,买了还不知是谁用呢!      到了镇上的时候,刘佳宜跟众人分开,转身就往主街走去,那里都是些大商铺,平时村里人赶集是不会来这里的,就像在现代,乡下人赶集只会买摊上的菜,买小店里的衣裳,绝不会进超市买菜,更不会去什么专卖店买衣服鞋子。      刘佳宜正大光明地左瞧瞧右看看,反正这里能遇到熟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要是真的躲躲藏藏,还指不定更惹人怀疑。      她远远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当字在半空中悬挂,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下,里面没人,倒是和电视上演的挺像,高高的柜台,上面一条条的像是栅栏一样。      刘佳宜走了进去,站在柜台下,摸出一个银戒指,踮起脚,放了上去,“掌柜的,给看看这值多少银子?”      那边像是看到没看就直接报出一个数字,“五十文。”      这枚戒指掂量着怎么也有五钱左右,刘佳宜突然想到当铺都压价压得厉害,自己这些银首饰与其十不得一,为什么不干脆去银楼熔了呢?!      她抓起戒子转身就走,后面当然没人挽留,当铺从来不缺生意。      又跑了一趟银楼,刘佳宜才知道自己多么异想天开,银楼做的都是打造首饰的生意,根本没有反向的服务。就算有这项服务,据说自己这枚戒子还不够人家成本的,正当她沮丧的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银楼的小哥拦住了她,“这位姑娘,你是要熔银子是吧?”      刘佳宜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对方,还保持了一些警惕。      那小哥也不介意,左右看看,把她拉到一个店铺里看不到的角落,这才说道:“这银楼熔银子是要看人的。你也知道,首饰里的那点银子能有多少?熔一次还不够费事的,像那些大买家,楼里给熔,可人家也不缺银子不是,而咱们这种穷人,不仅人家不给熔,就是那费用咱也给不起。”      刘佳宜低着头,皱眉,这人的话听着像是在讽刺,颇有种义愤填膺,为她打抱不平的感觉,可是他是这银楼里的伙计,人做事总是有理由的,特别是做这种与他身份不符的事。      那位小哥看刘佳宜没有反应,只当她害羞,接着说道:“你应该不止这一个戒子吧?”      刘佳宜豁然抬头,警惕地看着他,那小哥看自己猜中了,顿时得意洋洋地笑道:“姑娘你看着就不是那种穷苦人家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焦急,可见不会为了那几百文钱跑来熔戒子。而且,我可是这里大师傅的弟子,什么样的首饰没见过,姑娘那戒子一看就不是独个的,肯定还有一套的镯子钗子簪子吧?”      刘佳宜眯起眼睛,这人不知是真有几分本事还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忽悠。      “我跟你说,今天楼里的大师傅不在,那些玩意没人能比我摸得熟。这样,咱俩也算有缘,我就当做回好事,帮你了,当然这手工钱还是要有的,我也不要多,只要你那个银戒指就行。”      刘佳宜冷笑,怕是没有这样的好事吧!她因为最近精神力又增长了,一眼瞟过的事情都能大致记住,这家伙刚刚可还是楼里扫地打杂的,怎么一眨眼变成银楼大师傅的弟子了?而且他要的好处也正好,不会太少让人怀疑他另有目的,也不会高到让人望而却步,看来这种事情没少做。      她不耐烦知道这人的目的,与其纠缠纯粹浪费时间,于是趁他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转身走了。却没想到那伙计像是瞄准了她,一个窜身就拦住她的去路,刘佳宜一怒之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绕过去,只是她低估了某些人的无耻程度。      那伙计抱住钝疼的脚,大叫起来:“抓贼啊,抓贼啊,快来抓贼啊!这人偷了我们银楼的首饰,快拦住他!”      这时围观的人已经堵住了道路,对着她指指点点,银楼的人听到身声音也都跑了出来。      刘佳宜走也走不了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地上躺倒哀嚎的店伙计,那人却对她挑衅一笑,嚎地更加大声了,“哎呦!好心没好报啊!我好心悄声来寻你,只要你还了回去就当没发生这事,你倒好,居然还打人!”      刘佳宜脸涨得通红,她终于见识到比女人还能撒泼的男人了,也终于见识到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了。      银楼的伙计基本上都出来了,在他们家掌柜的叫嚣下拥近刘佳宜,准备把她拿起见官,刘佳宜大声辩解:“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拿人?!”      那掌柜的冷笑,“就凭我们银楼的东家是县太爷家的二姨娘,要证据?行啊,县衙里再说!”      刘佳宜知道碰到硬茬了,这种地头蛇是最难缠不过,而且这可不是什么法制社会,屈打成招司空见惯,再说自己身上那些银饰,就算说是刘母的嫁妆也没人见过呀,到时候这些人一口咬定是自己偷得,她又有什么办法?!      刘佳宜环顾四周,那些人的脸孔都是兴奋的,但也是冷漠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人能帮得了她,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无助与害怕铺天盖地,让她从脚冷冻到了头顶,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和那两个面目狰狞朝自己走来的人,一切都是灰暗的色彩,一切都像慢镜头一样,让她很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她没有偷东西!”      一个清亮干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现场的嘈杂混乱,刘佳宜觉得禁锢着她的那个冰壳不见了,她又能呼吸又能说话了。      刘佳宜恢复了力气,她突然间不害怕了,是啊,怕又有什么用呢,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自己又不是做错事的一方,当然不怕鬼敲门了。      她朝仍在地上嚎的撕心裂肺的某人送上诡异的一笑,然后转眼去寻找那个出声的人。      那是个红衣少年,面如桃花,眉若墨画,眼似秋波,真真一个贾宝玉般,少年朝刘佳宜粲然一笑,她眨眨眼,心中有些疑惑,这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像小弟呢?! 26、解决麻烦 ...   少年笑嘻嘻地望着刘佳宜,刘佳宜也呆呆地看着他,两厢无语相顾。      许是被刘佳宜盯地久了,少年白皙的脸庞染了层淡淡的红晕,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却立马对上了一众探究、好奇甚至是羞涩的围观眼神,他更是慌乱地低下头。      刘佳宜注意到少年低垂的双手正不自在地揪着衣袖,露出的耳根也泛起了红色,她有些囧,不得不说外表装扮什么的,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因为少年的出言,那撒泼的伙计也不嚎了,扶着搀着他的人的胳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一瘸一拐,装着不稳的样子,龇牙咧嘴地朝少年叫道:“哼,我看你们明明就是一伙的!看着人模狗样的,净干些偷鸡摸狗是事,我呸!”      少年豁然抬头,白嫩的包子脸上早已一片通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伸出手指着那人,颤声反驳道:“你,你胡说!”      “我,我刚才都看到了!是你一直纠缠这位姐姐,这位姐姐后来生气了,踩了你一脚,然后你就躺在地上大喊大叫,还说这位姐姐是贼。”      少年越说越顺,也不委屈了,最后甚至得意地扬扬头,像是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偷偷地朝刘佳宜眨眨眼。      刘佳宜被一连串的姐姐说得头晕,她就说这人怎么看着像小弟,可不都是一团孩子气嘛!不过这人看着怎么也有十五六了,难道是他们家营养过剩,其实人家年纪不大?!      那伙计倒是经验丰富,一听就知这少年估计也就看了个大概,根本没听到他们说的话,顿时放下心来,痛心疾首道:“我那是在劝她赶快还了首饰,谁知道她不听,竟然还动手!哼,还说不是同党,这不明显帮她开脱么!”      刘佳宜乐了,笑道:“我可没动手,我只是对某个登徒子动了脚而已。”      人群中传来几声附和的笑声,不明情况的看官们纷纷转而盯住“瘸腿”的伙计,一脸的不屑,原来是个登徒子!舆论有时候还是很好引导的,谁让大众都同情弱者呢。看看这小丫头瘦瘦小小的,才多大呀,众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怜悯和同情了,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一并伙计严加看管的银楼里偷出首饰呢,按照他们一贯狗眼看人低的做派,这衣衫简朴甚至还背着背篓的乡下丫头估计连首饰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被轰出来了吧!      银楼那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动手了,那个掌柜的也是愤恨地瞪了眼腿脸色白了青,青了黑的瘸腿伙计,然后怨毒的望着刘佳宜,似乎在思考到底要如何下手。      刘佳宜知道这种人一般都很看重脸面,就凭他刚刚嚣张的态度,就算现在铁证如山证明自己没有偷窃,他也不会自打嘴巴地放了她。总归是家丑不外扬,他暗地里怎么处置那个伙计都没关系,但是现在却只会坚持到底:自家伙计说的绝不会有错!      那掌柜的脸上阴翳一闪而过,说道:“哼,到底偷没偷,咱们去县衙找县太爷判判就知道了!你们俩个今天谁也别想跑!”      刘佳宜暗骂,那是你后台,当然向着你了!      少年见有两个灰衣伙计朝自己抓来,神色有些慌乱,连忙后退两步,小嘴一瘪,眼中氲起一团雾气,指着那瘸腿伙计委屈地喊道:“你们都是坏人!”清亮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软糯。      刘佳宜着急脱身的同时还不忘惊讶地看了看少年,原来真的是大龄儿童啊!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看到民事纠纷要升级到刑事案件,呼啦一声都迅速散开了,隐隐还能听到几个在八卦少年的智商。      “哎呦,原来是个傻子呀!唉,长的真白净,可惜了,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看着不像啊,这后生说话虽然孩子气了点,却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也挺伶俐。不像那镇西头赵员外家的小儿子,他才是真傻呢!一句整话都不会说,口水都不带停的,听说发起疯病来,还见人就咬!”      “这你就不知道吧,傻子也分很多种的。我们那就有一个他这样的,说是小时候发热烧坏了脑子,这叫心智不开,说话想事都像个三四岁的孩子样,不过除了这倒也没什么,能吃能睡的,还会下地干活呢!”      “真是造孽,看着多好的一个小伙子。”      没空再去注意别人是什么反应,刘佳宜灵活地闪过银楼的人,冲着还沉浸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一脸茫然无助可怜兮兮的少年喊道:“还傻站着干嘛,快跑啊!”说着就窜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拖着就跑。      少年双目泛红,像只丢弃的小狗,突然见刘佳宜朝自己跑来,仿佛找了主心骨,呆呆地喊了声姐姐,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等听到她的话,又委委屈屈地小声咕哝道:“我才不是傻子!”      刘佳宜嘴上敷衍,“对,对,你不傻,你这叫纯良,憨直,单纯!”      少年很满意这个回答,虽然被刘佳宜拽着踉跄地向前跑,神情却很是愉悦,笑着说道:“我娘也这么说。”      刘佳宜没空搭理他,她正在运起全身的力气,准备用蛮力撞开挡在前面的小喽啰一号,突出包围圈。      说时迟那时快(好想用这个词~),刘佳宜只听耳畔传来嗖的一声,眼前一道残影闪过,挡在两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小喽啰一号立马应声倒地,惊声尖叫,双手捂住额头,鲜红的血液从手指间潺潺流出,在地上翻滚哀嚎不已。      少年似乎有些被吓住,抓着刘佳宜的双手此时攥地更紧了,刚刚憋回去的泪意又立马涌现出来,雾眼朦胧,睫毛上沾染的水珠随着少年眼睛一眨一眨而颤巍巍地抖动。      刘佳宜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警惕地朝四周望去。她耳力过人,自然没有放过一片嘈杂中混杂着的如青瓷清脆的碎裂声,甚至她的脚边就有一小块瓷片。      很快刘佳宜便锁定了对面的酒楼,只见二楼临窗的位置处,一冷峻硬朗的锦衣男子正端着茶杯朝这边望来,正是她上次救下的乞丐男。刘佳宜见他紧盯着这边,立马低下头,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自己一声不吭地霸占了人家的宠物,让她总是有种占了别人便宜的错觉。      不过她很快又重新抬起头,昂首挺胸。她告诫自己:没错,那只是错觉,小白狼可是自己医治他的诊费!你既然没开口反对那就算默认了。      这时刘佳宜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人,挺拔的身姿俨然一位合格的保镖护卫,她顿时愣了下,原来三叔是干这行的!刘佳宜心里一松,这种时候遇见亲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虽然碍于主子刘三叔好像并未有何动作,但他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却做不了假,看来这个便宜三叔还是很关心自己的么!      银楼的掌柜显然也注意到了酒楼上的男子,只是一眼便冷汗直冒。他平时是很嚣张没错,却并不傻,能平安活到现在,看人的本事万万少不了。而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身边甚至还跟着几个好手,刚刚扫过他的冷冽眼神更是让他如坠冰窖。他敢发誓,那人绝对对自己动了杀念!      那男子环顾一圈众人的反应,便扭开头,朝刘三叔吩咐了些什么。很快刘三叔和一个中年文士出了酒楼,中年文士直接去和银楼掌柜的交涉起来,而刘三叔则朝两人走来。      刘佳宜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那是一种上位者俯视众生的眼神,带着高傲与轻视。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她虽能接受却实在不喜,双手不自觉地有些握紧。      少年小嘴微张,以为她也害怕了,正准备安慰,却看到前方出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有人可以依靠了,少年积攒多时的各种委屈便毫不犹豫地释放,“呜呜呜,刘大哥,这有好多坏人,他们要抓聪聪和姐姐,还说聪聪是傻子!”      刘三叔暗暗叹气,朝少年招招手,少年立马松开刘佳宜,在她惊愕的眼神中朝刘三叔飞扑过去,并在他怀里呜咽呜咽哭了起来。      刘佳宜看着三叔一个眼神也未丢给自己,只是笨拙却不失温柔的安慰着少年,有些尴尬,原来是自己她表错情,感情便宜三叔刚刚的关心都是因为这个大孩子!      她决定忽略这个除了自己没人知道的窘迫事件,理了理因为争执而有些凌乱的衣裳,向着对自己熟视无睹的某人喊道:“三叔好!”      刘三叔惊讶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愉悦了刘佳宜,她觉得圆满了,原来不是便宜三叔没看到自己,而是他压根没认出来自己是他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便宜侄女。      少年听到刘佳宜的声音也慌忙抬起头,衣袖往大花脸上胡乱一擦,雾气氤氲的纯真眼眸在刘佳宜和刘三叔之间来回了几圈,“啊,刘大哥,你和这位姐姐认识啊!”      刘三叔估计也不是很赞同这个称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便换上一个还算和蔼可亲的笑容,“聪聪刚刚不是说饿了吗?我们回酒楼再说吧!”      刘佳宜赞同地点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教一个心智未开之人什么是叔侄关系,这个难度系数有点高。      “啊,我的桂花糕还没买呢!”少年突然想到自己出来原本是为了买桂花糕的,这才连忙往银楼旁的糕点店冲了过去。      刘佳宜趁着机会跟便宜三叔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现场,她可是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      转过身的刘佳宜脸色渐渐冷淡下来。不管在锦衣男子还是在刘三叔眼里,刚刚都只是件小闹剧而已,他们出手也许是为了那个少年,也许单纯是为了平息混乱,反正都和自己无关就是了,自己也就是个路人甲而已。也许开始她还能说少年是依赖在乎自己的,但是她现在也不确定了。刘佳宜舒了口气,觉得也挺好,管他呢,麻烦解决不就好了。      刘佳宜走了一段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吗?是在伤春悲秋吗?于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      这些小女生情绪很快就被她忽略了,因为她正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原来的她一直认为独来独往最安全,不招惹别人,别人也就不会来招惹自己,只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两者之间并不是对等关系。      那她以后又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27、宋子聪 ...   刘三叔的第二次回村是顶着明媚的骄阳,乘着和煦的秋风,迎着全村老小火辣辣的羡慕眼神,回乡探亲的。      他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牵着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从村口一直走到刘二叔的家门口,打开门进去,关上身后的大门。身后一直默默注视两人的村民们终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以情报工作者都为之汗颜的严谨态度,聚集起从各方收集而来的讯息,开始了肃穆而庄严地的讨论:刘老三真的发达了?!      不等讨论会议得出结论,他们就看到里正匆匆朝刘老二家赶去,不多时,村里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以及族里的长老都先后出现。      方氏端坐在堂屋上座,享受着别人的恭维和恭贺,顿觉荣光满面。她这段时间实在过得不太顺心,不仅儿子媳妇为了银子闹腾,连那些外人都上赶着来看自己的热闹,这口气憋了很久了。这回好了,小儿子的再次出现让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冷眼瞧着这些平时不知在背地里怎么说自己刻薄偏心的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羡慕,她顿觉自己现在真的高人一等了,是官家老太君了,心有飘飘然。      刘二叔和刘二婶正在忙前忙后的沏茶倒水,对刘三叔小心奉承,满脸堆笑。他们之前眼红那两个小崽子盖的新屋,却总不能明着霸占了来,所以一听说老三给了老太太傍身银子,就没少跟方氏闹腾,开始还哄着,不过家里两个女人都不是能消停的主,最后直接发展到吵吵闹闹,撒泼耍赖了。却没想到那银子的正主这么快就回来了,得,回头老太太再一告状,他们算是好处没捞着徒惹一身腥,所以两人现在心里很是忐忑。      这边方氏看刘三叔应付完上门拉关系的各种人,转身就把他拉进了里屋。      “老三,我问你,二丫新盖的那房子是不是你给的出的银子?”      刘三叔一阵诧异,“房子?”      “二丫那死丫头刚刚盖了套大院,一连五大间的正屋,加上旁边的厢房,那可是整整九间青砖大瓦房!哼,肯定是韩氏那贱人以前藏得嫁妆!老大病着的时候就整天跟我哭穷,弄得那些人个个都以为我有苛待自己儿子媳妇,心思真够恶毒的!      还有二丫那个死妮子,牙尖嘴利的,硬说是你给了银子让她盖新屋的,还说什么你让他们没得用了就过来跟我讨,害得老二和老二媳妇这个月没少跟我闹腾!”      刘三叔皱了皱眉,虽然对二丫说谎有些不赞同,不过也能理解她的不易。只是真没想到小时候胆小怕事,软弱少言的二丫长大了竟然这么厉害,还能让他老娘吃了个闷亏!      “是,银子是我给的。”不过我没说要他们盖房子。刘三叔觉得这房子盖了也好,省得银子在手里留着回头又被别人拿了去。      方氏没想到还真是自己小儿子给的,顿时不愿意了,捶胸顿足地嚎了起来,“哎呦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一个儿子养了这么大,官也当了,媳妇也娶了,还生了娃,可你老子娘我一样都没见着,一样也没捞着啊!你说说,有你这样的儿子吗?!胳膊肘净往外拐,有银子不知道孝敬老子娘,竟然给那个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想认我这个娘了?!”      刘三叔就知道跟老太太沟通不来,只能硬着头皮轻声说道:“娘,上次我做的是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二丫又不是外人,那是大哥的女儿,我的侄女,而且还有四郎在,我帮帮他们怎么能说是胳膊肘往外拐呢?”      方氏颤巍巍地指着刘三叔,气道:“好啊,你当了官,这脾气也见长了,竟然敢跟我呛声了!”      刘三叔头疼地揉揉额头,“娘,我只是在跟你说道理。”      方氏却是呜呜哭了起来,“老大从小就不跟我亲,娶了个病歪歪的媳妇,就知道跟我作对,还年纪轻轻就去了。老二倒是知道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可是他家那婆娘真不是个好的,整天就知道跟我这老婆子吵架要银子。现在你也是这样,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养了三个儿子竟然连一个靠得住都没有,挣了银子只知道给那些个外人花,老天爷哟,我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呀!”      刘三叔终于听出来了,原来是为了银子,为了房子,他松了口气,起身跪在方氏的面前,叹道:“娘,儿子怎么可能不孝顺您,儿子这回要在家待段时间才会走,趁着还没过年,我也给您盖间新屋,您想要什么样的咱们就盖什么样的。”      说罢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叠成小块的纸,递给方氏,“这是一百两银子,是儿子孝敬您的,您千万收好了,不要让二哥二嫂知道了。盖房子的事就交给我了,您就甭操心了。”      还好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将军奖励了不少,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安抚自家蛮不讲理的老子娘。      方氏立马不哭了,抢过银票,展开仔细地瞧了几遍,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叠整齐揣进怀里,这才对着跪在面前的三儿子有了好脸色,她张张嘴还想再说说儿子,外面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惊天的哭声,刘三叔脸色一变,豁然站起身,不等方氏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窜到了外面。      刘三叔柔声哄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却丝毫不见效果,转身看到一脸厌恶的二嫂和躲在她身后却一直探头对少年做鬼脸的小胖子,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忍着怒气问道:“二嫂,能不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二婶不负她二的威名,破口大骂:“这是从哪来的傻子呀?一点规矩都不懂,我家三郎好心要跟他玩,他不领情到不说,还打我们家三郎,你看你看,这手都被他拍红了!”      接着又化身语重心长的长者二嫂,“小叔,不是我说你,这种人怎么能往家里领呢!这要是那天发起傻病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刘二婶的喋喋不休,刘三叔粗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被气得不轻。      方氏站在堂屋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爽,这婆娘就要这么狠狠地打才知道好歹,可惜老二是个怕老婆的,才让她这么嚣张。      只是,接下来她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刘二婶不负众望,扑通坐到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不活了!不活了!我家大郎二郎三郎娶媳妇的钱都没有,那边就盖了那么大间房子,这都是侄子侄女,差别咋就那么大呐?!我为了这个家是整天起早贪黑,那是操碎了心,还给你们老刘家填了三个男丁,现在小叔竟然还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氏嘴角抽筋,似乎已经瞧见有人往自家院子里探头探脑,怒吼道:“够了!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起来!他是你小叔,打你一巴掌怎么了?难道你还想打回去?!”      根本没去管刘二婶的委屈,刘三叔还在跟不停抽泣的少年和旁观的三丫询问事情的经过。      起因其实是包桂花糕。少年因为听说上午帮了自己的姐姐跟刘大哥一个村,便想着把自己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留着送给那位姐姐。不想他护的太紧,三郎瞧着,就要看看,却不想少年是个又傻又呆的,硬是不同意,便要上手去抢,争执间桂花糕洒在了地上,三郎一生气就直接上去踩了几脚,于是把少年弄哭了。      刘三叔冷眼看着依然哭号的二嫂,恶劣调皮,此时却只敢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的三郎,还有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斜眼瞥向少年的眼神却充满厌恶和嫌弃的三丫。      刘三叔想起他刚进将军护卫营的时候,那个人就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家都叫我老宋,你也这么叫就行,千万别叫什么宋叔,不好听,还把人叫老喽!”      老宋总是处处照顾他,教他各种技巧,各种规矩,甚至还教他为人处事之道。后来老宋死了,为了抵挡追兵,他主动留下死战到底,他说他已经老了,位置留给年轻人才好。他还说,他并不是那么好心谁都帮的,只是想在自己死了之后找个人照顾他儿子,然后护着他平安长大。      刘三叔当时就发誓把宋子聪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亲儿子一样照顾,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不是件难事,但不久他就成亲了,三年之后他才知道他的妻子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主意打到老家,可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刘三叔也能看出这一家子对于这个弱智少年的排斥和不喜,他叹口气,暗自庆幸刚刚没有把这件事说给老母亲知道。 28、宋子聪 ...   刘佳宜没想到当天晚上会再次见到红衣少年,不过此时他已经换下了一身鲜亮的长衫,穿着农家人常见的粗布衣裳。      见到刘佳宜,他双眼一亮,蹬蹬蹬地跑了过去,“姐姐,姐姐,聪聪来看你了。”      刘小弟对这个一上来就抢自己姐姐的傻小子实在没有好感,冷着脸拦在刘佳宜面前,叫道:“这是我姐,才不是你姐姐!”      少年迷茫了一会儿,转身看向他的刘大哥,“刘大哥,我不能叫她姐姐姐姐吗?”      刘三叔看了看义正言辞的刘小弟,再看看一脸无奈的刘佳宜,干咳两声,说道:“那个,其实呢,她应该比聪聪要小两岁,聪聪以后就叫她,”刘三叔也词穷了。      “二丫,你就直接叫我二丫吧!”刘佳宜赶忙出声,生怕他自己又想出什么震撼人心的称呼来。      少年聪聪甜甜地喊了声,“二丫!”      然后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又说道:“可是二丫不长你这样的啊!”      刘佳宜愣住了,刘三叔这才想起来,聪聪以前住在清河镇的时候,隔壁就有个小丫头也叫二丫的,便给刘佳宜解释了一下。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拍手叫道:“啊,我知道了!刘大哥说姐姐比我小,那叫小姐姐不就行了!”      几人集体黑线。      似乎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少年冲刘佳宜得意地笑笑,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刘佳宜这是第二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实在可爱的紧,她这才注意到他右边嘴角处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刘小弟也发现了这个比他们都大的哥哥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手指点着下巴,仰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刘佳宜,而刘佳宜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当着人家的面说,他脑子有毛病?!于是只能示意他晚上再说。      刘三叔看了两人一眼,朝少年打了个手势,少年立刻会意,一脸兴奋地朝刘小弟说道:“我叫宋子聪,你叫什么名字?”      刘小弟脆生生地回道:“聪哥,我叫刘正瑜,姐姐叫我小弟的,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刘正瑜是刘父给小弟取的大名。      刘佳宜风中凌乱了,我勒个去,冲哥都出来了,那盈盈在哪呢?      “小姐姐,我今天带了最好吃的桂花糕哦,可惜被坏蛋给踩碎了。”宋子聪小朋友进屋坐下后就忍不住跟刘佳宜述说自己的委屈,显然他对于没有把世界上最好吃的桂花糕成功送给小姐姐这件事很是耿耿于怀。      刘佳宜和小弟目光集体转移到刘三叔身上,然后刘三叔就又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刘佳宜此时有种深刻的觉悟,三叔啊,你其实就是一个翻译吧。      于是刘佳宜又安慰了宋子聪小朋友一通,然后刘小弟就说要带他到后面的菜园去冒险,宋子聪很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合,一边自己玩耍去了。      目送两人出了堂屋,刘佳宜这才看向刘三叔,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吧!      “听说你把银子都拿来盖了房子?今天也是因为去银楼熔首饰才被人惹上的?”虽说是疑问句,但是刘三叔的语气很肯定。      刘佳宜也未否认,点点头,“房子总是要盖的,之前那都是多少年的老房子了,今年要是下场大雪,估计就塌了。我就是想着小弟也不小了,总要为他以后准备准备,就盖了间大点的。虽然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不过娘还留下点首饰,我就想着给熔了,好囤点粮食过冬。”      刘三叔默默地喝着茶水,四郎还多大,怎么就不小了!还有买粮食又是怎么回事?!      “你也不小了,花钱不能太大手大脚,过日子是要精打细算的,钱怎么能一下全花光呢!万一遇到点意外,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刘三叔觉得自己仿佛要化身絮絮叨叨的管事妈妈,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教人这些!可是,他不教又有谁会跟二丫说这些呢!      刘佳宜一脸受教,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嗯,现在房子盖好了,也没什么用大钱的地方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刘三叔嗯了声,问道:“对了,你说的粮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家不是还有好几亩的水田吗?”      “家里的田,父亲重病的时候卖了几亩,剩下还有一亩水田,两亩旱地,不过都让奶奶做主租给二叔了。”      刘三叔叹气,他当然知道这租是什么意思,自己老娘做事总是这样,喜欢二哥就什么都给他,不喜大哥大嫂,就连孙子孙女的死活都不管了。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沉默了半晌,刘三叔开始说起宋子聪来。      刘佳宜一边听着,一边感慨,原来兄弟义气这东西还真的有啊!不过,为什么三叔总是喜欢这么突兀地转移话题呢?      刘三叔说完老宋的托孤,说道自己赶到老宋的老家清河镇,这时才知道他儿子原来是个弱智,他第一次见他就是看到他被一群孩子围在村口的大树下扔石子。      老宋在军营待了大半辈子,这孩子也是在鄞州生下的,后来北地渐渐乱了,他只得把妻儿送会老家,托付给老家的弟弟照顾,可惜那弟弟一家也不是好人,拿了老宋的银子却对母子俩不管不问。宋子聪的母亲就带着他独自生活,而老宋寄回来的银子总是被他弟弟半道劫走,宋子聪的母亲只能做点活计勉强维持生计,宋子聪就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长大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弱智,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真相的宋子聪的母亲也在老宋走之前就最终积劳成疾,去世了。老宋的弟弟一家一口咬定是孩子的母亲在他生病的时候照料不周才导致恶果的,刘三叔虽愤怒却也是无法,只能带着宋子聪离开那里,回了鄞州。      刘三叔说道这一段的时候尤其感慨,可能是想到当年的情形,也可能想到了刚刚的一幕。      刘佳宜就像听故事一样,正到□处,不想刘三叔又转移话题了,他问:“我看你这屋子盖得挺多的。”      刘佳宜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刘三叔笑了,“正好我要在家住段时间,你二叔那里太挤,我就住这吧,聪聪和我一起。”      原本刘佳宜已经相信刘三叔和这个弱智小子的关系是清白的了,可是这么一句又让事情的真相陷入了迷雾,她实在忍不住想浮想联翩。      等到刘三叔起身要走了,刘佳宜腾地站起身,身子往前探,伸手想要抓住他似得,急忙问道:“那个,三叔,你刚刚是不是还没说完?”      刘三叔回头,“说完了呀!”      面对刘佳宜求知欲旺盛的星星眼,刘三叔失笑,接着说道:“你三婶说聪聪年纪大了,该找个媳妇了,我就带着他出来看看。嗯,我先去看看你奶奶,聪聪就留下跟着你们吃饭吧,不用把他送过去了,晚上给我留个门。”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刘佳宜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刘佳宜保持着手臂伸直的状态,很是奇怪,这媳妇还没找呢,故事怎么会结束!      天渐渐黑了,刘佳宜直接去把玩的忘记时间的两人提溜回来,兑好热水,让他们洗干净手,才坐下一起吃饭。      宋子聪坐在板凳上左右来回晃荡,不时朝门外望望,“小姐姐,刘大哥不吃饭吗?”      刘佳宜每次听到宋子聪这样不分辈份地喊她和三叔,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你刘大哥去看他娘亲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过来。”      怎么搞的自己这像宾馆一样?!      宋子聪哦了一声,这才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刘小弟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自觉地跟着学了起来,“聪聪,你好厉害哟,吃饭也吃得这么好看!”      刘佳宜也是一脸惊奇,这宋子聪的动作明明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宋子聪对刘小弟的羡慕来者不拒,很是骄傲地说道:“这是我娘教的!”      刘佳宜若有所思,而刘小弟转而崇拜宋子聪的娘去了。      晚上,刘佳宜把刘小弟的被褥都搬到了自己屋里,然后重新在刘小弟的炕上铺了两床被子,对趴在炕上正和刘小弟玩得不亦乐乎的宋子聪说道:“聪聪,你自己一个人睡怕不怕?”      宋子聪茫然地问道:“为什么一个人睡呀?我都是和刘大哥一起睡的。”      刘佳宜叹气,怨不得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三婶死活也要把你弄出家门了。      于是三人就这样一起在刘小弟的炕上东扯西聊,玩玩闹闹地等着刘三叔的大驾光临。      刘三叔不知怎得回来的很晚,刘佳宜打着哈欠领着刘小弟准备回房睡觉,脑中火石电闪间想到一个可能,目光诡异地回头看了看关闭的房门,隐隐还听到刘三叔的声音,“聪聪,喜不喜欢小姐姐啊?”      她狠狠地摇摇头,一定是自己太瞌睡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29、新居宴 ...   教育孩子是个精细活,劳神又劳力。刘佳宜组织语言,想着不仅要把宋子聪的问题交代清楚,还要让小弟与他和平相处,千万不要对其有任何歧视。这时,她才深觉大学时代开设心理学和教育学的必要性,只是,她当时要是选修的话,也许现在能挽救不少脑细胞。      不知是小弟的本性善良还是刘佳宜的一通思想政治教育确实起了作用,刘小弟四十五度角仰头,小手拍的小胸脯啪啪作响,似乎自己肩负着为国为民的伟大使命,严肃而坚定地说道:“姐你放心,我会保护聪聪的,一定不让别人欺负他!”      刘佳宜欣慰地点头,还好自家小弟没有隔代遗传。      看了看姐姐脸色还好,刘小弟鼓起勇气,决定承认错误,“姐,今天我带小白出去玩,可是它不知怎么回事就自己跑了,我找了好久也找到。”      刘佳宜摆摆手,“它自己会回来的。”      刘小弟暗舒口气,偷偷看了眼姐姐是真的没在意,这才连忙滚进被窝闭眼睡觉。他实在不敢说是狗娃想知道小白会不会游泳,把它放到了水里,小白不愿意才跑的。      因为新居宴是怎么都逃不过的,刘佳宜昨天还是不得不把银饰当了出去,买了大米白面还有猪肉。虽然被压了不少价,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过后来想想这些也都是白得来的,便也就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刘佳宜起的很早,开始收拾肉食,除了在镇上买的猪肉,她前一天还从村里其他人家那买了鸡鸭兔,都是杀好的,加上小弟一直在养着的鱼,就算齐活了。      刘佳宜刚把一条鱼宰了洗好,就见宋子聪兴奋地把还在不停打着哈欠的刘小弟拉出了堂屋。      “聪聪,怎么起这么早呀?”      宋子聪好像很着急,朝刘佳宜挥舞着双臂,说道:“聪聪和小弟要洗漱,小姐姐有热水吗?”      刘佳宜任命地帮他打好热水,然后拿了柳条和盐,还有新棉布给他。她在边上看着,宋子聪就像突然变个人,动作很快却很顺畅,没有丝毫的滞涩,如行云流水般,对比旁边刘小弟囫囵的动作,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她脑中只浮现出一个词,优雅。要是不说,估计没人能看得出他是个弱智。      不过见识过昨天那场就像表演饭桌礼仪的标准模板之后,刘佳宜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大惊小怪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除了心里还在不停地猜测他母亲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小姐,面上已经能保持习惯的淡定了。      宋子聪收拾完就急冲冲地拉着刘小弟往外跑,跑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冲刘佳宜说道:“小姐姐,刘大哥说他要出门几天,就让聪聪跟小姐姐一起住。”      刘佳宜顿时一阵邪火往外冒,她就知道这个便宜三叔没安好心,主意都打到自己侄女身上了,要嫁他怎么自己不嫁?!      对面宋子聪眨着星星眼,满脸无辜外加期待地盯着她,刘佳宜无法发作,正主跑了,她总不至于迁怒一个不知情的弱智吧!于是只能按下不爽,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朝他点点头。      宋子聪好像顿时放松下来,眼中多了一丝明亮,欢呼一声,叫道:“小姐姐最好了,聪聪知道小姐姐一定不会赶聪聪走的!”      刘佳宜有些诧异,看来这个大小孩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欢乐,曾经的遭遇还是给他带来了伤害,敏感与不安全感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内心深处,只要释放出一个信号,他就能察觉出你的不悦,这会让他不安害怕,害怕被鄙夷,被遗弃。这样的宋子聪更加让她心疼,于是她不自觉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好了,要玩就赶快去,别跑太远,过会儿回来吃早饭。”      以前是银钱不够,粮食不够,现在条件允许了,她就开始慢慢把三顿饭的习惯恢复过来。      宋子聪领着刘小弟,或者说刘小弟领着宋子聪蹦蹦跳跳地出了小门,隐隐还能听到他跟小弟说:“刘大哥说打拳要天天打才有效果,”      刘佳宜转身接着宰鱼去了,心思却已经飘远,父母已去,她婚事的决定权就转移到了方氏和刘二叔刘三叔的手里,要是刘三叔打定主意把自己嫁给这个宋子聪,估计方氏和刘二叔肯定不会反对,那自己要怎么办呢?      就在她胡乱想事的时候,花婶子带着花妮,三奶奶带着小桃也都来帮忙。      刘佳宜定了定心神,和几人一起忙活起来,准备回头探探便宜三叔到底是什么意图再作打算。      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俩人一路追着跑了进来,直接闯进厨房,还不停地嚷嚷着饿了。      花婶子三奶奶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都是一愣,花妮和小桃也止住了说笑声,好奇地朝来人望了望,却被自家老娘一个厉眼瞪得低下了头。      刘佳宜暗叫不妙,她忘记这是古代,虽然不像历史上的明清一样男女大防严格到变态,村里对这些也更加不注意些,但是留宿外男这种事情怎么都是说不清的,那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另一边,宋子聪一看到屋里还有其他不认识的人,就立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等反应过来之后,就一脸惊慌地躲到了刘小弟的身后低着头站好,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双手则不停地绞着衣袖。      而刘小弟却根本没注意到屋里诡异的气氛,朝几人脆生生地打了招呼,然后就揉着肚子,委屈地叫道:“姐,快开饭吧,我好饿啊!”      刘佳宜舒了口气,朝他挥挥手,“饼子马上就好了,你带着聪聪去堂屋等着,我等会端过去。”      等两人牵着手走了,刘佳宜打开锅盖,一面把锅里熟了的饼子往外拣,一面语气平常地解释了起来。      三奶奶和花婶子听完后都唏嘘不已,骂了一遍宋家那边的人,又开始说刘三叔仗义,虽然也觉着把宋子聪安排在刘家有些不妥当,但是又觉得他一个傻子也没什么,再说刘老三自己不也住在这的!大概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刘老三会想把对他最好的大哥的女儿许给一个傻子。      吃过早饭,刘佳宜就让刘小弟带着宋子聪出去玩了,给两人准备了些吃的,嘱咐好等人都走了才准回来。也不能怪她想得多,要是让那些无聊的人看到宋子聪,好不知会讲出什么,她实在不愿看到别人对他指指点点和肆无忌惮的嘲笑。      新居宴很热闹,来的人也很多,刘佳宜忙前忙后还从别的人家借了许多的桌子凳子。      这一顿饭所有人吃的都很满意,饭是大米饭,菜都是大锅的炖肉,炒肉,刘家的二丫很是舍得,一筷子下去那都是颤巍巍白嫩嫩大大肥肉,就是村里长辈那桌还有两坛镇上酒楼买来的好酒,这让许多人看刘佳宜顺眼了许多。要知道平时别人家请客吃饭一般都是菜多肉少,很少有人做的这么实诚,虽然刘家村并不是穷村,但靠老天爷赏饭吃没个定准,谁都要为不定的未来做打算,让来客敞开了吃饱就是很不错的了,谁家会像刘二丫这样大鱼大肉的放开了给人吃的。      不过有人吃的满意的同时也不免腹诽这个刘二丫到底从刘老三那得了多少银子。      “唉,我说二丫啊,你咋忒不会过日子呢!这才盖了青砖大瓦的房子,又买这么些鸡鸭鱼肉的,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吃点啥子不是吃,你和四郎可都还小呢,这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的地方都要省着点,你三叔给的银子不会让你都花了吧?”这话要是花婶子他们说出来,刘佳宜肯定会感动一番,但是面前的却是一个平时和她不怎么打交道的婶子,那话里话外怎么听怎么别扭,再看她那急切的样子,关注点分明在最后一个问题上。      这时热热闹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不少,看来不是想知道的不是一个两个。      刘佳宜笑着回道:“婶子说的是,这新屋子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本来手里也不剩什么了,但是我就想着以前娘带着我和小弟的时候,孤苦无依的,麻烦了大家不少,现在这屋子也是借着大家的帮忙才盖起来的,所以,就算花再多银子,这顿饭也是必须请的。”      众人一听都有些讪讪的,那位婶子也不好接着再问什么,只是干笑着接着吃菜。刘佳宜冷哼,盖房子请人帮忙那也是她出了钱的,当时刘母在世的时候,要是有人肯帮她们出头,族里的长老肯主持公道,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艰辛。在座的也知道她这话相当于在打众人的脸,可人家偏偏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你能说不是?      不过听刘佳宜承认银子花得一点不剩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心中暗爽的,这点面子上的不快也就忽略了。      一场新居宴吃了许久,等到晌午多了许久最后一人才离开,刘佳宜把要帮忙的三奶奶和花婶子都劝回去了,自己动手慢慢收拾起来,把剩饭剩菜集中倒在一个木桶里,端出去给猪喂食,要知道可怜的猪只吃了早上一顿,到现在还在饿着呢!      穿过那几株果树的时候,却见到宋子聪正坐在两棵桃树中间,脑袋埋在双腿里,一句话也不说,而刘小弟则蹲在他旁边,拿着一根树枝,一脸无奈地在地上扫来扫去。      刘小弟也看到了刘佳宜,便一步三回头地慢腾腾挪了过去。      刘佳宜放下木桶,敲了下他的头,小声训道:“哭丧着脸干什么?!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小孩子都喜欢和自己好伙伴分享他们的新伙伴或是新玩具,于是刘佳宜让两人出去玩的时候,刘小弟就带着宋子聪去见了他那群以狗娃为首的小伙伴们。      可能宋子聪和他们外形实在不同,也可能他们从别处知道了一些什么,反正看向宋子聪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还有些胆大的就直接喊起了傻子,宋子聪很低落,有几个孩子排斥他,他也就只躲在一边看着别人玩,刘小弟看他不高兴,只得又把他带了回来。那时来吃新居宴的人还没散,他就一直坐在树下。      刘佳宜记得当时在大街上,他直接跑出来为自己作证,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后来看他面对刘三叔时也很放得开,就是和刘小弟相处的很是愉快,让她一度以为他就是这么一个好动,喜欢玩乐的乐呵呵的傻子。      现在她才知道,宋子聪只有在面对熟悉的人时才是这个样子,如果面对的是陌生人,他就会很安静,甚至会局促和紧张,而且他的心思很敏感,别人对他的态度也决定了他的反应。      刘佳宜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姐弟俩态度不同,也许宋子聪只是因为一直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孩童的心灵,所以能感受到她身上蓝水的气息?可是小弟没有蓝水啊,其实她更相信他是因为长期受到不善的关注和议论,所以对别人的态度很敏感,她和小弟并未有特别的表现,更像把他当成一个平常人,所以才受到他的青睐。      像是感觉到刘佳宜的注视,宋子聪抬起头,揉揉通红的眼睛,小嘴一扁,委屈地喊了声:“小姐姐,”      刘佳宜心一软,忽略自己双手很可能还沾有污渍的事实,上去扑棱一通他的脑袋,“是不是谁欺负咱们聪聪了?没关系,等你刘大哥回来,小姐姐帮你告状,让你刘大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      告状她会,打架报仇就跨行了。      刘小弟撇嘴,直接转身回去寻觅吃的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几张面饼哪够!      最后刘佳宜是用桂花糕把宋子聪搞定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谢谢那个送她糕点做贺礼的大婶或是嫂子。      这天之后宋子聪就死活不愿意再出去找别人玩了,刘小弟为了自己先前立下的誓言,只得也在家陪着他。于是宋子聪开心了,小弟怨念了,刘佳宜看得也开心了。      刘佳宜心里记挂着房契的事情,没两天就催着里正还有五叔公一起去了县城,她本以为县衙会来人丈量尺寸的,这才知道,像他们这种比较远的山村,只要把尺寸自己量好,报上去,主管田地的刀笔吏一般是不会再费事多跑一趟去核实一遍的。只要银子到位,房契自然就好办,当然,耕地就不同了,那是要严格管理的。      旧房契换了新房契,看着上面由县老爷的盖上的鲜红大印,刘佳宜心里一阵踏实。      因为五叔公和里正还有别的事情,刘佳宜就借口自己去逛一逛,把准备好的首饰都当了,得了五十几两银子,她这才是彻底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佳宜开始不停地从镇上买米面粗粮,还从村里其他人家或是附近的其他村里买粗粮,很是积极地准备过冬粮食,因为是一点一点的买,大家也都没注意她准备的粮食之多,足以让十人安全过到第二年的初夏了。 30、粮食问题 ...   刘佳宜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花了五十两,前前后后备了将近三千斤的粮食,按照这个时代每亩三四百斤的出产水平,就是十亩地的粮食产量。      其实原本她只是打算买够姐弟俩过冬的口粮,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有当地主婆的潜质,总觉得银子没有粮食保险,自从五叔公说过这个冬天可能会不妙开始,这种忧患意识就更加强烈了,而且过了新居宴大概五天后刘三叔回来时,她无意间提起自己要买粮,刘三叔也隐晦地建议多买一些,于是种种原因促成了这次的大规模屯粮。      因为买粮,刘佳宜把县城还是附近一些镇上的各个字号的粮店都考察过,这也让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粮价在上涨。      镇上的白米价格是每斤三十文,据村里人说,这个价格最近几年都没怎么变过,可她发现,最开始是县城的白米比镇上贵一到两文,不几天镇上也跟着涨了,等到一个月下来,居然已经到了每斤三十六文,这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那些奸猾的商人们嗅到了什么。      顾北县地处西南,气候适宜,土地肥沃,地形也是比较适合种植的丘陵平原地带,粮食产量一直都很稳定。今年没听说有大灾,供给与需求都很正常,那么这个时候粮食涨价多半是粮商想屯粮,因为卖的少了,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屯粮?      刘佳宜猜测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局势要乱,到时粮食短缺,价格必定上涨,正是脱手的好时机。可现在大雍刚刚吞并大周,全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人民安居乐业,按理说短期不会再有战事,不过这里不是现代,谁也不知道明儿是个什么天,要是突然来个什么大周皇室余孽,或者皇帝老儿命不久矣,众皇子争位,又或者哪个大将军,大人物要造反,就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村姑能预料到的了。      这二就是天灾了,也许哪个地方已经出现天灾的预兆,让那些商人们摸到了商机,于是先遏制供给,抬升物价,然后等到土地减产,农民存粮消耗干净之后,粮食价格居高不下之时,再高价卖出,借此大发一笔。      不管是哪种可能,在刘佳宜看来吃亏的都是小老百姓,不过作为一个小老百姓中的小老百姓,她实在无力去干涉,只能确保自己的安危了。想到刘三叔意味不明的建议和五叔公经验类的劝告,虽然猜不透到底是哪种可能,但多多屯粮总归是不错的。看着整整齐齐摞在粮仓地窖,装的满满的一溜粮筐,她的心里很是踏实安定。      刘佳宜买的这些粮食中也只是几百斤白米白面是隐蔽地搬运回来的,其他像玉米糙米之类的都是明面上进行的,之所以没人觉得奇怪,除了刘家没地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外,也和刘家村的特殊性有关。      刘家村多是水田,出产的是价格较高的稻谷,但是村里没人会把白米当主食来吃,每年都是舂好直接卖掉,自家旱地产的粗粮不够就从邻村或是镇上买,有些人家只有水田,更需要大量购置其他粮食了。当某种行为只是个别人在做时,也许会很打眼,但是当这种行为属于群体效应的时候,它就一点也不特殊了。      其实刘佳宜也曾害怕过自己的行为太过引发关注,不过最近刘家村出了几件大事,成功的转移了大家原本投注在她身上的大半目光,让她轻松不少。      首先是刘三叔的武官身份曝光,并成功地传扬开来,想到刘佳宜盖的房子,一时间刘三叔成了附近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从他回家那天起,每天上门找方氏打探消息的大妈大婶都没个停歇,后来连媒婆都直接上门了。      然后就是刘三叔再次现身后干得第一件事,盖房子。屋子选址背山临水,也是青砖大瓦的,刘佳宜去参观过,虽然刚刚打上地基,不过从面积上就能看出比她家要大上一倍不止,有人就把它和上溪村那个地主家的房子相比,一时间村里人无不羡慕。      第三就是刘二叔也开始买粮了。刘二叔家的地差不多有二十来亩,其中旱地不少,自家种的粮食足够每年的嚼头,以前从没在外面买过粮食,今年却如此反常,让众人疑惑不解。虽说刘二叔解释是帮他三弟,也就是刘三叔准备的,不过多少人相信就不得而知了,倒是村里人又多了项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也有细心的联想到刘三叔的身份,加之镇上粮价上涨,于是观望一段时间之后也都纷纷效仿,可见国人凑热闹,盲目抢购的现象并不是现代才有的。不久刘佳宜就听说镇上的粮店开始缺粮了,暗自庆幸自己早早行动了,不然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刘佳宜觉得刘三叔回来的太及时了,她这段时间先是盖新屋,然后家里又住进一个富家公子样子的弱智少年,为平时丢了只鸡就能说上好几天的村民们提供了不少八卦素材,几乎要荣升本年度刘家村最热人物,现在能有别的事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刘佳宜简直激动地要忽略刘三叔对她的算计,送面锦旗过去了。      刘佳宜买粮之余就是开发自己的逆天作弊器除了种菜之外的其他用处了。      屋后的果树是万万不敢用的,万一大冬天的发了芽开了花,那就稀奇了。她就在家里那头肥猪和十几只鸡的饲料里不时加了些自己的血进去,其中五六只母鸡的反应最明显,几乎每天都能下一个蛋,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一般的母鸡都是几天一个蛋或者干脆停产。至于猪,可能因为本身就比较肥,加上没有对比,长的快点也不怎么看得出来,不过比先前能吃了倒是真的。      还有鱼,刘佳宜因为怀了点小心思,借口培养小弟的兴趣爱好,把他养鱼的木盆换成了家里闲置的一个大水缸。水缸实在太高,刘小弟每次给它们喂食都要搬凳子踩着才行,刘佳宜就趁机说她来代劳,小弟开始还每天检查,后来渐渐也就忘了。刘佳宜暗喜,接手之后每星期供应一滴血,于是家里再没断过鱼,刘小弟对姐姐养鱼的本事崇拜不已。      步入十一月,天气已经不能用凉爽来形容了,刘佳宜和小弟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晚上火炕也都烧上了。她开始重新绣起荷包,再没事就去花婶子和三奶奶家串串门,或者跟他们学学做菜。      刘佳宜也是最近开始充分认识到自己的煮妇身份,她其实做饭的手艺还好,但是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只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像西红柿炒鸡蛋,鸡蛋汤,青椒肉丝,炒青菜,萝卜炖排骨等等。她以前根本没想去学复杂的菜式,因为想吃的时候出去打打牙祭就好,最不济每年回家的时候也能借着老妈的好手艺养段几天,可惜现在不行了,完全要靠自己,且不说小弟正在长身体,伙食要均衡营养,就是她自己吃久了也都要腻味了。      花婶子的手艺其实也不怎样,花妮不止一次跟她抱怨过,但是花婶子有点她比不了的,就是爱好钻研,知道了什么新菜都想尝试一遍,自己没事也喜欢瞎琢磨一些新菜谱,但是在其天生手艺不济的情况下,这就成了花家人全家的噩梦。其实刘佳宜觉得花妮说得过于夸张了,花婶子做的家常菜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不排除是因为熟而生巧,任谁做某种菜做了几十年,也不会太难吃。      此时刘佳宜就在花婶子的厨房,看着她做红烧肉。      花妮坐在灶前传火添柴,趁花婶子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便朝她挤眉弄眼,神神秘秘地说道:“二丫姐,知不知道纭琪姐最近去哪了?”      刘佳宜瞥了她一眼,姓沈的倒是会收买人心,这姐都叫上了,不过,她去哪管我什么事?      花妮毫不介意,嘻嘻笑了笑,小声说:“听说她去吴城的吴家了,可是吴家夫人亲自派人来接的呢!”      刘佳宜疑惑地看了看她,这丫头的消息够灵通呀!不过姓沈的能这么快攀升吴家,也算是本事了。吴城离顾北县一天路程,得名于世代盘踞在此的世家--吴家,据说吴家祖上是随着太祖打江山的,开国之后辞了官职,居住于此,因这一代的吴家老太爷是当朝大学士,因此吴府也叫做学士府。至于为什么他们这个山旮旯里的小山村能知道吴家,还多亏以前村里的一个牙婆,五六年前不知怎得竟攀上了吴家,说是要为吴家选几个丫鬟送过去,吹得那是天花乱坠的,当时十里八村存了心思不知凡几,可惜这事最后不了了之了,吴家的名声却传了开来。      “这都小半个月了,你说会不会是那吴夫人看中了纭琪姐,要把她留在下啊?”      花婶子正巧进来,还沾着水的手狠狠地敲了她一下,声色荏苒地教训道:“姑娘家的整天琢磨些什么?!快看着火,别烧大了!”      刘佳宜不厚道地偷笑,要是她真留在吴家,最多也只是个丫鬟,难道还能上杆子给吴家的哪个少爷做妾?她可不相信被主角光环笼罩的穿越女就在这么点追求。      学艺回到家,进门就看到宋子聪正蹲在院子里和小白逗乐,因为被狗娃按进水里害怕之下逃跑后,小白过了几天便自己跑了回来,一副脏兮兮的样子,让刘佳宜严重怀疑这货是不是因为不会洗澡才回来的。      见刘佳宜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圆脸一起抬头看向她,宋子聪还附送一个大大笑容,甜甜地喊了声小姐姐,接着就站起身朝她扑了上来。      刘三叔最近事情比较多,不光要看着房子的进度,还时不时会外出几天,宋子聪可能和她相处的多了,就表现的越来越依赖她了。这让她很奇怪,难道是自己身上的母性光辉过于强大,以至于一见面就能吸引这个缺爱的心智并不健全的少年?不过刘佳宜也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任他挂在自己身上,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怎么没去教小弟学字?”      宋子聪是认识字的,应该也学过三字经之类的书,见她开始教小弟写字读书,便也自告奋勇地要担任夫子的职位,教得倒也有点意思。      “小弟在屋里写字,聪聪就跟小白玩。”刘佳宜并不担心他乱跑,这孩子自从新居宴那次之后便不爱出门了,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她或者刘三叔带着。      牵着宋子聪,进了书房就看到小弟正照着书本,用木棍在一个沙盘上写写画画。这是刘佳宜要求的,她觉得书法这回事必须有专业人士教导才行,不然手法上一旦形成错误的习惯就能难再去改正,她本人对此是一窍不懂,只好让小弟用沙盘先学着笔画,如何书写就留给正经的先生教。      让两人先玩着,刘佳宜开始准备午饭去了。      她一边切白菜一边想着最近刘三叔的行为,像是有什么秘密似的,让她不由想到那个小白的前主人。刘三叔叫他将军,也不知是哪个品级的将军,身份上倒是蛮符合一般种田文男主的安排的。难道他来这里是为了沈纭琪?可是看着又不像,刘三叔每次回来都显得很累,应该在执行某种任务,而且沈已经去了吴家,他们要是找人应该去吴城才是。      想不出头绪的刘佳宜就直接抛开了,反正只是当个娱乐,没事的时候拿出来品品,又不是解数学题,一定要有个结果。      不一会儿宋子聪就掐着点似的跑进厨房,也不知他娘是怎么教的,规矩倒是蛮严格的,却没跟他说过君子远庖厨的话,不过这点刘佳宜喜欢。自从帮刘佳宜烧过一次火后他就跟这项活动耗上了,每次做饭的时候都必到,然后神色肃然地端坐在灶前,烧火。也幸好他也算有烧火的天赋,刘佳宜要求的火势都能做到,这才没有被赶出厨房。      虽然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可每次看到他这上考场般严肃谨慎的样子,刘佳宜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场,却又怕打击到他的积极性,只得生生忍住,试图转移话题,“聪聪,知不知道你刘大哥最近在干嘛?”      烧火小厮板着脸,紧紧盯住火势,顺便摇摇头。      刘佳宜只是顺嘴一问,也没想过他会知道,就跟他闲扯些别的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刘佳宜也在这异界过了两个节日了,冬至和腊八。小白带回来的首饰,除了那块墨玉佩,其他的也都被她换成了银子,居然有将近百两,也让她欣喜一回,置办了不少年货,虽然有些早,不过她这是新家,东西不怎么齐全,总有东西需要添置。      当她把腊肉腊鱼腊肠之类的都腌好的时候,沈纭琪回来了,倒不是她刻意去关注,而是这妮子的动静实在太大。      吴家派了三辆马车,除了最前面最气派的一个坐着沈纭琪和一个老妈子一个丫鬟外,剩下的两辆都装满了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看得人眼花缭乱。被花妮拉着去看热闹的刘佳宜倒没注意这些,她一眼就看到了全身鸟枪换炮的沈纭琪腰上挂着的那枚玉佩,不正是小白前主人埋在地下的那枚!      怀里的小白像是也看到了,焦躁地扭着,被她敲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等过了两天,她才听说,沈纭琪是去学士府救人的。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手艺,据说是因为她施舍了一个落难老乞丐一碗粥,人家感恩之下教授的,刘佳宜听得咬牙切齿,哪位神医如此了得,居然让自己沦落到乞丐的份上!      再沮丧日子还是要过,刘佳宜很快把这些事抛诸脑后了,就在她欣喜地盘算着自家的肥猪能卖多少银子的时候,一个惊天霹雳砸在了所有刘家村村民的心头。      盘踞在顾北县五百里外彭城的齐王,反了!      而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一件事让富户陈家更是雪上加霜,沈纭琪被劫了! 31小白的又一个惊喜 这个冬天的确很冷,却并未像五叔公预料的那样出现大雪灾,只是赶集或是去县城的时候零星听到一点风声,说是北方雪下的大,不过有没有成灾就不得而知了。 从十一月中开始便天寒地冻的,村民们都说比往年要冷上许多,却只是干冷,不要说雪了,从入冬开始就是一场小雨也没下过。不过,就算没有雪,冬天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家里虽然烧着火炕,刘佳宜还是买了一百多斤的碳备着。 这个时候听到有人造反,刘佳宜很惊奇,虽然没有学过兵法,但是依照她那点浅薄的常识也知道,寒冬实在不是个造反的好季节,单是士兵造反的积极性就很难发挥出来,她不知齐王是另有奇招还是打算破釜沉舟。 彭城在顾北县的东南方向,按照现代地图,已经进入亚热带地图了,这般寒冬的洗礼很少经历。相反,他们的对手,朝廷的军队可是刚刚打完北边的大周,北方的严寒是南边人无法想象的,何况这个时代可没有暖气,士兵们对于寒冷都司空见惯,很适应了。两相比较也知道是谁占优势。 从另一方面来说,齐王就算再有军事才能,手下的兵训练的再好,也不大可能比得过一支真正上过战场,浴血奋战多年,甚至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队。 虽然心里已经给这个齐王打上了早死早超生的标签,但是刘佳宜也没忘了这是古代,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封建社会,要是那个皇帝的脑袋比齐王的还抽抽,估计齐王也不是没有逆转的可能。 不过这种国家大事,刘佳宜想想也就放开了,就连沈纭琪在自己家被人劫走的八卦她也没功夫去搭理,这时她和大多数村民一样,都在焦急地想着如何保全性命和自家的财产。 要知道顾北县离彭城实在不算远,要是齐王哪根经没搭对,要往这边来,那他们可就要遭殃了,指望朝廷的军队要过来平叛,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也只能盼望齐王脑袋清楚一些,知道要一鼓作气,径直往北开,进攻朝廷的大本营去。 当然,这种可能性比较低,顾北县并不是军事要地,更不是繁华地带,也不是行政区,齐王也真的要脑袋抽抽到一定程度才把军队开到这里,他现阶段只要占领主要的城池即可。 仗应该不会打到刘家村来,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就没空搭理到底是谁要打谁,反正只要能吃饱穿暖,谁做皇帝都是一样。不过村民们依旧开始紧密谋划起来,他们需要防备的是那些借着这个机会乱起来的小股山贼强盗,还有从南边叛乱地带逃过来的难民。不管是趁乱抢劫的贼人还是成群结队的难民,都比鬼子进村好不了多少。 于是从消息传来之日起,各家各户就开始广挖洞深储粮,誓死保证把自家粮食藏的连老鼠都找不着才算罢休。 此时刘三叔那边房子的进度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虽然帮工们的心思已经不在盖房子上了,但是毕竟收了人的钱,这群心性淳朴的庄稼汉子还是加班加点,花了两天时间把剩下的完工,然后回家挖地洞去了。 不过这时已经没人注意这座曾经在他们眼里高大无比的建筑了,要知道强盗来了,越是房子好的人家越是遭殃。所以,除了刘家人,也就没人注意刘三叔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刘佳宜觉得那个将军应该做了什么事,也许齐王仓促之下的起兵就是他们促成的,一要打仗了,刘三叔这个护卫自然不能再离岗了。她有些感叹,这群人玩的就是国家兴衰,百姓兴亡,可叹她还暗喜看清了形势,却不想自己只是被牺牲的大背景,连颗棋子都算不上,看的清楚又能如何。 不过刘佳宜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去了,她必须适应这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生活,失神一会儿之后要便开始回归思想,毕竟想太多过于脱离现实的东西只会让自己钻牛角尖而已。 自从家家户户开始藏粮藏钱开始,刘佳宜也打算了起来,虽然家里有地窖,可她总觉得不放心,而小白这时就发挥了它卓越的功效。 最近小白过的很滋润,天天窝在宋子聪的怀里,似乎真当自己是犬类动物了。察觉到了刘佳宜的忧虑,它顿时变得好动起来,上蹿下跳的,咬住她的裤腿就往门外拽去。这一系列动作刘佳宜再熟悉不过,要知道那可是用两条裤子换来的代价,这家伙肯定是有什么主意,要带自己去看。 刘佳宜摆摆手,让小家伙自己先走,若无其事地跟宋子聪和小弟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让他们好好留在家里,这才背起背筐出了门。 出了小门刘佳宜才发现小白居然拐进了菜园,钻进露水花干枯的藤条间,在它上次拖出布包的地方挖了起来。刘佳宜看了一会儿,便见它衔出鹌鹑蛋大小的珠子来,不由一愣,这家伙居然知道藏私房了! 不过那些东西严格来说其实都是小白的,自己不过是得了人家的馈赠而已,所以刘佳宜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有点奇怪,干嘛要带着一个能看不能用的珍珠一起? 依旧是小白前面领路,刘佳宜在后面跟着,走的也还是那条登山的小径。一路没有停歇,大概两个小时后一人一狼才算走到尽头,这时他们面前已经没了路,小白却没有停顿,一头扎进枯草丛,刘佳宜只能认命地折了一根木棍自己开路。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小白带着刘佳宜来到之前救下它前主人的那个温泉,绕过温泉边上的一排常青树,刘佳宜这才发现上次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树的后面是一处陡峭的山壁,表面上攀爬了密密麻麻的藤蔓,一大片浓浓的绿意在深冬的季节看着尤其显眼。 刘佳宜双眼一亮,咂巴下嘴,不管怎么看,都很像电视小说里写的那些有山洞隐藏在后面的典型位置啊! 小白扭头看看刘佳宜,示意其跟上,然后跳上山壁下面的一块大石头上,一爪子扒开藤蔓,钻了进去。 那石头半人来高的样子,刘佳宜现在身体素质可不是吹的,稍稍使了劲便跃了上去,扒拉开小白刚刚进去的地方,往里一看,却是个一人来高的山洞入口,里面黑布隆冬的,只有小白站立的位置往外散发着直径半米的光圈。 刘佳宜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好家伙,这是夜明珠吧! 看出刘佳宜不正常的兴奋,小白翻了个白眼,扭身便往山洞深处走去,刘佳宜摸摸鼻子,这家伙! 没能把夜明珠拿过来一睹为快,刘佳宜多少有些不快,在后面不死心地唠唠叨叨,“据科学研究表明,夜明珠能发光靠的是放射性的元素,碰得多了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你还把它叼在嘴里,小心口腔溃烂,没法吃肉。” 也不知小白有没有听懂,反正它是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速度还加快了几分。 自讨没趣的刘佳宜开始观察起这个山洞来,山洞不大,并排两人就能把空间占满,借着夜明珠不甚明亮的光芒能够看出,这里还算比较干净,也没有湿气。她回头看看被自己重新掩上的藤蔓,不由皱眉,这个地方特征太明显,很容易被发现,加上冬天的寒冷天气,进了山林的人估计很容易发现这里,没有隐藏效果的地方要来干嘛?! 虽然心中有疑问,不过小白不会随便找个山洞敷衍自己,刘佳宜按下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山洞里面的确别有洞天,刚刚走了一会儿他们前面就出现了三个溶洞入口,小白径直走向最左边的一个,刘佳宜连忙跟上,而接下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人一狼遇到不下五处需要选择方向的岔路口,而且同时出现的溶洞入口也一次比一次多。 终于半个小时后,一人一狼才从最后一个通道中走出,这时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样子的地方,就像是直接在山腹中掏出的空间一般,刘佳宜目瞪口呆地环顾一圈,并不是因为这里太大,而是空间的四周几乎全是大大小小的洞口,这次又要选择哪里? 小白一个跳跃,从众多看着没有分别的洞口中选了一个,带着刘佳宜接着行进,又经历了两个这样的大厅之后,小白渐渐慢了下来,刘佳宜松口气,总算要出去了吗?黝黑的山洞里什么也没有,开始还有些新鲜感,渐渐就让人烦躁不安起来,小白也不能告诉她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没有盼头的黑暗才是最可怕的,不过,在她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终于要结束了吗? 不久后,刘佳宜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光亮,那里像是一个出口,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然后就是眼前一亮,柳暗花明了。强光刺来,她下意识的捂住双眼,等到渐渐适应之后才慢慢移开手臂,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惊的呆住了。 这里是桃花源吗?! 32最新更新 这是一个天井般的山谷,四面具是悬崖峭壁,幸而谷内足够开阔,虽然不如外面日照充足,倒也甚是明亮。山洞的出口离地面三米来高,刘佳宜站在洞口除朝谷内望去,一片花红柳绿,杂草野花密布,参天巨树零星点缀,俨然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色。 放眼望去,近千亩的山谷竟被水占去了大半面积,草丛树木之间遍布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水池,水面上方飘散着氤氲的烟雾,刘佳宜恍然,原来是温泉群,看着规模还不小,山洞入口处的那个估计就是从这里衍伸出去的。山谷四周的山壁又得天独厚,不仅阻挡了外界的寒风,更防止了谷内暖气的流失,孕育出这么一方独特的景色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刘佳宜渐渐发觉有些热了,便把棉袄解了开来,低头一看,小白早已经直接跳下去了,飞窜着朝谷内跑去。她现在却还没有这个能力,只能仔细找了个下面山壁上有突起的位置,顺着爬了下去。 谷内水汽弥漫,不过地面很干燥,走上去很是平实,再看看四周的恍若人间仙境的景色,让她有种漫步在水天云际的错觉。 刘佳宜一直都只是个伪文艺青年,装模作样欣赏了一会儿,发觉实在没有感情可以抒发,更没有合适的诗词可以吟诵,只能挫败地转身去寻小白了,却发觉这家伙早已不见了狼影,喊了几声也不见它出来应答,突然想到它早来过这里不知多少次,肯定有什么秘密,也就没再多管,只是自己闲逛起来。 另一边,小白狼正冲着特定的目标奔去,到达目的地,悄悄刘佳宜没有注意这边,便迅速跳到了前方一个差不多五人合围的巨大古树后面,对着树后的山壁一阵挠腾,双爪并着脑袋齐上,不一会儿就直愣愣地挤了进去。却不是这家伙有什么穿墙术,而是那山壁并不是完整的一片,上面一个篮球大小的洞口静静地□了出来。 不过这一切刘佳宜并未看到。 刘佳宜左看看右瞧瞧,怎么都觉得这真是个猫冬的好地方,就算没有那什劳子的叛乱,冬天的时候把小弟小白狼带着,一起来避寒不知会多享受。唯一可惜的就是这里没有房子,不过那个山洞布置布置也能凑合一下。当然,要是宋子聪不要他的刘大哥了,也可以顺便带着。 谷内温泉很多,刘佳宜寻觅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个四周被树木围住的不大不小的池子,还算隐蔽,可以作为自己的专用浴池。因为和别的池子离得较远,旁边就有了一块比较大的空地,倒是可以搭一个茅草屋什么的,总住在山洞也不好。 又走了几十米,刘佳宜看到了十几棵桃树,可惜就算有温泉维持,现在的温度也不适宜开花结果,只是长了一树的绿叶,当然,也有可能是完全紊乱了的四季变幻,使得它们已经变化了种类。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果树让刘佳宜有了一个想法。 温泉池与温泉池之间的空地还有很多,面积有大有小,刘佳宜觉得在这里种些东西应该很不错。那块地太过狭小,就种蔬菜,这块挺大的,种果树吧!嗯,这里温度适宜,培植药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刘佳宜越想越兴奋,一块块地规划起来的,势必要把这里的每一块地都利用起来。当然,山谷独特的环境和土质到底适不适合种植,刘佳宜就没有功夫去考虑了。 想着想着,刘佳宜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这个山谷实在是穿越大神奉送的变相空间,除了不能随身携带,时间不能加速,却的确她的私人领地了。她就不相信,没有小白狼的带路,能有人从九曲十八弯的山洞里拐到这里来,中间的选择又何止千种万种,按照科学的数学方法计算,能正确找到这里的概率应该是三乘五乘八乘……,她已经记不清后面到底有多少个洞口了。 就在刘佳宜窃喜不已,计划地不亦乐乎的时候,小白从狗洞里又钻了出来,定身甩了甩毛,抬头找到刘佳宜的位置,便乐颠乐颠地跑过去,绕着她转起了圈子。刘佳宜看到它,蹲□来,摸摸它的脑袋,小白狼顺势顶了两下,眯眯眼,然后从嘴里吐出三个圆滚滚的珠子,正是之前它衔在嘴里的夜明珠,只是现在多出了两个。 刘佳宜眼睛一亮,很想拿起好好研究一番,可是犹豫里半晌,最后还是嫌弃地撇过脸。小白狼淡定地瞟了眼刘佳宜,然后一脸无所谓地接着给自己挠痒痒,它就不相信这个财迷主人会真的不要。 她深呼吸,眼角抽抽地把地上沾满某狼口水的夜明珠捡了起来,问道:“给我的?” 小白狼点头,眨巴眨巴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副夸我吧的欢快表情,刘佳宜突然发现,自家四口人,也就只有自己的眼睛不大,睫毛不长,而剩下那三个还都是雄性动物,这都是为什么啊! 接着小白狼又像是想起什么,唔唔叫起来,用脑袋蹭了蹭刘佳宜的小腿,顺便还张嘴扯了扯她的裤脚。刘佳宜咬牙,这家伙算是找到她的弱点了,“好了,好了,知道你的意思,这里有三个嘛,只给我一个,剩下两个是小弟和聪聪的,对吧?” 小白狼满足地哇唔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刘佳宜瞪了它一眼,小声嘀咕:“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救回来的,只知道偏心两个小家伙,哼!” 小白狼眯眼假寐,不搭理她。 刘佳宜也不在意,淡定地转身,就着边上的温泉水清洗起来,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这可是夜明珠啊,传说中的夜明珠啊!就是一颗那也是价值连城啊! 当然,刘佳宜没打算把这东西拿出去,怀璧其罪她还是懂的。她也终于明白那些喜欢把自家钱财都藏的严严实实,时不时还总去参观一下的守财奴是什么心理了。 一人一狼又顺着原路返回。下山的时候已经金乌西落,山上突然多了不少人,要知道这个时节就是猎户也不怎么进山了,今天实在过于反常,刘佳宜心里疑惑,本想找个人问问,却总觉得这些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她略一思索,便没再理会,急急下山去了。 到了家门口,刘佳宜远远就看到三爷爷朝她家走来。 三爷爷是来询问刘三叔近况的,想来也是想探探这个武官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可惜刘佳宜也许久不见这位便宜三叔了,也是爱莫能助。 不过刘佳宜倒是有些收获,她从三爷爷那知道为何那么多人往山上跑了。实在是这些庄稼汉的忧患意识过于浓厚,他们也和刘佳宜一样觉得自家不定安全,便打起了深山的主意,想要在山里找个山洞或是隐蔽的地方,把家什都搬过去,等到什么时候看时局不妙,就往山里跑。当然暂时也只有那些胆大的,对大山比较熟悉的人家才敢去做。 送走三爷爷之后,刘佳宜沉默了,她是只独善其身,还是兼济全村? 33 有时候选择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情,于是刘佳宜步了无数人的后尘,陷入烦恼之中。 佛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然并不是她乌鸦嘴,要咒刘家村的各位乡亲们,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当**降临的时候,他们都能安然无恙。可一想到要把那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贡献出来,她又实在不愿意,多好的地方啊,她还打算打造成自己的私人领地呢!要是被大家知道了,可就成公共财产,更严格一点来说,就是朝廷的地盘了! 要知道那个山谷够隐蔽,环境也不错,不管是藏匿秘密还是当作度假胜地都行,要是落到那些个位高权重的手里,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想到这,刘佳宜双眼一眯,伸手抓过吃完一盆水煮鱼后正窝在火盆边打瞌睡的小白狼,横眉竖目道:“说!你前任的将军主人知不知道那里?” 小白狼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刘佳宜,使劲扑棱两下前爪,坚定地摇摇头,它就知道这现任主人是个吃独食了,千万不能被她抓住把柄了! 刘佳宜满意了,正准备把它扔出去,旁边的宋子聪不乐意了,连忙抱了过去,安抚地给它顺了顺毛,嘟起嘴巴,朝刘佳宜轻轻地哼了一声,刘佳宜摸摸鼻子,感情现在在这个家里,自己地位最低了。 小白狼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地躲到了宋子聪的怀里。刘佳宜刚刚的样子让它想到了上任主人,世人眼中的大将军,张云。虽然一个总是面无表情,一个却整天没心没肺的,但他们同样会要求它只忠于一人,只不过,它知道刘佳宜只是那种表面上的恐吓,并不会真的对自己怎样,但是张云不同,想到那些曾经的过往,它不自觉打了寒战,果然,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承受能力就变弱了。 虽然这个主人有些不靠谱,但是那个地方是被她知道了也挺好,要是张云的话,估计不把它隐藏起来的宝藏全部挖走是不会罢休的,就是他准备在那里训练私兵,它都不会太过惊讶。 那边小白狼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这边刘佳宜已经坚定了不把世外桃源透露出去的决定,她相信总有别的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要是没有小白狼,大家的日子还不是继续这么过下去! 小白狼贡献的三颗夜明珠,刘佳宜到底没有给宋子聪,虽然跟他相处地还算和谐,他也很听自己的话,但是两个月又如何能比得过刘三叔和他三年来的朝夕相处。而小弟因为和宋子聪天天在一起,刘佳宜想也没想也剥夺了他的使用权,当然,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最近山上总是有人出现,刘佳宜虽然急切地想要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山谷中,也只敢等到晚上才行动。趁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她才背上家中的各种贵重物品,再次由小白狼带路,进军山谷。 就在刘佳宜每天夜里吭哧吭哧,辛辛苦苦地充当苦力搬运工的时候,据说已经传播到周围村落的热热闹闹寻找山洞的行动逐渐冷淡了下来。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又是以怎样的一种形式呈现,他们甚至不能肯定,这虚无缥缈的**是不是真的会降临在刘家村这个大山脚下的村旮旯里,所有的未雨绸缪都只是因为害怕和焦虑,现在这种烦躁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了,却也不见传来任何关于难民或是哪个地方出现山贼强盗的消息,刘家村的村民们顿时像逃过了一个大劫,而放松之后,过年的气氛又开始重新笼罩刘家村,大家过年的热情如未被浇灭的火苗,遇到氧气后,噗的一声便爆了起来。 而刘佳宜却还有一件事情,土豆该收了。冬天的寒风下,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屋脊,草棚,还有地里的秧苗被披上一层白霜,土豆在冬天也能长出的夹杂着褐色的绿叶此时也都开始慢慢枯萎,掉落,标志着地里的土豆,成熟了。 于是刘佳宜带着家里的两个小劳动力,一起下地了。 土豆是秋收后才种下的,一般冬土豆都长不了很大,虽然有自己的血液维持,但是它该怎么长成啥样也还是啥样,只不过是时间缩短了罢了,所以最多也就是旁人家种到来年二月左右的样子。虽然只是这样,它们的个头看着也很是喜人了,基本上都有成人拳头大小。刘佳宜一锄头下去,刨出三个来,捡起来,抹掉上面的泥土,顿时舒可口气,还好不是只有鸡蛋大小。 宋子聪显然是第一次做农活,很热情,很积极,可惜并不会用农具,总是一不小心就把土豆刨到一块或是干脆刨成两截,次数多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雾眼朦胧地看着刘佳宜,“小姐姐,聪聪不是故意的,小姐姐不要赶聪聪回去。” 他在刘家村两个月,基本有五十八天都是呆在屋子里不出门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出门的机会,心情看着也好了不少,刘佳宜还能说什么,只得当作是单纯带他出来玩的,坚决不准他再碰锄头了。 最后宋子聪还是没能闲住,跟小弟一起用小铲子一点点挖了起来,虽然比刘佳宜的大锄头慢上许多,但总归没再高破坏,有了贡献值。 加上菜园里种的,将近两亩的土豆总共也收了六七百斤的样子,刘佳宜很欢快,可是高兴之余又不由着急,这么多的粮食,什么时候才能都运到山洞呢?按照她现在每晚来回一趟的乌龟速度,估计等人家打上门了,也才运去四分之一,刘佳宜叹气,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法子了,只能盼望刘家村是绝对安全的吧! 再过几天就是小年,刘佳宜把家里的公鸡都宰了,那头肥猪也卖给了村里杀猪的郑屠夫,本来还想添置些鸡崽,猪崽,再买一两头羊回来,只是在那些不安定因素的影响下,她干脆放弃了,准备等到开春,或是乱局平定下来再说。 过年了,家家户户买年货都是比较豪爽的,去赶集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刘佳宜琢磨着家里似乎没什么好添置的,再说现在买了,还不定能不能用过年,这样一想便不想出门了。只是她不想去,刘小弟和宋子聪却都热切地盼望着能来一次临山镇一日游,两人一狼六只大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刘佳宜,带着渴求和向往,刘佳宜心中一酸,一时冲动之下便同意带着两人一起去镇上赶集。 坐着全叔的马车,晃晃悠悠来到镇上,小弟和宋子聪都显得很兴奋,一路上交头接耳,叽叽喳喳。马车上还坐了不少人,看到宋子聪的时候都是一副奇怪表情,还时不时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和身边人嘀咕起来。刘佳宜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子聪对那些议论显然很在意,顿时脸色不好看了,狠狠地瞪了眼那些多嘴的人,于是议论声明显小了下去,她再转眼去看宋子聪,见他正和小弟玩闹的起劲,并未对别人多加注意,也就舒了口气,低头寻思着怎么让这些八婆得点教训。 等到了地方,刘佳宜赶忙拉着两人离开,和那些人分道扬镳了。因为临近大年,街道上各种玩意吃食的摊子多了许多,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宋子聪拉着刘小弟欢快地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儿戳一下捏面人摊上的福娃娃,一会儿好奇地停下看一个算命老瞎子为一位稍显富态的大婶算子孙多少,再过一会儿,却见两人停在一个人满为患的食铺前面猛咽口水。 刘佳宜好笑地一人敲了一下,“行了,别乱跑,好好走路,一会儿要是走丢了,你们可就回不去家了。” 于是接下来大街上便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左右各牵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孩童逛街的景观,虽然不至于多稀奇,但是也不多见,惹人侧目。 路过布庄,发现里面很是热闹。一年下来大家手里的银子也宽松了,多数都会扯上几块大红大绿的布料,缝制新衣,不过刘佳宜和刘小弟现在属于守孝期间,自然不能穿太过于鲜艳的颜色,而且身上穿的也是前不久才做好的。不过刘佳宜想了想,还是进去给宋子聪选了块宝蓝色的,十分称他白皙的肤色。 宋子聪一听是给自己的,连忙上去紧紧抱住不放手,一脸的傻笑,等到要付钱的时候刘佳宜没忍住,又给小弟选了块天青色的,这回两人都高兴了。 家里的东西都是搬进新屋时才归置的,一些消耗品都还不缺,刘佳宜便开始大肆采购零食糖果,不仅过年的时候可以待客,平时也可以给两个小孩解解馋。总之,这次的逛街行动两个小的收获最大。 过了小年,二十四也剪了福字,等二十五要小年除尘打扫的时候,刘佳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沈纭琪回来了。 沈纭琪自此消失了半个月,虽说当时她是在自家被人掳走的,但这个事实现在陈家是无人承认,只是囫囵地搪塞了过去,虽然一些明白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无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加上村里这段时间先是惊慌地防备叛乱,然后又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日子仿佛过得精分了一般,自然也就无人去注意她了。 但是她的回归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因很简单,这丫是得了圣旨回来的!圣旨是什么,对于刘家村,甚至对于整个顾北镇的人来说,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是跟现实无法挂钩的水中月,于是,沈纭琪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另一位主人公便是大将军张云,这下风浪更加的大了。大将军张云要是搁在现代,那就是一全民偶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想嫁给他的千金小姐单单京城就能找出千八百来,可是现在这个馅饼竟然被一个村姑得了,于是众人看向沈纭琪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崇拜,变得敬仰,更变得羡慕嫉妒恨了。 刘佳宜听了之后,很是感慨了一番。女主就是女主,这运气!要是换个人,被人掳走再回来,别说有什么奇遇了,不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算是好的了,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这都属于贞洁有了污点,平常人家是不会愿意娶这么一个媳妇回来的,谁能想咱们的女主一般,彪悍地连圣旨赐婚都得来了! 不过刘佳宜的注意力并未在沈纭琪的身上,她发现沈纭琪的身后跟了十几个黑衣护卫,其中就有刘三叔。 当天晚上刘三叔就回到了刘佳宜家,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关心宋子聪,但宋子聪亲近却不亲密的态度让他有些遗憾也有些欣慰,直说是宋子聪长大了,懂事了。刘佳宜心中吐槽,你丫带了人家三年难道不知道他不可能变正常了?这明显是和你生疏的表现么,他现在有了自己和小弟两个替代品,当然不会再对你过分依赖了。 接下来就是八卦时间了,虽然刘三叔一直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但是面对刘佳宜的询问,宋子聪期盼的眼神,他还是难得地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虽然宋子聪并不一定听得懂,只是配合刘佳宜罢了。 据刘三叔说,沈纭琪这次依然得益于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功夫,因为治愈了景文帝,还得了太后的赏识,然后张云将军出面,提及沈纭琪曾经的救命之恩,于是太后做媒,赐下了这段姻缘。 刘佳宜撇撇嘴,这些她并不怎么关心,不过刘三叔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却让刘佳宜顿时放下心来,也让整个刘家村的人放了心。 这要从头说起了。 叛乱的齐王算是景文帝的异母弟弟,当年最得先帝的喜爱,可惜先帝死的太早,不然景文帝的龙椅还不定能坐得稳。后来景文帝登基,封了齐王,封地就定在东南的彭城,很是富饶,据说这是先帝留下的旨意。 齐王虽然偏居一隅,但是在朝堂之上也有他的势力,这些年来小动作不断,趁着大雍和大周的开战,更是给自己的皇兄使了不少绊子。九月,张云大败大周,齐王害怕皇兄腾出手便要对付他了,再加上个张云,派他的铁骑军,自己也只有被横扫的份,于是布下陷阱,暗杀张云。这边伪造证据,诬陷其通敌叛国,另一边直接派死士追杀。 要说景文帝还算是个明理强硬的皇帝,要不然也不会朝大周开战,誓要一统天下,还力排众议地启用张云了。当然,不管是明主还是昏君,当皇帝的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疑心大,但是景文帝在这点上还算好,当他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全心的信任你。你说卸磨杀驴?这个皇帝都有的坏习惯景文帝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就算杀,也要等到大周那么真正安稳下来再说。再加上景文帝也算了解自己那个胸怀大志的弟弟,所以齐王的诬陷行为宣告破产。 而张云也不是一般人,他早就从大周那边得到了齐王通敌卖国的书信,躲过暗杀后,直接把书信呈上。然后更是亲自秘密南下,收集齐王拥兵的证据,于是齐王只能破釜沉舟。这时他埋藏在皇宫多年未联络的探子终于起了作用,给皇帝下毒。 本来张云得到消息就立马要把沈纭琪送进京的,可惜这丫偏偏招摇地从吴城大摇大摆地回来,于是神医的名号便传扬了出去,而且她还带着张云随身佩戴的玉佩,就算想说他们没关系都没人相信。齐王那边得了消息,虽然不信这货能解得了毒,但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的信念,就把她掳走了。至于沈纭琪又是如何被解救,那就是另一段了,刘佳宜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事件的转折便是皇帝的清醒,又因为张云这个战无不胜的战神存在,齐王本就不是充分准备才起事,于是战事呈现一边倒的现象,现在朝廷的军队已经把齐王围困了起来,估计大年之前就会有大捷的消息传来。而顾北县因为有沈纭琪这个未来将军夫人,以及皇帝救命恩人的存在,军事力量大幅增加,顿时犯罪率骤降,就连平时常见的宵小之徒也都消失了大半。 因为战事时间太短,对老百姓造成的危害也有限,于是造成的流民难民较少,也大多是流浪于彭城,晋阳一带,当然,流窜出去的小股叛军,还有趁乱起来闹事的山贼强盗也不是没有,但顾北县现在所有朝廷重点关注单位,那些人估计不会脑子抽风自投罗网的。总之,一句话,刘家村现阶段算是安全了。 刘佳宜感叹了一番齐王的炮灰速度,然后又深深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完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拯救苍生这种事是人家女主的活计啊,你说你一个女配在那着什么急?! 34、最新更新 ...   刘佳宜结束了每天一行的搬粮行动,顿时轻松了下来,虽然现在对睡觉时间没有过高的需求,但她认为日常必需品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睡觉不是洗头水,而是猪肉牛肉羊肉,多多益善。      睡眠充足了,又没了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紧迫感,刘佳宜近来心情很好。      当然心情好的并不止她,最近刘家村,临山镇,甚至整个顾北县的人心情都很好。平时并不觉得,当危机真正出现的时候,人们往往才能发现,没什么比生活安定平和更加难能可贵的了。      作为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沈纭琪可谓风光无限,连带着刘家村都热闹起来,不过这不关刘佳宜什么事了,她甚至多少有些怨念,人多了,就意味着事多了,行事自然也就不方便了,而且还有跟着沈纭琪的那十几个整天严密监控着村子每个角落的护卫,人家不是皇宫出来的就是大将军身边的人,弄得她都不敢随便去山谷。这个时节山上一片萧条,往里跑实在引人怀疑,至于晚上,人家那是专业护卫,搞不好暗地里还有传说中的影卫,暗卫神马的,她可不想冒险,被发现了可是更惹人怀疑。      不过让刘佳宜放心的是,陈家也没打算在这个小山村再窝多久了,依照沈纭琪现在的声望财富,全家搬去京城她都相信,而且已经有人说陈家开始在县城里物色房屋了。      这次事件对刘佳宜来说还有一个影响,那就是她盼望的低价买进田地的计划落了空。不过她也只是有点小小的遗憾,背地里却还为自己并未过于沮丧而骄傲不已。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是无比正确的啊!要知道,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好青年,为了社会的稳定和谐,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个人利益!当然,她也并未损失什么,那些还都是未实现利益。      到了腊月二十八,刘佳宜得到一个大好消息,那就是刘三叔要搬到新家去了。虽然人家只把这当宾馆,但是刘佳宜却并没有开宾馆的觉悟,她的秘密不少,而且这个便宜三叔并不是处处为她考虑,难不准他哪天又要打她什么主意。而且随着宋子聪逐渐把陪睡对象从他的刘大哥转移到刘小弟身上,在刘佳宜心里刘三叔存在的唯一价值也不存在了。      其实自从沈纭琪带了好消息回来,方氏就带着二儿子一家准备搬家了,而刘三叔虽然是沈纭琪的护卫,但是陈家并没有多余的住宿地方,他也就顺道搬了。当然,就是他不愿意,方氏也会让他愿意的,要知道他多留在刘佳宜家一天,可能就偏向刘佳宜一分,这是方氏怎么都不愿意看到的,在她眼里,刘三叔的银子那都应该是她自己的。      日子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宋子聪和刘小弟早早就起了床,穿上刘佳宜赶了三天做出的新棉衣,因为刘母的去世,家里不能贴红色的春联福字,两人就跑前跑后地瞎折腾,在桌子上摆好一盘盘的果子糕点,花生瓜子。而刘佳宜则在厨房准备各种吃食,说实话,上辈子过年的时候,她除了鸡鸭鱼肉,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是必须要准备的,在花婶子和三奶奶家取了不少经,才勉勉强强知道一些,比如要摆上桌葱、蒜、萸、韭、芥五种辛味的调味料,寓意“新”,还有玉米面做的糕,叫年年糕,炒豆芽即如意菜,白菜饺子即“百财角子”等等。      天色擦黑,家家开始燃放爆竹,噼里啪啦中伴随着大人小孩的相互恭贺声和嬉闹声,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不过还有些年岁太小或是胆小的孩童被巨大的响动惊地哇哇大哭起来。      年初四之前是不能做饭洗东西的,年夜饭后刘佳宜收拾好碗碟就回到堂屋,三人一狼围着炕桌盘坐在她的炕上。刘佳宜掏出三个红包,即红色的荷包,分别递给宋子聪刘小弟还有小白狼,每个里面都是八文钱。别说她抠门,要知道她现在扮演的可是把所有家财都拿来盖了房子买了粮食,手中毫无积蓄的贫困人士。      宋子聪和小弟头挨头,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小白狼只是用爪子把荷包按在床上,蹭了蹭,然后像是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样子,刘佳宜冷笑,作势要拿回来,却不想小白狼动作更快,两只爪子一拨弄,就把荷包圈进了怀里,哼,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虽然没有春晚可看,守夜却并不显得枯燥,这里的娱乐工具不少,什么五子棋,七巧板,扑克,不管是这个时空本来存在的还是后来穿越者发明的,反正不缺就是了,当然还有伟大的国粹麻将,只可惜他们四个一个智商不够,一个年纪太小,一个不属于人类,一个压根不会!      大年初一,刘家有新丧,而且没有主事的男人,拜年的都不会上门,也就挨家挨户敲门的小孩子才会光顾。刘小弟和宋子聪还是早早就起了床,端着满满的盘子守在门口,每一个到来的孩子都被他们把口袋塞得满满的,虽然是各家各户都会做的花生芝麻酥,炒瓜子炒花生,还有从杂货店买来的最便宜的糖块,但是架不住量多,每个满载而归的都不好意思再对宋子聪冷脸以对,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快,友谊地建立也很莫名其妙,于是宋子聪和这帮小屁孩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融洽起来。      过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不仅有新衣服穿还有肉吃,虽然承担这些开销的大人们很痛苦,但是丝毫不影响小孩子们在新年期间更加丰富的玩闹活动。这不宋子聪刚刚融入一个新的集体,于是整天跟着刘小弟一起出门,回合了大部队之后的主要活动就是点爆竹。作为一个资深宅女,刘佳宜实在没看到除了响只会响的爆竹有何魅力,而且这个时候的爆竹可能存在各种安全隐患,自然也就免不了一番教育。只是她的教育基本无用,最后只能派小白狼看着,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小白狼也跟着叛变了。      时间往到了正月初十。      刘三叔登门,宣告了一个好消息,他准备带全家到吴城去赏花灯。刘佳宜愣了愣,她以为只要吃碗元宵就算过了节,没想到还有精彩的在这等着。      “去吴城?三叔,不用了,到时候我们去镇上看就行了,吴城那么远,坐马车都要一天呢!”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宅女都是不喜欢出门的,更何况这里的交通条件还不如现代,而且现代的各种花灯,就连冰灯她也看过不少,不缺这一眼。      “本来是吴家的大夫人请沈小姐去赏灯的,不过正好你三婶也到了吴城,就想着带你们都过去看看,你奶奶和二叔一家也都要去的。”      刘佳宜一听更摇头了,跟刘二叔一家子过去,那她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刘三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四郎过了年就七岁了,连县城都没去过,能有多大见识?你不是说以后还要让他读书的么,读书人也不能只闭门造车,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且,我记得吴家开办的白鹿书院可是远近闻名的,不知多少读书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要是四郎知道长进,沈小姐又肯帮忙,也许进白鹿书院并不是什么问题。”      刘佳宜皱眉,这算是在给她指路?穿越女主一般都是表现的温柔亲和好说话,和她打好关系简单,但是让她不怀疑,又能甘心为自己帮忙,这可就不简单了。      “你不是说我要送四郎去沈夫子那吗?等从吴城回来,我给沈夫子写张帖子。”      刘佳宜眉头皱地更深了,这是威胁了?可是,她有什么可值得这个便宜三叔威胁的?就为了让她跟沈纭琪搞好关系?刘佳宜恍然想起,刘三叔跟的主人,也就是自己救过的人,那是大雍最厉害最有兵权的大将军张云,侄女要是能成为未来将军夫人的闺中密友,那么他在大将军面前岂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虽然之前你二叔的确有些过分了,不过这回是陪沈小姐一起去的,你和三丫不要闹小性子。”刘三叔的语气突然变的有些语重心长起来。      三丫?原来是双管齐下,哪边逮到算哪边啊!刘佳宜撇嘴,她才懒得没事找事呢,就是不知道那个极品二婶会不会来找她麻烦。      接着刘三叔又说起了这次行动的原因,“我可能还要在家住上一段时间,加上你奶奶还没见过嫣儿,就让你三婶带着嫣儿回来过年。不想中间因为嫣儿感染了风寒,就在吴城耽搁了下来。你三婶和吴家大夫人也是相识的,她知道吴家要请沈小姐过去,便写信让我顺便把你们都带着去看看。”      刘佳宜止不住天马行空,脑袋中各种宅斗知识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是这样猜测的:刘三叔定是想让三婶回来拜见婆婆的,但是从这个三婶能认识吴家大夫人,并且给女儿起了这么个小名就能看出,她绝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肯定是看不起丈夫这群乡下亲戚的,于是就找各种理由拖延,其实自己那个堂妹,小名嫣儿的四丫压根就没病。等拖到了年后,仗着和吴家大夫人相识,说是请大家过去赏灯,言外之意还不是说让你们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见识见识城里的繁华!本来理当是媳妇拜见婆婆的,现在变成了婆婆上赶着去见媳妇了,她实在忍不住想看看方氏知道上当之后的反应。      刘佳宜顿时为方氏默哀起来,这个对手不简单啊!然后她又发觉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方氏和刘二婶那不是一般人啊,人家是泼妇,泼妇对上宅斗高手?!刘佳宜又忍不住要为那个未曾谋面的三 35、最新更新 ...   刘佳宜本来就十分不想出门,出发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气,让刘二婶和三丫赏了好几个白眼,等上了马车她才知道,刘二婶这是迁怒,方氏借口让她照顾刘二叔,把她留了下来。刘二婶敢怒不敢言,要是以前也许她还撒泼争取一下,但是现在他们一家的好日子可都要仰仗方氏,脾气自然也要稍稍收敛一些。      于是这次刘家随行的就是方氏和第三代除了出嫁的大丫之外剩下的六个孩子,当然,还有宋子聪和他怀里的小白。      刘佳宜不想和那帮自己看不顺眼,人家也看她不顺眼的娃孩子混在一起,而刘二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傻子呆着一个车里,于是刘佳宜,宋子聪和刘小弟便独占了一个马车,跟着方氏等人的后面。      赶到陈家,刘三叔就把她和三丫叫了出去,然后两个人,一个兴致勃勃,一个不情不愿地准备上前和沈纭琪搭话。此时的沈纭琪已经完全脱离了村姑的行列,当然,也许人家从来也没有进入过。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的锦缎小袄,手上戴着赤金虾须手镯,头上只有一个玉簪花的簪子,眉眼处都带着一丝笑意,流光溢彩般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      三丫看得不禁有些呆了,沈纭琪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轻哼一声,鼻孔朝天,有些傲慢又有些不屑地说道:“土包子!这刘林也真是的,怎么找这么两个人过来!”      然后转身拉住沈纭琪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我们别理她们,赶快上车吧!”      三丫看到说话之人时脸都红了,那是气的,伸出手指指着那说话的丫头,看那架势,像是要展开一场村里常见的骂战。      刘佳宜本来极不耐烦的,她不是拉拉,就算沈纭琪是仙女下凡,她也提不起丝毫兴趣。不过这时发现沈纭琪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陈春娇,说的话实在有点意思。      刘林是刘三叔的名字,要是按照村里的辈分来算,这丫头怎么也要叫他声叔的,可惜现在沈纭琪是刘三叔的主子,于是她妹妹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但是要刘佳宜来说,陈家跟沈纭琪真正有关系的毕竟只有沈母,陈春娇的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凡事留一线,要是换个懂礼的,绝不会把多年的乡亲长辈像自家下人一样呼来唤去,而且人家本来就不是你家下人。不过看沈纭琪没有意外的表情,陈春娇应该是得到了她的默许,那么,陈家是真的不打算在刘家村久待了?      当然,刘佳宜最注意的还是后面那句,难道刘三叔把自己和三丫送过来不是给沈纭琪解闷的?      不得不说刘佳宜此时此刻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没有充分而清晰的认识,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马上让她好好地了解了一番。      沈纭琪身边的大丫鬟扶着她登上一个一看就是高档品的黄木大马车,制作精良,想来内里也是十分舒适的,刘佳宜投去羡慕的一瞥,这边就听陈春娇幸灾乐祸地说道:“刘三丫,难道你还想和我比?和我斗?切,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粗使丫鬟了,赶紧给我干活去!哦,对了,先把这个手炉里的炭灰倒了。”      刘佳宜扭头的时候正见陈春娇伸出的手掌上端放这一个黄铜的小巧手炉,她忍不住眼角抽搐,难道自己上赶着过来就是为了给人当粗使丫鬟的?!      她看了看四周,沈纭琪的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四个娇俏的丫鬟,这些人不是吴家大夫人给的就是宫里的宫女,看那细皮嫩肉的架势,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小姐,绝不是敢粗活的料。这时他们都是低眉顺耳地站在马车两边,一动不动,对陈春娇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      刘佳宜本来就是一步一挪着过来的,相比看到偶像无比雀跃的三丫,在位置上自然要落后几步,她扫视一圈之后就顺势又往后挪了两步,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要知道,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啊!      三丫被陈春娇的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一时也没了反应,陈春娇挑眉,直接把手炉往她手里一塞,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意,刘佳宜偷偷瞄了一眼,放心了点,她明显是在针对自己这个志气大心眼小,又不怎么有脑子的三堂妹。      结果很明显,三丫下意识地伸手一挡,手炉掉在了地上,陈春娇像是磕了药般,眼睛一亮,双手叉腰,拉开架势就准备大战一场。      就在这时,已经进了马车的沈纭琪撩开帘子,朝陈春娇冷声道:“够了!”说罢又朝三丫投去一个抱歉的微笑,于是三丫正要冲出口的谩骂顿时被憋了回去,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      刘佳宜不厚道地笑了,三丫今天可憋得不轻。      其实三丫跟陈春娇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谁的衣服珠花好看,谁的胭脂水粉贵重,到谁长得漂亮,再到谁能吸引许昭的注意力,几乎无所不争。可惜,现在她明显和陈春娇不是一个阶层了,输得莫名其妙,心里憋屈是一定的,但是因为沈纭琪的存在,她又不可能真的对陈春娇做什么,想也知道她会多么恼火。不过刘佳宜觉得以三丫的智商还不至于想得这么远,估计是方氏的嘱咐了,至于刘二婶,她估计还没三丫的智商。      让刘佳宜诧异的是,三丫的忍功还真不是盖的,只见她朝沈纭琪谄媚地笑笑,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炉,屁颠屁颠地去到炭灰了,当然,临走时也没忘对陈春娇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咬牙切齿地重重哼了一声。谁说她笨了,奶奶和三叔可是都交代过的,沈姐姐那是万万不能得罪,要使劲讨好的,将来要是搭上了将军府,看许昭哥哥还敢不理她!      可惜她忘记了沈纭琪还跟许大夫学过一段时间医术,许昭名义上可是沈纭琪的师兄,人家的关系可不比和你亲密?!      一路上三丫被陈春娇指使地团团转,不过她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留在了沈纭琪的大马车上。而刘佳宜看到刘三叔的目的有人帮他达成了,便躲懒又回了自家的马车。      这边宋子聪和刘小弟自从走上了官道就兴致勃勃地从马车的小窗户上往外看,只是外面的景色除了近处的稻田就是远处的青山,初看还有点新意,看得多了,两人也就没了兴趣,又窝回车里逗小白狼了。      刘小弟不甘心小白狼只躺在聪聪的怀里,从荷包里捏着一个黑褐色的物体,哄道:“小白,看我手里这是什么?是肉干哟,你最喜欢的,过来这边我就给你。”      小白狼回头瞄了眼,甩甩尾巴,又把头转了回去,不理他。      刘小弟丝毫不气馁,“你不要么?那我吃了哟,啊呜,”他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肉干就在嘴边,却丝毫没有吃进去的打算。这时小白狼忽而一个转身,刘小弟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手里的肉干已经不见了,看看对面,小白狼依然惬意地睡在聪聪的怀里,尾巴一抖一抖的,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他立马丧气地垂下头。      刘佳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叹气,自家小弟总是不接受教训,这哪是在逗小白狼,明明就是人家小白狼在逗你啊!      处于众人包围之中的黄木大马车上,沈纭琪正歪着身子闭目养神,意识却在跟空间里的小灵联系。      “姐姐,我发现一个很有灵性的动物哟!”      “有灵性的动物?空间里不是没有动物的吗?”      “小灵说的不是空间里,是外面,就在倒数第三辆马车上,而且那个抱着它的少年身上也有股很好闻的轻灵之气,虽然跟空间里的灵气比还差得远,不过在外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身带灵气的凡人呢。”      沈纭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那个人也和自己一样?这样想着她不觉有些慌乱起来,怎么也无法安下心,迫切地想要了解个明白。      她眼珠一转,招来梁嬷嬷,吩咐了一番,梁嬷嬷便端着盘水晶糕去了方氏的马车上,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才回来。      刘佳宜正看着宋子聪和刘小弟小白狼玩闹,就见帘子被猛地揭了开来,三丫怒气冲冲的圆脸探了进来,“那个傻子,沈姐姐要见你,还有,把你那只狗带着。也不知沈姐姐怎么想的,找你这个傻子干什么?!”      刘佳宜也是一惊,她的秘密除了血液之外最大的就是小白狼了,那个沈纭琪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宋子聪可不知道什么沈姐姐,他看到三丫的时候明显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就紧紧地挨住刘佳宜,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她。刘佳宜安抚地拍拍他的胳膊,对三丫问道:“沈小姐找他做什么?”      三丫不耐烦道:“我上哪知道,快点啦,别磨磨蹭蹭的!”      刘佳宜帮宋子聪整整衣服,拉着他准备下车的时候却被和三丫同来的一个丫鬟拦了下来,“对不起,我们小姐说要同宋公子单独谈谈。”      刘佳宜心中一跳,这穿越来的女主难道真的看出了小白的不凡?但是,和宋子聪谈?她能谈出什么?! 36、最新更新 ...   见刘佳宜沉默不语,三丫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伸手要去拽宋子聪,宋子聪眼神一闪,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他此时因为要下车,一手抱着小白狼,一手抓住刘佳宜的手臂,弯腰站在车辕中间的木板上,一只脚正要抬起,重心本就不稳,于是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去。      宋子聪连忙放开抓着刘佳宜的右手,啊地叫出声来,双臂紧紧抱住小白狼,视死如归地往后仰去,脑袋先是磕在了车门边的木框上,然后才跌倒在车厢里面。      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刘佳宜站在马车下面,慌忙想要伸手去拉,却是鞭长莫及,不过车厢里因为铺上了一层旧棉被,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宋子聪倒下去之后,脸顿时皱成了一团,胸前抱紧的双臂也松开了,小白狼挣脱开来,跳出车厢,如脱箭之矢,猛地朝有些手足无措的三丫扑了过去,三丫被惊地连连后退,连声尖叫,惊慌失措地绕着马车躲避小白狼的抓挠神功。      跟着三丫一同前来的大丫鬟一脸怒容和鄙夷看着刘佳宜,真是没有教养的乡下丫头,这样的主子也只能养出这样的畜生!真不知自家主子怎么会看中这么一家人!她正想开口训斥,三丫的狼狈却从眼前踉跄闪过,顿时息了声,敢怒不敢言了。      刘佳宜冷眼瞥过,嘴角往上勾了勾,心中很是舒爽,也不管外面胡言乱语,先是威胁然后求救的三堂妹,转身就跳进马车。      因为宋子聪的特殊,刘佳宜对他比刘小弟要多一分疼惜,宠着他,顺着他,简单来说就像是在养儿子。所以一看到自家孩子被欺负,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被她归属于故意了,暗地里给小白狼加油鼓劲。      马车里宋子聪已经被刘小弟扶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揉着后脑勺,见刘佳宜进来,小嘴一扁,那盈盈的泪光更加明显了,可怜兮兮地道出自己的委屈:“小姐姐,好痛啊!”      刘佳宜连忙上前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红肿也没有破皮,这才轻声问道:“还有哪摔着没?”      宋子聪吸溜吸溜鼻子,摇摇头,顺着刘佳宜的手臂就靠进她的怀里,然后蹭了蹭,刘佳宜还在揉着他脑袋的手立马停顿了一秒钟,心里把那头色狼狠狠骂了顿,好好一个纯洁的儿子竟然就这么被带坏了!      方氏的马车离的最近,当然也是第一个听到动静的,三郎撩开帘子,正好看到自己三姐像是正被一只猫追得花容失色,也没有想要去帮忙,却在那看得兴致盎然,甚至还给小白狼助威呐喊,“抓她的头发啊!哎,往这边,不对不对,是这边!对对!就是那,哎呦,怎么让她跑了,快快,追啊!”      三丫跌跌撞撞地跑到方氏的马车旁,使劲拍着车壁,叫道:“奶奶!奶奶!呜呜呜,二丫的让猫抓我的脸!快点让我上去,啊啊啊!它又来了!”      车夫看到情况不对早已停了下来,方氏脸色变了几变,赶紧让大郎下去护着三丫,自己则风风火火地找刘佳宜算账去了。      前面车厢里还在歪着身子闭目养神的沈纭琪听到声音后立刻坐起身,心里直埋怨三丫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能弄出这么大动静。坐在她身边的陈春娇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姐姐打什么主意,但也知道是三丫主动请缨去为姐姐办事的,这时听她似乎是闯了祸,不免兴奋不已,说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三丫太不把姐姐的吩咐当回事了!”然后撩开帘子,让车夫停车,不等挺稳便急忙跳了下去。      沈纭琪喊住她,“等等,我和你一块去看看!”      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她躲在车厢不出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三丫的嗓子不错,一连串的尖叫早已贯穿整个车队,骑马走在车队最前的刘三叔皱皱眉,这时他身后的一个青年护卫抖抖缰绳,马蹄往前踏了两步与其并肩,小声在他耳畔说道:“好像是宋公子的马车。”      刘三叔脸上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连忙打个手势,让大家停了下来,自己则跳下马,把缰绳甩给旁边的护卫,往车队后面跑去。当路过中间的黄木大马车时,沈纭琪正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      他连忙立身行礼,“让沈小姐受惊了!”现在他的身份是沈纭琪的护卫,万事当然要以她为重。      沈纭琪福了福身,笑道:“我无事的,倒是三丫听着像是吓得不轻,我正打算去看看呢!”      刘三叔弯腰曲臂,等着沈纭琪行到前面,这才落后几步跟着。      沈纭琪和刘三叔刚绕过中间三辆装运行李和给丫鬟休息的马车,就听到方氏的怒吼,“你个心肠恶毒的死丫头,三丫可是你的亲堂妹,你竟敢放猫去抓她!你看你看,这手都被抓出了好几道红印子,这要是抓到了脸上,你让三丫以后可怎么嫁人!”      宋子聪虽然很害怕这个说话大声,长得又丑的老婆婆,但还是鼓起勇气纠正道:“小白不是猫,它是小狗狗。”      方氏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朝刘佳宜道:“什么东西都往家领,一个傻子,一疯猫,哼,你不要名声,我们老刘家可还要!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赶紧把那疯猫给丢了,绝对不能再留!还有这个傻子,把个大男人留在家里成何体统!”      沈纭琪看看身后的刘三叔,现在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她之前倒是也听过刘家的事情,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同样是孙女,这刘家的老太太的态度截然不同,只顾着维护三丫,对二丫简直有些口不择言了,这不是拐着弯说她没教养,不知廉耻!就算真的是二丫不对,那也是至亲之人,如此行事却有些过了。不过,她倒是蛮希望他们把那只猫,哦,应该是狗,给扔了的,这样自己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收进自己的空间了!      刘三叔此时眉头已经皱成了丘壑,聪聪是他留下在二丫那的,他在搬家的时候也提过把人带回去,只是自家老娘不愿意,这时却又在一群外人面前无端坏二丫的名声,这不是让人家看自家的笑话吗?!      刘佳宜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就算接受了穿越到一个封建社会的事实,但很多观念短时间内还不能扭转过来,这个时代女子根深蒂固守则规矩对她来说都还像是事不关己的深奥法律知识,没认识到它的重要性,更没有形成条件反射。      刘三叔见方氏又要开口,赶紧上去拉住自家老娘的胳膊,打断她,朝刘佳宜严厉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佳宜淡淡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表明是三丫挑事在先,“小白可能是被摔着了,吃痛之下才会去抓三丫的,我又管不住它。”      刘三叔关心的只有宋子聪,看他没事也就没那么着急了,不过一只疯猫留在聪聪身边总归是个危险,想也没想便掏出一把匕首,朝刘佳宜道:“这猫不能留,万一再发疯要抓人怎么办!”      刘佳宜刚想反驳,后面的宋子聪就拦在了她的前面,第一次反抗自己的刘大哥,“刘大哥,小白是小狗狗,它也没有疯。是那个人推我,小白才抓她的,刘大哥,求求你了,不要杀小白!”      小白狼并未发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其实就算是它发觉了,不不定会放在心上,这些人它还没放在眼里。它的注意力集中在沈纭琪的裙摆上,那里挂着它前主人的玉佩,它认得,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就在大家还在为小白狼的去留争吵的时候,它一个飞窜跳出了车厢,朝那块熟悉的玉佩抓起,而沈纭琪身边的丫鬟第一时间发现它的动作,不觉喊了出来,“护卫!护卫!它,它要来抓小姐了!”      沈纭琪也看到了小白狼的动作,连忙双手护住头,弯腰低头躲到了几个丫鬟的身后。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只小狗像是盯住了她一般,硬是往她身上抓扯起来,她就是再镇定,这时心里也免不了惊慌起来。      因为沈纭琪的身份,那些护卫不能近身,她身边的丫鬟都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柔弱女子,就是没有被吓得躲避开,却也都帮不上什么忙。      刘佳宜承认自己很恶趣味,看到沈纭琪的狼狈样子,她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不过,虽然知道小白狼的本事,却仍免不了有些担心小白狼的安危。      就在这时,刘佳宜绝佳的耳力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破空声,空中一道残影闪过,接着她怀里一沉,低头一看,却是小白狼。再看看沈纭琪那边,她的裙摆边被一根箭矢牢牢地钉在了地上,铁青着脸色,靠在丫鬟的身上才勉强站立不倒。      刘佳宜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那里快马行来三人,居中的正是大将军张云,刘佳宜倒是理解他为未婚妻解围的心情,也理解他对自己射箭能力的信心,只是,这种方式,是不是太暴力,太不为对方考虑了?要是那箭矢偏上一分,刘佳宜不敢想象会有何后果,想到这,她不免同情起沈纭琪来。      等到三人靠近之后,除了刘家的几人和沈纭琪还在站着,其他的人都跪倒行礼,大声喊道:“属下/奴婢见过将军!”      张云抛出马鞭,大步朝沈纭琪走过去,“你没事吧?”      沈纭琪脸色忽白忽青,最后定格为嫣红,低头羞涩地说道:“谢大将军关心,纭琪没事的。”      张云听到她说没事便点了点头,转身朝刘佳宜走去,沈纭琪显然没想到他还真的没再问上一句,不由牙咬暗狠,自己这个样子,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刘佳宜一边给小白狼顺毛,一边关注着张云的动作,这时看到他朝自己走来,不由愣住了,他认识自己?!      不过等张云接近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她的怀里,小白狼的身上。      张云盯着小白狼看了好一会儿,众人都屏住呼吸,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片刻后却见他笑了,语气确定地说道:“这不是狗,是只小狼崽吧!”    37、最新更新 ...   刘佳宜感觉到怀里的小白狼抖了下,于是她也不自觉地抖了下。      接着刘佳宜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宽厚,骨节分明的手掌,它们十分自然地抚摸上小白狼白亮的皮毛,从背脊处的软毛顺到尾巴,接着再转回,从头再来。刘佳宜泪流满面,大哥呀,您给个痛快吧!以上,是小白狼传染给她的心声。      张云的嘴角微微上挑,眯着眼睛,一副十分惬意的表情,像是在记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看得周围已经起身的侍卫以及与他同来的两人都瞪大了双眼:将军那是在笑?不是幻觉吗?!      刘佳宜低着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十分恭顺,心里不住吐槽:尼玛,武力值决定一切,这个时候能不恭顺嘛!小白狼早已团成一团,脑袋死死埋在她的胸前,做鸵鸟状,刘佳宜觉得它其实是想装死才是。      张云似乎越看越喜欢小白狼,直接伸手抱了过去,还朝刘佳宜解释了起来,“我之前也有个银狼伙伴,可惜死了,后来也没看到合眼的。不过你这只我就就很喜欢,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小白狼的身体随着张云的动作慢慢变地僵硬,它其实知道和新主人结下契约,之前的血契肯定就消失了,而且自己算是新生,不管是外形还是气息都有所变化,张云不可能发现什么。但它就是忍不住害怕,也不知道到底害怕什么,看来真是平和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忘记了以前的血腥。      它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忧郁,回忆从前,甚至哀怨地偷偷瞅了一眼张云,他不知有没有后悔用自己抵挡那些淬毒的暗器呢?它有些迷茫,自己从小就是跟着张云的,为他打架,挡灾,探路,以前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现在就在意了呢?它觉得自己又要叹气了,张云其实并没有自己看重他那么看重自己吧?      它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怎么就娇弱了呢,哀怨了呢,琼瑶了呢,难道自己有□丝的气质?还是因为换了个主人,所以价值观和人生观改变了?      就在小白狼顺利从张云的阴影中走出来,然后成功进化出纠结敏感的少男心时,刘佳宜却被张云吓住了,呼吸明显一顿,熟悉?那他这是认出来了?      张云看了眼呆愣着的刘佳宜,抛下一句话,便转身就走了。      “既然这狼崽子看着挺喜欢纭琪,今天就让它先跟着纭琪吧!”      刘佳宜反应过来,什么熟悉啊,感情是给自己未婚妻找场子!她气闷不已,想要阻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现在可是客场式微,这里都是他们的人,自己的意见只能是没意见!      至于小白狼,刘佳宜还是相信这厮有点本事的,自保是没问题,要是它不愿意跟着沈纭琪和张云,自然也有办法逃脱。她唯一担心的一点就是主角光环,这东西太逆天啊!要知道这个时候就算齐王那边都搞定了,张云不是应该后续扫尾,也应该是在京城等着受赏,这会儿却到了千里之外的吴城,还跑来半道上迎接未婚妻,就为了给她找场子!人比人啊,要不要这么凶残!      刘佳宜有些小小的担忧,她不确定主角光环会不会影响到小白狼,按照女主定律,有灵性的动物灵物可都是围着女主转的!而自己只是个排不上号的女配,说不好听点就是跑龙套的,小白狼要是弃暗投明,呸,是喜新厌旧那可就不好玩了。      默默地目送张云抱着自己的宠物回到沈纭琪的身边,刘佳宜灿烂微笑起来,心下祝愿:亲,祝你基情满天飞,桃花朵朵开哟!这样,你们这对奸夫□,哦,不对,是金童玉女,可就美满X福了呢!      谁也没看见,刘佳宜低头掩饰住的一抹暧昧的笑意,更没人看到张云朝刘佳宜方向投去的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四周又恢复了正常气压,刘佳宜才察觉到宋子聪的不正常。他像是十分害怕这个大将军,在他刚露面就怯怯地缩在自己身后,反应比平时见到陌生人还强烈,当张云接近她的时候,他捏住自己衣袖的力度马上加大了几分,脑袋低垂,仅仅地抵在自己背上,直到人离开了才稍稍恢复正常。      刘佳宜连连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心中不免疑惑,按刘三叔的说法,宋子聪的父亲也是张云护卫营的,而且最后还是为了掩护他们才会牺牲,可是张云却并未对宋子聪表现出一点特殊,难道说张云其实不是个好上司,压根不会像电视和小说里有情有义的大将军一样对为自己牺牲属下的妻儿老小百般照拂?刘佳宜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真相了,可是,宋子聪的害怕又是源于什么呢?      这里应该有什么秘密,刘佳宜再次真相,虽然现在她还摸不透。      队伍再次启程,马车走得颇为沉重,刘佳宜宋子聪和刘小弟挨着一起说话,后来在一摇一晃中险些睡了过去,这时车轱辘像是压到了石子或是刚刚经过一处凹陷,颠簸了一下,于是刘佳宜一直处于低垂状态的脑袋砰地一声撞到了车壁上,顿时醒了过来,左右看看,仍不见小白狼的身影,心中叹息之余不免一阵心慌加烦躁。      此时,外面刘三叔在扮演广播喇叭,“将军吩咐,在此休息两刻钟!未时再出发。”      刘佳宜知道,这是该吃午饭了。虽然大家习惯一天两顿,但是请不要拿这个标准来要求这些行伍之人,他们的食量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因为是在野外,自然也就少不了烤野味,张云一挥手就不见了几个人,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手里都提溜着几只野鸡野兔,还有现插的鱼。刘佳宜觉得有些馋了,说实话,她来这里这么久了,还真没吃过烧烤,虽然现在条件简陋了点,但好歹也是烤肉。      虽然刘佳宜不是很愿意,最后还是带着宋子聪刘小弟和方氏他们坐到了一起,还好有刘三叔镇场,没有把烧烤盛宴变成吵架大餐。刘佳宜为了避免方氏苛责的眼刀子,三丫怨恨的目光,只能装作无所事事的眼神乱晃起来,便见沈纭琪姗姗来迟地慢慢悠悠下了马车,全身已经换了一套装备,连头发都是重新梳过的。      而张云说是把小白狼要去给沈纭琪的,其实一直都是他自己抱着,而沈纭琪明显不想离他太近,刘佳宜回想了一下刚刚两人相处的场景,觉得这丫应该是在躲小白,难道是动物毛过敏?可她之前干嘛还要聪聪抱小白去给她看?这些有钱人,真是不懂他们整天想些什么!      宋子聪也偷偷朝张云那瞄了几眼,瘪瘪嘴,有些委屈地又看了看刘佳宜,想动不敢动的样子。      刘小弟以为他是饿了,正羡慕那边已经架到火上的野兔,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聪聪再等等哦,马上就轮到我们这边了,不会等很久的。”      他的话音刚落,这边刘三叔就递过来串好的半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刘佳宜接过,给依旧蹙眉撅嘴的宋子聪和喜笑颜开的小弟派发了任务,专心烤了起来。      可能太过专注,刘佳宜并没注意到身边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之前还叽叽喳喳在说话的三丫几人早就噤了声,齐齐盯着两个突兀出现在刘佳宜背后的人。而刘佳宜也终于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块阴影,诧异地回头,一眼便看到板着脸的张云,以及他旁边两步远处笑语盈盈的沈纭琪。      刘佳宜淡定地扭过头,把手里串着野鸡的树枝递给脸色开始发白的宋子聪,不着痕迹地捏捏他的手权作安慰,这才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朝来人福了福身,其实这张云也不是很吓人,只是天生冷然,外加轻度面瘫罢了。      “将军,沈小姐,不知有何事?”      张云盯着她看了半晌,皱了皱眉,这才把小白狼递了过去,“这小家伙似乎不怎么喜欢我,纭琪又对它过敏,还是跟着你这个主人比较好。”      小白狼迫不及待地跃到刘佳宜怀里,埋头不动了,生怕对方再一个感兴趣,又把自己要去。不知是小白狼用力过猛还是带了巧劲,张云衣袖里同时掉出一个东西,刘佳宜定眼一看,似乎是个卷轴,上面的绳子已经解开,卷轴被展开了些许。      几个丫鬟都没在旁边,张云只是看了看她,又用眼神示意了下地上铺开的卷轴,刘佳宜立马明白了,尼玛,连弯腰捡个东西都要佣人来做,怎么没懒死那你!      刘佳宜认命地弯腰捡起卷轴,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顿时一惊,这不是她家桃花源的门口吗?哦,对了,还是她救了这个倒霉将军的地方。刘佳宜呼了口气,不是自家后花园被发现就好。      虽然她的动作只有一顿,表情也只是呆愣了片刻,一直在注意观察她的张云却没有忽视,他并未伸手去接刘佳宜递回的画轴,只是问道:“不知刘小姐觉得这个温泉怎么样?”      刘佳宜想也没想,顺口就答道:“挺好啊!”      旁边的沈纭琪却好奇地问了句,“咦,你也认为这是温泉吗?我一直以为它是个干涸的瀑布呢!”      刘佳宜一愣,眨眨眼,眼神在疑惑的沈纭琪和脸上已经泛起微微笑意的张云之间徘徊了片刻,十分无辜的说道:“这个地方我去过啊,就在山林里,不过要比较靠近深山了。”      张云的笑容更深了。他一直都知道沈纭琪的话有不实的部分,虽然开始的时候他也的确相信过对方的说辞,可惜那明显漏洞百出的经过怎么也经不起考量。虽然一直在怀疑,但是刘家村显然没有比沈纭琪符合的人了,后来他发现了沈纭琪神奇的医术,还有很多其他的神秘之处,比如那凭空出现用之不竭的奇效药材,还有各式各样的图纸配方,于是他也就忽略了那些可疑之处,只要这个沈纭琪能带给他他想要的,她想要什么他尽力满足就是了。      今天看到这个狼崽子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他们曾今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而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在山林里高烧昏迷的那一晚,他甚至记得自己清醒之后好像从窗棂看到过一个白色的小动物一闪而过,估计就是它了,他也是这才怀疑上作为小狼崽主人的刘二丫的。      至于那个画像,是他以前为了试探沈纭琪而画,这次恰巧带在身上,就试了一试,这个小女孩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刘佳宜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觉得这救命之恩是块烫手山芋,这才毫不犹豫地推了出去,还好平时有从聪聪那学到几手,不然今天可就要露馅了。      不管心中如何百转千回,她面上依然一副叙家常地表情,“沈姐姐不知道很正常,那里一般你们都不会去的,我也是一次采药材的时候迷路了才到了那,后来差点没能转出来。”      在山里迷路了是真事,这点二丫的记忆里有,不然刘佳宜还不敢拿它当借口。      张云一听刘佳宜的话,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难道自己又猜错了?! 38、最新更新 ...   马车晃晃悠悠继续行进,刘佳宜对着小小的窗口托腮看风景,想着事情。      不管张云相不相信她的说辞,反正她打定主意不能和这货扯上关系,刚刚他微微露出的善意便让沈纭琪对自己上下打量,要是知道了自己还对这货还有救命之恩,就算她不想让人家以身相许,沈纭琪也会想尽办法把自己炮灰掉吧!      刘佳宜比较放心的是,至少张云找不到反驳她的证据,而且她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他坚决查明真相,人做事情总是有动机的,张云不依不饶可没有任何收益价值,所以她觉得这篇应该能翻过去了。刘佳宜多少放松了一些,那些白莲花的穿越女主可都不是善茬,自己还不想那么早就玩完。      天色昏暗的时候,一行人才到了吴城。城门处已经有人在那里候着了,远远看到张云骑在马背上的身影,一个小厮打扮的快步跑回府里通报了,而另一个中年管家样子的则连忙迎了上去。      到了城门口,张云下了马背,那管事牵过缰绳,给他请安,“表少爷,大夫人都问过好几次了,就怕耽搁的太晚了呢!”      张云朝他点点头,听到大夫人时表情有了一丝的柔和。      车队往城东的吴府行去,本来刘家人自是要去刘三婶寻来的住处,只是刘三叔说刘三婶派了人来说现下也在吴府,而且家人一路承蒙将军和沈小姐的关照,怎么也要去大夫人那请个安。      对此刘佳宜表示理不能解,麻烦了张云和沈纭琪,要去跟吴家大夫人请安道谢?这之间有关系吗?不过她也明白,神马都是借口,主要目的不是请安,是在吴夫人面前露个脸而已。这个吴家的大夫人还是张云的姨母,因为小白狼的关系,她和张云搭上了话,那个沈纭琪不管内里怎么想,表面上也是颇为和善的,刘三叔的心思没准又活跃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想让自己攀上张云,还是继续攻陷沈纭琪。      行在城里还算宽敞的街道上,马车走得很平顺,宋子聪和刘小弟早就揭开了窗帘,对着外面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叹,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个新鲜的问题,刘佳宜就无聊地随口答着。心里却免不了有些烦躁,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担忧,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啥优势,爹娘死了,还有个幼弟,家里没银子没地,长得又不是国色天香,值得每天被人惦记来惦记去么!      相比来说,刘佳宜倒觉得方氏算好的了,她和刘二婶只会算计自家的银子,还没往人身上打过主意,只是不知道是他们一时没想到,还是良心未泯,刘佳宜觉得她还是比较相信前一点。      刘佳宜靠坐在角落里,盯着宋子聪的侧脸看了起来,这家伙除了脑子不好使,其他都挺好,长得好看,性子和善,还知道帮自己干活,与其让刘三叔这么惦记着,自己倒不如嫁给他算了,傻子多好呀,没人觊觎,更不会自己出轨。      说到底刘佳宜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忍受这个时代一夫多妻的制度,男人还不如□呢,最起码后者是干净的!而且她觉得自己也算是秘密不少了,她并不打算以后都不用血液催熟,更不可能舍弃小白狼这个逆天神物,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和她一起生活上一段时间,都会怀疑的。刘佳宜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运气一般,要让她相信能靠媒妁之言,还有刘三叔算计找到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忠犬属性,不会有私心,保守她的秘密像保守自己秘密,挣了钱也不会乱来的男人,还不如现在告诉她能穿回现代。      刘佳宜的一个朋友曾经说过,她就是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对男人没有信心,刘佳宜对此嗤之以鼻,对男人有信心?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还是对自己有信心比较靠谱。      一行人又走了一刻钟左右,刘佳宜觉得好像一直在走直线,刚刚拐了个弯不到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他们不是主角,只排到了最后面,不过前面没多少人,倒是能看得清楚。前方不远处就是黑漆大门了,看着朴实无华,上面高悬着匾额,刘佳宜左右看了看,这应该是个巷子,闹中取静,吴府的这一面就只有一个府邸,可见整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宅院,刘佳宜咂舌不已,真是高门大院,而此时吴府的高门大开,门前站着一队的姹紫嫣红,她不免想到只能从角门进荣国府的林黛玉,看来还是大将军张云的面子大。      娘子军的首位站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雍容华贵,看到张云顿时红了眼眶,拉着他的手,不住地说着什么,身边还有几个打扮稍逊的妇人在劝着,一时场面有些嘈杂,都围堵在了大门口。      那妇人应该就是吴府的大夫人了,一看就是世家大妇的作态,她并未失态多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转身又去和沈纭琪寒暄起来,脸上微笑和亲昵都恰到好处,不过刘佳宜还是觉得有一丝维和感,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边沈纭琪表面上和大夫人说得亲热,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她并不是不懂脸色之人,大夫人的态度明显比上次客套了许多,她看了看旁边的张云,难道是因为大将军直接去迎了自己,却没先来拜见一下自己的亲姨母?      沈纭琪觉得自己选对了人,心里不觉一热,却又免不了小小的埋怨,这古代怨妇真是麻烦,人家对自己未婚妻好还有错了?      刘佳宜无聊地站着,一边想着怨不得这些古代妇人整天不动还能保持身材,原来以为是都消耗在脑力劳动上了,现在看来天天端着这幅架势也是个体力活,一边还琢磨着前面什么时候能完,好赶紧散了,这都晚饭点了。      就在刘佳宜不断脑补的时候,后面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鲜衣少女骑马而来,鲜亮的裙摆随着风向后扬起,配着她那明艳的笑容顿时像是太阳又跳出了西山。      少女停在大门前,跳下马,抛下马鞭,朝张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蹦跳着扑了上去,“表哥!”      刘佳宜噗嗤乐了,表妹啊,比自己更适合当女配。      沈纭琪脸绿了,怎么她上次来的时候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39、最新更新 ...   刘佳宜三人纯粹属于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但刘家一行人因为是和沈纭琪一同前来,张云也吩咐了要好好安置,于是底下的人也没敢怠慢,笑脸迎着他们从角门进去了。      宋子聪和刘小弟乖顺地跟在刘佳宜的身后,一人一边地捏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不说一句话。宋子聪在陌生的环境中一向如此,而刘小弟虽然平时比较机灵,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仗势,有些拘谨了。要知道他们从进门开始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引路的婆子都换了一个,却仍不见停下,那些亭台楼阁,假山池水,还有花团锦簇的花园,更是让人眼花缭乱,绝不是他们平时所见能相比了。      刘佳宜三人走在最后,从后面看着,方氏虽身形挺直,行走间却略显僵硬,大郎到三丫几人多是东看看西看看,对一切都异常好奇,满眼的羡慕溢于言表。      当他们穿过一处抄手游廊时,就见对面行来两人,居前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瓜子脸的清秀少妇。那少妇看到方氏等人,面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拿起绣帕沾了沾眼角,快步迎了上来。      前面引路的婆子见到来人便停了下来,笑着朝她福了福身,喊道:“刘奶奶,”      刘佳宜现下也知道这便是自己的三婶了,看起来在吴府还算有些体面。      刘三婶连忙也回了一礼,笑着说道:“周妈妈真是客气,叫我婉儿便好,哪里当得上您这一声奶奶!”      周妈妈笑了笑,接着道:“既然奶奶来了,那我就先回了,奶奶也别耽搁太久,夫人那边估计一会儿便要见人呢!”      刘三婶侧过身子让路,笑着道:“哪能耽误夫人的正事,我也是着急,便想先过来见见,耽搁不了多久的。”      等周妈妈带着人走了之后,刘三婶面对方氏时又是泪眼朦胧了,哽咽着道:“媳妇罗氏拜见婆婆,”说着就要弯腰下跪,抬头瞄了瞄,却见方氏尤未反应过来,正盯着她看,罗氏一咬牙,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便真的要跪下去。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丫鬟连忙伸手搀住她,嘴里叫道:“奶奶不能跪啊!您可还怀着身子呢,这外面的地上冷,您现在可经不住,您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少爷想想,要是伤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罗氏顺着她的搀扶自然地起了身,嘴上还训斥道:“闭嘴!媳妇给婆婆请安那是理所应当的,而且我进门三年,还未在婆婆身前伺候过,实在是不孝,现下初次见到婆婆,心里很是不安,虽怀着身子,可规矩总是不能少的。”      刘佳宜暗笑,这罗氏好会说话,她要真对方氏有孝敬之心,在门外的时候就应该迎出来的,何必在这装模作样,现在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估计算准了方氏不会为难她。她又左右看了看,这游廊可是室外,罗氏要是真心想请安也不必要拦在这里,要是方氏的态度稍稍跋扈了一点,估计明天就有人说她是个虐待媳妇的恶婆婆了。      其实罗氏不知道的是,方氏虽看重子嗣,前提却是依照她的喜好来,就像刘父刘母不得她待见,连带的也就很是不喜刘佳宜和刘小弟。现在看着罗氏也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还有那通身的气派,怎么看怎么显得自己粗鄙,方氏心里就有些不喜,不过碍于这个媳妇和吴府关系不一般,而且老三现在又是她今后最大的依仗,看在老三的面子上,她也不好为难罗氏。      于是方氏在听到罗氏怀了孩子的时候,脸部柔和了一些,拉起罗氏的手,亲热地拍着,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是生过一个的了,难道还不知道这些,”说着就要去摸摸罗氏的肚子,罗氏脸色一僵,很想后退躲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方氏接着说道:“这可是我的乖孙哟,唉,老三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后呢,你可要仔细着点。”      罗氏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方氏又问了几个月了,有没有不良反应之类的问题,让刘佳宜他们见过了三婶,这才和罗氏一起接着往前走。      穿过游廊,众人来到一处垂花门前,门前伫立的婆子看到罗氏,忙不迭地笑着上前道:“刘奶奶来了,可巧里面正在和沈姑娘说话呢,表少爷,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也在的,钱妈妈之前吩咐等这位刘太太来了,不羁规矩,只管进去就是。”      罗氏示意了一下,后面的丫鬟便笑着塞给对方一个荷包,那婆子顺手掂了掂,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然后让出了路,道:“婆子我正当值,也不好送您进去,奶奶可要当心脚下。”      罗氏带着方氏等人进了垂花门,过了穿堂,仪门内的院落轩峻壮丽,与前面花园里的精致巧妙不同,各种花草树木假山奇石具有。罗氏扭头瞟了眼诸人的反应,满意一笑,这吴家可是多年传承的世家大族,庭院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虽然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两相对比也能突出自己的见识。      到了堂屋,正是刚刚领着诸人的周妈妈迎了出来,让几个小的在门前等着,就带了方氏和罗氏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周妈妈又出了来,看向几人,问道:“不知哪位是刘家的二小姐?我们太太请呢。”      刘佳宜一楞,刘家二小姐,不会是指自己吧?她上前了一步,朝周妈妈福了福身,道:“我就是。”      周妈妈连忙扶起她,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着道:“看着就是个伶俐的,怪不得沈姑娘一直惦记着呢,快快跟我来吧。”      刘佳宜疑惑,沈纭琪打的什么主意?自己这副村姑的木讷样子,也能让人昧着良心说伶俐?!      这时三丫突然说话了,“凭什么就让她一个人进去!我一路上可都陪这沈姐姐的,难道沈姐姐就没提起我?我奶奶可还在里面呢,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周妈妈淡淡地瞅了她一眼,还是朝着刘佳宜说道:“大夫人金尊玉贵,哪能随便见些乌七八糟的人,刘二小姐不同呢,连表少爷都夸赞不已,不是一般乡下丫头能比得了的。”      三丫就是再蠢也听懂了她暗含的嘲讽意思,顿时不干了,“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刘佳宜这时已经提不起兴致看戏了,她在想自己一路上的表现有什么值得张云去称赞的,他的态度可是间接决定了沈纭琪对自己的态度,她一万分的不想跟穿越女主为敌的,要知道主角光环什么的,实在凶残啊!      就在这时,罗氏和方氏也出了里屋,应该是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罗氏狠狠地瞪了一眼三丫,低声训道:“还不赶快给我闭嘴!周妈妈是长辈,说得你都听着,而且太太吩咐的事,哪有你多嘴的份!”      三丫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三婶有些忌讳,她多少还算明白,自家能住上新屋,能有机会去攀上沈纭琪,都是三叔的功劳,要是把三婶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她不甘地剜了眼周妈妈和刘佳宜,气鼓鼓地跺了下脚,闭嘴不语了。      周妈妈打哈哈道:“刘奶奶也不必动火气,想来这位也是刘家的姑娘了,按理这每家都有每家的家教,不容我一个外人说道的,可是今天有句话老生还是想要提醒一下刘奶奶。吴府是书香门第,虽规矩森严,可我们夫人是个和善的主子,而且老生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这要是换了个境界,不知姑娘一张嘴要得罪什么人呢,碰到那些嘴上缺德的,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好看了。唉,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不好,也是在这多嘴规劝一句。”      刘佳宜低头忍笑,大家的奴婢就是不一样,说话暗藏机锋啊,明面上是好心说教,其实还不是拐着弯说三丫没有教养。三丫年纪也不小了,基本属于已经定型的性子,周妈妈这话就是给她的评语了,只是他们并不生活在这个大院子里,刘家村也没人能听到吴府的闲言碎语,就是听到了估计要不会在意,农家媳妇有时候泼辣点反而更合适,对三丫以后的嫁人之路也就没什么大的影响。      罗氏似乎对周妈妈很是恭敬,连连点头称是,还使眼色给三丫,要她出个声道个歉,那么这事就算过去了。三丫毕竟一直生活在直来直往的乡间人家,就是她奶奶老娘算计刘佳宜一家的时候也没怎么动过心眼,都是蛮力上的,于是周妈妈这番话她还真没听出别的意思,还真以为人家是为好,顿时只觉得有些羞愧,脸不自觉的红了红。虽然仍有些不忿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可看自家奶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知道这回只能忍了,于是学着罗氏之前的样子,低头朝周妈妈福了福身,“周妈妈不要生气,是三丫不对,三丫在这里向您赔礼了。”      周妈妈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敬业地扮演着一名好心和善,不和小辈计较的长辈角色。刘佳宜却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生活在大家的后宅,不仅那些夫人小妾要修炼出一身炉火纯青的宅斗功力,就是这些大丫鬟,管事妈妈也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真正心善的人,坟头只怕早就长草了。      接着罗氏和方氏就领着刘家的几人离开了正屋,而这边周妈妈则扶着刘佳宜,朝里屋走去。      宋子聪看到刘佳宜要离开,这边罗氏又要来拉他,聚集了半天的害怕和不安顿时有了爆发的趋势,嘴巴一瘪,攥着刘佳宜衣袖的手指怎么也不松开,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活脱脱一只要被人抛弃的小狗,和他怀里的小白狼相得益彰。刘佳宜知道这个时候没法讲道理,而且她也是心软,不想让宋子聪受委屈,便为难地朝周妈妈道:“周妈妈,你看,这位是我家的表兄,很少离了我的,还有那位是我家弟弟,第一次出远门,这不,还没缓过神呢,唉,不知周妈妈能不能通融一下?”      罗氏之前在游廊的时候就没正眼看过宋子聪,这会儿看到他又要给自己惹麻烦,狠狠地皱了皱眉,沉吟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朝周妈妈低声耳语了一番,周妈妈面露恍然,再次抬头时,看向宋子聪的眼神就带了些怜悯,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也就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刘公子和这位宋公子跟着就是,大夫人可是难得的和善人,不必紧张。” 40、最新更新 ...   刘佳宜带着刘小弟和宋子聪走进堂屋,朝右拐了几步,一个小丫鬟伸手打了帘子,刘佳宜朝她看了眼,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知道这臂力是怎么练出来的,冬天的帘子看着就十分厚实,举了半天,却不见半分不稳,还真是一门功夫了。      进了里屋,对面的罗汉床上坐的正是刚刚在大门看到吴家大夫人,这会子却是满脸带笑,两边分别坐着沈纭琪和刚刚见识到的张云的表妹,一个看着天真烂漫的鲜衣少女。      底下的锦杌上也坐着的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四人围着吴夫人插科打诨,不知在说些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屋子的欢乐气氛。      刘佳宜从进了门就一直是低着头的,听到周妈妈小声地回了话,四周安静了不少,她才弯腰福身行了个礼,道:“民女刘佳宜见过大夫人。”      接着刘佳宜便听到身后宋子聪的请安声,还有晚了一拍的刘小弟是声音。      半晌之后大夫人才开口道:“佳宜?真是好名字,宜家宜室。”      刘佳宜回道:“先父所起,正是这个愿望呢。”      接着周妈妈又给大夫人介绍了后面的刘小弟和宋子聪,大夫人很是应景的抹了抹眼角,朝宋子聪和刘小弟招了招手,道:“快快过来,让我看看两个可怜的孩子。”      两人朝刘佳宜看去,见她点了头,这才慢腾腾地靠了过去。      “这是什么?小白狗耶,好可爱!我能抱抱吗?”那表妹一见到宋子聪手里的小白狼,顿时来了兴趣,跳着站了起来,星星眼地盯着小白狼一动不动,想要上前却又有些迟疑,于是只是眨着大眼睛看向宋子聪。      宋子聪却不是那种平时宠着她的哥哥表哥什么的,并不对她的撒娇有所反应,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他甚至转过了身,把小白狼护在身前,生怕被她抢了去。      这时沈纭琪解释了起来,“这可不是平时府中养的那些逗人玩耍的,将军说它是只狼崽子,只认一个主人的。六小姐还是小心点好,要是被它抓到了,”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一脸的心有余悸。      大夫人对这位六小姐倒是颇为宠溺,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她动作,听到小白是狼的时候,才拉过她的手,安慰道:“算了,这狼崽子哪是能养的,回头娘给你寻只乖巧的牡丹犬,保证你一看就喜欢。”      六小姐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好歹,哀怨地看了眼宋子聪,撅着嘴便回到了大夫人身边坐着,直往她怀里钻,嘴上小声的说着什么,而大夫人则微笑地轻抚她的背脊,连声说好。      等六小姐安静下来,大夫人又拉着宋子聪和刘小弟夸了半天的好相貌,表达了一会儿她对两人的怜惜与同情,随后就指挥身边的大丫鬟搬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找出来两个金项圈,道:“这是以前的旧物了,害怕孩子还小压不住,便做的简朴一些,只是后来没用上,今天看到两个孩子,甚是投缘,便赏了他们吧!”      刘佳宜看到金项圈的时候已经两眼发光了,对于这种白得的东西,她向来是来着不拒的,在大夫人眼中,这些都是小玩意,不值一提,但是对她来说,可就不是一般的金贵东西了。      刘佳宜忙不迭的福身谢恩了,生怕一个晚了,人家又收了回去,看到她的眼神,两个小家伙也小心的把东西收好,一脸的慎重。      大夫人这才看出点兴趣,笑道:“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爽直的姑娘家,连推迟都没有就直接收下了,怎么,是不是心里还在想怎么没有自己的份?”      刘佳宜当然不会说自己的确想了那么一咪咪,马上堆了笑脸,道:“太太这话可就寒颤我了,得了这些赏赐就已经是大夫人的恩德了,哪还能上赶着找您要东西呀!至于赏多赏少的,怎么都能显出你的乐善好施,为人大方不是?”      大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佳宜朝六小姐说道:“你看你看,这才是你的亲姐妹呢,一样的强盗性子,不从我这抠出点什么绝不罢休。”      沈纭琪也捂着嘴笑了笑,道:“大夫人,六小姐这叫天性未泯,您不就是喜欢她这种爽快的性子么!”      六小姐表明了不待见沈纭琪,理都没理她,只是朝大夫人撒娇道:“娘,你可是说我最像过世的姨母了,就是表哥也说我这样很好呢,难道母亲现在喜欢像沈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不喜欢我了?”      她的语气甚是娇憨,让人忍不住对她产生好感,大夫人连忙安慰了半天,倒是把沈纭琪给冷在了一旁,刘佳宜偷笑,这六小姐也不是好对付的,大家闺秀?谁都知道沈纭琪出身乡野,她还真会说。      沈纭琪看着母女俩温馨互动半天,手里的丝帕都快被扯烂了,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道:“唉,看来妹妹还是不喜我,不过眼前却有一个合你口味的,妹妹可不要轻易放过了,这位可是你表哥都称赞的呢,说她有胆识,临危不乱。”      这叫祸水东引?      刘佳宜分明看到六小姐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上下打量了她半晌,她顿时后背都有种被冷汗浸湿的感觉,脑袋飞快运转,想着避开的法子。      “民女那是在乡野住的久了,上山下河的,胆子自然就变得大了,将军许是觉得我和他平时所见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再才夸赞了两句。”沉思片刻,刘佳宜这才恍然地说道,好像她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她也的确不知道张云为什么这么说。      六小姐听了她的解释,仍旧有些狐疑,不过也相信了大半,这乡下丫头姿色平平,就是家里随便找个三等丫鬟估计都比她好上几分,将军表哥眼光再不好,也不会选择这么个人!估计是那个沈纭琪怕自己找她麻烦,才推出她做挡箭牌。      于是六小姐接着和沈纭琪眼神较量去了,刘佳宜顿时松口气。      看着时间晚了,大夫人也露出了疲态,周妈妈便示意刘佳宜告退,她也乐得赶快离开,这里的环境实在不适合生存,怪不得那些夫人小妾总是天天吃补药,还动不动就得风寒,要不就是遇到难产,实在是亚历山大呀,吃再多药也不抵事。      出了堂屋,罗氏的丫鬟正等在门外,一见到刘佳宜便弯身行了个礼,道:“二小姐,老太太和少爷小姐们都已经回了,奶奶吩咐奴婢在这等着您。您多多担待,实在是那边事情太多,奶奶正在忙着收拾呢!等会儿回去二小姐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到时候跟奶奶说,或是吩咐奴婢一声就行。”      刘佳宜摆摆手,示意她领路就是,心里却多少有些感慨,虽然不知里屋的事情,但从刚刚周妈妈的态度也能看出,沈纭琪和大夫人对她还算不错,于是入了两位贵人眼的自己,在罗氏那便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刘佳宜还真不想跟这两人扯上关系,不过眼下看来沈纭琪应该是没空找自己麻烦了,毕竟她只是个假想敌,而那个六小姐则是摆明了要跟她抢人,谁主谁次,沈纭琪估计分的明白。      跟在丫鬟的身后,刘佳宜小声地教育两个发了财的家伙,“那项圈要收好,谁也别告诉!”      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叮嘱了,两人都知道她的意思,便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遵照指示,绝不乱说。      几人直接出了角门,到了吴府的后巷,这里也属于吴府的地界,住的则都是府里的远方亲戚或是有体面的下人家眷。刘三叔只是张云的下属,并不算府里的正经主子,而罗氏虽然跟吴府有那么些联系,但也是主仆的有别,于是便只能住在这里。      到了地方,刘佳宜发现这是个两进的小院子,进了第一进的厅堂,后面是一排三间正屋。见到刘佳宜三人,正等得不耐烦方氏冷哼一声,“哟,大小姐回来了,沈丫头不是挺喜欢你么,怎么没留你住在大宅子里住?”      接着便是三丫,“凭什么沈姐姐不让我见大夫人,偏偏让你去?!你一个没爹没娘的死丫头,哪里比得过我!”      她脸色潮红,估计看到刘佳宜,这气愤和嫉妒再一次爆发了,脸色变幻了几下,又说道:“大夫人都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把你留下来?你有没有见到大将军?”      刘佳宜挑眉一笑,这丫头的心思变的还真快。拍拍裙摆,领着小弟和宋子聪找了个空地便坐了下来,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六小姐听说我有只狼崽,觉得稀奇,想问问从哪得来的罢了。”      她也是有恃无恐,这里在座的可没人敢去找大夫人和六小姐问个明白,就是沈纭琪估计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罗氏安排的住宿挺合刘佳宜的心意,小弟还是和宋子聪一处,刘佳宜和三丫一处。不过三丫基本上很少在,天一亮就不见人影了,有时晚上还会去方氏那里。      接下来的两三天日子过的颇为平静,刘佳宜整日躲在屋里,和宋子聪小白狼逗逗乐,要不就是锻炼锻炼绣技,终于算是熬到了上元节这天。 41、最新更新 ...   刘佳宜发现,这回吴城没有白来。      灯节本来早几天就开始了,不过到底上元节正月十五这天才是最最好看,最最热闹的时候。刘佳宜小心地护着两个已经转不开眼的家伙,街上拥挤的程度让她一度以为整个吴城的人都出了门,真真的沸反盈天。      一路看着,花灯的样式繁多,飞禽走兽,富贵牡丹,神仙人物,虽说大抵逃不过这些范围,却是几乎没有重样的,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精彩,看得人眼花缭乱。一眼望去,整条街上的花灯连成一串,仿佛成了一天长龙,映的整个吴城都成了一座不夜城。      刘佳宜惊叹于古代人民的智慧,她虽然一直在融入这个社会,但潜意识却认为自己是不同的,来自一个比这里发达不知多少倍的世界,她内心深处多少有那么点小小的骄傲和高人一等的想法。可是这个时刻,面前一盏凤飞冲天的艳红色花灯恍惚照进了她的内心,把那点不易觉察的轻视也蒸发的一滴不剩,刘佳宜突然意识到,不管在哪里,自己都只是沧海一栗,自己改变它不了什么,但是它却能毁灭自己。      这时刘佳宜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拉动了一下,扭头便见到刘小弟灿烂的笑容,“姐,你看那边在猜灯谜呢,咱们也去看看,听说要是猜中了中间那个琉璃灯上的,可以得一两银子呢!”      宋子聪也是眼神发亮的朝那边观望着,不过他看得不是琉璃灯,而是旁边一个精致的兔子灯,憨憨的样子还真有点像小白狼不耍泼的时候。      因为观灯的人太多,刘佳宜一早就嘱咐两人紧紧地抓着自己别放手,两人倒也听话,看到有趣的也都是要她同意了才一同过去。这回看到两人意见出奇一致,欣然点头,牵着两人便开始艰苦地在人群在奋力向对岸游去。      刘佳宜虽然很财迷,却从不会猜谜,不过看着刘小弟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觉得应该蛮好玩,自己翻过一个字条看了看却顿时头疼起来,看来自己穿越一遭,这点文学底子还是没有多少长进。      宋子聪很专情,一直在那个看中的兔子花灯前站着,盯着上面的谜面眼睛眨也不眨,那看摊的老头便来问他:“这位公子,您都看了这么半天了,不知想出谜底没有?”      宋子聪眼巴巴地瞅了瞅他,丧气地摇摇头,也许是知道自己碍着别人的生意了,连上有些羞红,抱紧怀里的小白狼,一步三回头的又挪到了刘佳宜旁边。刘佳宜看着好笑,朝那摊主道:“不知你家的这花灯能不能直接卖给我们?”      宋子聪眼睛一亮,连忙赞同地点头,还把自己装零花钱的小荷包掏了出来,一副随时准备付钱的样子。      摊主愣了下,他还从没遇到这种要求的,不过看了看宋子聪,便有些反应过来,笑道:“小娘子说的什么话,老朽今天就是图个喜庆才摆的这个摊子,这盏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既然到现在还没人得了去,这位公子又守了它这么久,便说明他们之间有缘分。”      说着便把那兔子灯取了下来,递到宋子聪的面前,“这灯就送了公子玩吧!”      宋子聪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瞧刘佳宜也没反对,便飞快地接了过来,还奉送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大叔!”      那摊主摆摆手,便又去看别人去了。      宋子聪得了自己想要的,顿时开心了不少,刘佳宜不禁摇摇头,还是个孩子呀!谁知道下一秒宋子聪便把那兔子灯递到了刘佳宜的面前,“小姐姐,送你的!”      刘佳宜不觉愣住了,这孩子还懂讨好她了!      宋子聪看着她不接,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小姐姐,你不喜欢兔子了吗?你之前不总是说要去套兔子么,这个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不喜欢呢?”      刘佳宜黑线不已,原来是这个原因,自己的一世英名呀!不过对于宋子聪还能想到送自己一个花灯,她表示还是有点点感动的。      宋子聪得了兔子灯便老实了,依旧攥着刘佳宜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而另一边一直都在刘佳宜视力范围的刘小弟正在用他那只学了半吊子三字经的水平努力地在题海中奋斗着。      刘佳宜便和宋子聪站在一旁等着他,却不想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一股人流朝这边涌来,刘佳宜连忙一手拉住一个,往边上带。谁曾想那人流越来越多,三人几乎要被挤成了肉饼,小弟和宋子聪的包子脸也都皱成了一团。宋子聪比较靠近摊位,整个腰部都抵在摊子的一角,为了不压到小白狼,他只能弯腰护住它,不巧又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      刘佳宜心中一紧,想要过去过一点都移动不了,再看看另一边小弟也在被人流冲击的险些站立不稳,心里焦急万分,想要找出一处空地来,却是满眼的人山人海,顿时有些绝望,原来古代也有人满为患的时候!      就在刘佳宜不知如何是好,这能紧紧抓住两边不放手的时候,被宋子聪护在小白狼突然跳出了他的怀抱,跃上高高架起的灯架,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身影。      安源楼在整个吴城观看花灯最好的地理位置上,正对面就是灯市胡同,临着胡同牌楼,视野甚佳。      张云正在安源楼的二楼临窗位置跟两个表兄弟吃酒,却见下面人群混乱起来,起先还没注意,等到两辆高头大马的四轮马车从楼前经过,他才察觉到估计又是些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性,便皱了皱眉。      坐在张云对面的正是吴大夫人的嫡长子,吴靖文,看到他的表情,便解释道:“每年都会来这么一遭,都是些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夫人小姐们,出来赏个灯也是排场来得比什么都大。”      吴靖文的话音刚落,那边他同胞弟弟,吴靖智便指着楼下叫道:“快看,快看,那不是六妹妹的马车么!原来她也出来了,不过她后面的马车好像不是我们府上的,倒像是表哥你的。”      张云朝楼下淡淡地瞥了一眼,道:“应该是沈纭琪的。”      吴靖智嗤嗤笑了两声,给自己倒了杯酒,道:“表哥,你还是这么没有情趣,人家沈小姐到底是怎么就看上你的?”      张云眼皮微微抬了下,没有说话,接着喝了杯酒,这才道:“这是皇上和太后赐婚。”      吴靖智还想说什么,却见窗口突然窜进来一只白色的小家伙,直往张云身上扑去,张云眼神一厉,猛然弹起,一个回旋转身,伸手就要把杯子投掷过去。不过他马上就看清了来物是什么,连忙险险地收住了动作,接住对方。      吴靖智也才看清楚原来是只漂亮的小白狗,笑道:“表哥,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养这些东西了,看吧,让它一个人独守空闺,人家现在来找你了吧!”      张云早就知道这表弟不着调的性子,只当做没听见,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便抱着小白狼离开了酒楼。      这边刘佳宜也发现了事情的起因,那一辆辆穿梭而过的马车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不管什么时候,特权阶级的快乐总是建立在他们这群小老百姓的痛苦之上!      她努力地维持平衡,抬头却瞟见一辆清油马车,纱帘一阵阵晃动,露出一个熟悉的脸,不是三丫是谁!      刘佳宜还记得傍晚出门的时候,几个堂兄自顾自地走了,而打着带他们出来赏灯名义的三叔也不见人影,三丫更是早不知攀上了吴府的谁,一大早打扮的光鲜亮丽之后就没再出现,于是他们三人还是独自成行。      就在刘佳宜不知道是羡慕嫉妒还是恨的时候,察觉到有人正拉着自己的胳膊往后扯,她心底一沉,别是什么拐子吧! 42、最新更新 ...   “原来是你呀,多谢了!”      “嗯。”      “……”      “大将军,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你觉得现在走的了吗?”      刘佳宜看了看依旧人头攒动的人群,顿时泄了气。      张云把三人带回了安源楼,吴靖文兄弟俩见到颇为狼狈的姐弟三人,一个满眼的诧异,一个则笑的暧昧。      吴靖智朝张云抛去一个原来你也懂的眼神,笑道:“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走得急慌慌,原来是去英雄救美了,怎么,这是表哥的哪位红颜知己啊?”      刘佳宜连白眼都不想翻了,直接拨开拦路的,带着刘小弟和宋子聪自顾自地找地坐了下来,一面低声安抚着两人,一面帮宋子聪揉起了肚子,这家伙今天算是受了罪,刚刚在人群中还能忍着,这回缓过了神,面对刘佳宜那眼泪便像不要钱的往下掉,埋在她的肩头一抽一抽的。      刘小弟也是惊吓地不轻,抓着刘佳宜另一边的手臂便不放开,“姐,咱们回家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要看灯了,咱们回去吧!呜呜呜!”      刘佳宜只能再贡献出自己的另一边怀抱,慢慢抚摸他的背脊,轻声哄着,这家伙表面上看着蛮精明的,却是个心思重的。出生没多久爹爹便去了,和寡母弱姐相依为命,加上奶奶的偏心,没有长歪已经是运气了。这种孩子最缺乏安全感,以他的想法,这场出行都是他的鼓动,所以错也都在他的身上。      刘佳宜也只能不停地跟他说不关他的事,出来是三个人做的共同决定,而且谁也不知道街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只能说是纯属意外,根本无须自责。      也许是这边的气氛实在温馨,就是吴靖智也只是摸摸鼻子不再开口了,不过看得久了,还是忍不住指着仍旧哭得稀里哗啦的两人说道:“这两个挺好玩的,嘿嘿!”      张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中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白狼的白毛,虽然视线不过一会儿便转开了,吴靖智还是察觉到其中的警告,在看到自家哥哥的暗示,便识趣地闭了嘴,掩饰地端起杯酒,细细地抿了起来。      刘佳宜看到吴靖智的动作,也有些渴了,见桌上正好有壶水,便倒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却不想一股辛辣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一个激灵,张嘴就给吐了出来,已经变大哭为抽泣的两人最先察觉她的动作,都是惊讶地望着她,一脸的迷茫。      第三个反应过来的是吴靖智,这可是戳到他的心窝了,惹得他心疼地叫了半天,“哎!这可是小爷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一坛上好女儿红啊!你这一口就值一两银子呢!太浪费了!”      他惋惜地盯着地上被酒水润湿的一片,仿佛那是琼浆玉液一般,摇头叹息半天,又接了句:“太浪费了!”      两人的关注点注定不在一个平面,刘佳宜只记住了一两银子一杯,双眼立马像见到钻石一样放出光彩,急切地问道:“女儿红很值钱吗?”      吴靖智还在哀悼他的酒,以为她是怕赔不起,便随口回道:“放心,不会让你赔的。就是现在拿来银子也买不来这么好的女儿红了,唉,这可是米家酒肆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啊!”      刘佳宜被他说的一阵心虚,便商量着问道:“这个,我赔就是了,虽然赔不起银子,不过我有酒。虽然没有二十年,十三四年也是有的,都是女儿红,回头我陪你一壶,这一壶抵一杯,应该够了吧?”      张云抚摸小白狼的动作一顿,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女儿红么!      这边刘佳宜话音落下,那边吴靖智已经恢复神采,精神奕奕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笑语盈盈地问道:“那我就等着姑娘的好酒了!”      刘佳宜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受骗了,可是答应的事情也不能反悔,想了想自己也没承诺什么过分的事,就是一壶酒罢了,便痛快地点了点头!      吴靖智得了承诺,心情大好,看到两个凄凄惨惨的小家伙,便不由多说了两句,“我说你们俩都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躲在女人怀里算什么本事!实在有损咱们男人的脸面。不就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吗,走,哥哥帮你们找场子去!”      张云睨了一眼这个自来熟的家伙,说道:“刚刚人太多,他们是被挤到了,受到了点惊吓。”      吴靖智一听便知是那些个马车惹的祸,吴家虽在吴城算是土皇帝,但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找那些官宦富家子弟的麻烦,最重要的却是那里可是还有自家六姐的功劳,就连未来表嫂也都参与了,只是不知道自家表哥是要偏向未婚妻还是偏向这个小家碧玉般的红颜知己了。      想到这,吴靖智瞄了瞄张云的脸色,见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连忙道:“表哥,你就放心跟你这位红颜知己叙旧吧,弟弟我就负责照顾这俩孩子了!”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宋子聪和刘小弟往外走,这回不仅是张云头疼了,就是刘佳宜也无语万分,自己什么时候成这家伙红颜知己了!      宋子聪和小弟可不认识吴靖智是谁,当然不会跟他走,不过这人也有几分本事,拉着两人在旁边嘀嘀咕咕半天,硬是把他们哄了出去,虽然两人最后那留念的一瞥让刘佳宜很是奇怪。      等闲杂人等都清场了,刘佳宜直奔主题,“我就一乡野农家女子,实在当不起大将军的夸赞,现在您的未婚妻还有表妹可都把我当成了眼中钉了呢,要知道我身份卑微,实在不能和这两位相比,我还不想这么早就一命呜呼。”      张云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道:“女儿红?呵呵,我记得那天醒来的时候,可是浑身的女儿红味道,还差点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刘佳宜脸色一变,这家伙是狗鼻子么,这都能闻得出来!      正当她要开口辩解,张云便抬手阻了她的话,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在别人眼中的荣华富贵,在你这却成了避之不及的毒蛇猛兽,呵呵,刘佳宜是吗,你可真让人好奇!”      看着张云眼中浓浓的兴味,刘佳宜顿时瀑布汗,好奇害死猫呀,将军您可悠着点啊!      只是刘佳宜没想到接下来这位大将军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了她,“你救我一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算现在没有,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自来找我便是。”      刘佳宜呼了口气,没逼得太狠就行,先让自己喘口气吧!      吴靖智很快便带着宋子聪刘小弟回来了,两人怀里抱着成堆的玩意和吃的,对着吴靖智也开口闭口叫起了智哥哥,刘佳宜已经停转的大脑顿时运转开来,准备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两人,别哪天被个陌生人拿几块糖就给哄了去。      回去的时候坐的吴府的马车,窗外的街道依然热闹,刘佳宜却没心思去看,倚靠在车厢里,皱眉想这张云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这种上位的男人最是霸道,自己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报恩方式也只能由他说了算,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刘佳宜也的确没有猜到,她出自本心的一番作为到了张云那里却被理解成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就连之前的画轴和这回的女儿红也成了刘佳宜故意卖出破绽的地方,要达到的目的便是让他印象深刻。因为他还真不相信有人能放弃攀附上他这个大雍最有权势也是最年轻的大将军,只为了安心当个村姑。 43、最新更新 ...   “你个毒妇!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我们老刘家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去谋害我孙儿!”      刘佳宜带着宋子聪和小弟一进门就听见方氏的怒吼。这两天方氏也多少回过了点味,看罗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虽然碍于她还怀着刘三叔的孩子,也就是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挑剔两句,却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吵的凶。      听见声响,方氏怒气腾腾,几乎要扭曲的脸庞倏然盯着他们,眼神转了一圈便停在了刘小弟身上,眼中的恶毒让刘佳宜不寒而栗,她连忙搂住小弟,两三步把两人带回了屋内,免得伤及无辜。      外面的战况接着升级,方氏不是哭天抢地地诅咒罗氏,就是大声嚎叫,嘴里嚷嚷着要去寻三郎几人。也得亏正赶上灯节,附近的不是去赏灯,便是去吴府上伺候了,不然这会子不知要惊动多少人来围观呢。      罗氏脸色发青,她不知道在乡下媳妇也是可以撒泼跟婆婆对着干的,还算良好的教养让她只能佯装着僵硬的笑脸,指挥家里的奴仆上阵,连拉带劝。只是方式越说越不像样,她几乎要气得发抖,颤抖的手不觉抚上微凸的肚子,心中愤慨,都是孙子,这方氏也太偏心了!大郎二郎三郎也不是小孩子了,加上还有胡伯跟着,没准是玩的忘了时间,可这又关她什么事?要在这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安好心!      罗氏搅着手帕,心里把胡伯也骂了半死,年轻人好玩,可你难道就不知劝着点!      她看了眼刘佳宜几人进去的屋子,眼神暗了暗,叹口气,这老虔婆的心偏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方氏仍在那叫嚣,“我不管,你赶紧去报官!我可怜的孙儿还这么小,都是你!我说街上乱不让他们去,都是你个杀千刀的说什么有人跟着没事,这下可好!都亥时末了,人还没回来,要是遇到拐子了怎么办哟!这不是存心让我们老刘家绝后吗!”      罗氏一噎,到底是谁抵不过三郎的撒泼打诨把人放出去的,这回却来找自己麻烦!至于绝后,那自己肚子里难道是野种不成?!      屋里偷听的刘佳宜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大郎二郎不知道,不过按三郎那好吃的性子,估计一包糖,几块糕点便能哄了去,成本多低啊!      罗氏气急倒是笑了起来,道:“婆婆这话说得就不在理了,难道四郎就不是刘家的男丁?不过婆婆也别着急,我已经让珍珠去吴府那边找几个熟人帮忙去寻了,灯会上人自然多,一时找不到也是正常。您想想,这么热闹的灯节,孩子们估计都没见识过,一时看花了眼,耽搁了时间也不是没有,您就再等等吧!您看二丫四郎他们不就才回来,而且这会子衙门也没人,大多都在街上看着呢,咱们又没凭没据的,你让我上哪去告官哟!”      方氏指着罗氏就要接着破口大骂,罗氏也是脸色一冷,真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成!      不过两人都没有继续发威的机会,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喧闹,远远地就听见是三郎在跟两个哥哥炫耀,“我这可是二郎神!比你们都厉害多了,哈哈哈,这回看那死小子拿什么跟我比!”      方氏听到三郎的声音,也顾不上打滚了,一个骨溜从地上爬了起来,拨开旁边的丫鬟婆子,朝门口扑了过去,然后便听她心肝孙儿呀地叫了起来。      罗氏撇撇嘴,扶着丫鬟的手臂,转身回了屋子,“唉,闹了一晚上,我觉得有些累了,肚子也有些不适,就先去休息了,婆婆,您也别太费神,小心晚上睡不着喽!”      方氏整个心思都放在乖孙刘三郎的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刘佳宜才知道这帮小子是碰到了吴府出门看灯的小厮,正好其中一位是见过的,便结了队,逛了起来。至于吴府的小厮为何没在府上伺候,那就不得不说吴靖智了,这厮不受约束惯了,最不喜后面跟着一大票的家丁小厮,而跟着他的人也都知道这位爷的性子,虽然夫人千叮万嘱让他们跟紧少爷,可是在吴靖智身前久了也就都知道,这位少爷不喜他们跟着。吴靖智虽然爱玩,却并不会惹事,于是他们也就成了习惯,昨晚就又按照旧历,人家少爷一打发,他们就自己出来寻乐子了。      灯节一直持续到十八,方氏他们看着也没有任何动身的打算。接着刘佳宜便发觉自己在整个刘家像是透明的一般,刘三叔回来过几次,也都是步伐匆匆,对刘佳宜也没了刚来时的热络,倒是对整天不见人影偶尔露个面的三丫和没事就闯祸的三郎和颜悦色不少,虽然他那张冷黑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刘佳宜却仍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忽视,这让她欣喜若狂。      没人注意,刘佳宜的行动也就自由不少,没事便带着宋子聪和小弟一起出门看灯,顺便看看古代的各行各业,琢磨着能不能找出个自己能做的营生来,毕竟她现在算是一穷二白了,值钱的首饰虽然还有,却已经当过一回了,当时的说辞是刘母留下的嫁妆,县城又只有那么大,再去一次,估计就要被人怀疑了,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自己可就麻烦了。      古代商业也就那么几类,吃穿用,剩下的娱乐业金银古董业那都是有钱人的玩意了。刘佳宜从街头的铺子看到街尾的酒楼,发现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半吊子的草药知识了,再想到自己那诡异的血液,她觉得这回是找对方向了。      要知道现代可是什么都能人工种植,就是人参也能自己种,当然药效要弱上许多了。刘佳宜从外公那也学了些草药的种植技术,加上她血液的效果,相信生意会不错,只是,她好像没有地!      刘佳宜转念便想到了那个桃花源,不是典型的秘密基地么!那里草木茂盛的,又是温泉气候,很多草药都能种植。      刘佳宜乐颠乐颠地给宋子聪和小弟每人又多买了半斤的李子糖,然后就忙不迭地牵着两人回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计划拟定出来了!      就在刘佳宜为了未来的挣钱大计左思右想的时候,吴府那边却来了人,是大夫人身边的钱妈妈。      钱妈妈不似周妈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她多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一些小丫鬟也都怕她,不过罗氏却知道她是个面冷心热的,比笑面虎的周妈妈好说话得多。      “不知钱妈妈怎么有空登门造访了?”罗氏笑着弯腰行了半个礼,钱妈妈连忙伸手去扶,嗔道:“这孩子,身子都这么重了,还行什么礼。”      两人话了会儿家常,这才转到正事上,“你家那个侄女,叫三丫的,六小姐看着喜欢,想要留下,不知你们是什么想法?”      罗氏脸色一僵,六小姐要是想留下三丫,唯一的途径就是让她卖身为奴。刘家在吴家面前虽算不上,可也是一个小小的官宦人家了,哪有官宦人家的孩子给人做奴婢的?!      钱妈妈也知道她的顾虑,叹口气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推给你婆婆吧,那三丫也不是你正经的侄女,免得到时候遭人嫌。而且我看那丫头是个心大的,你为她打算没准还让人记恨了去。”      罗氏幽幽叹了口气,“都是被那富贵迷花了眼,唉!”      钱妈妈跟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沉默半晌,又喝了杯茶便起身走了。      穿过一进的厅堂时,一行人只见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钱妈妈连忙扶着身边小丫鬟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等站稳之后才看到原来是只白色的小狗。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年从他们身后跑来,对着已经跳到游廊扶手上的小白狗诱哄道:“小白,乖哟,别闹脾气,不然罚你今天没肉干吃!”      钱妈妈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熟悉,便站在那盯着一人一狗看了半晌,这边宋子聪哄好小白狼,真准备转身回屋,便看到一个看起来跟花婶子年纪差不多的大妈在盯着他看,他不自觉地戒备起来,紧了紧抱住小白狼的双手,快步往回跑了。      而钱妈妈一见到宋子聪的正脸便不由呆了一下,接着身形一晃,眼中流露出一股怀念和哀伤,嘴角喃喃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颓然地转身离开了。 44、最新更新 ...   过了十八,灯节算是过完了,方氏便开始吵着回村,她放心不下独自在家的二儿子,至于刘二婶则别直接忽视了。      当然,方氏这么着急,还有几分原因在三丫身上。除了刘三婶和刘佳宜,刘家的其他人似乎都觉得六小姐的青睐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甚至刘佳宜觉得这个结果就是三丫自己谋求来的。虽然方氏千万个同意,但吴府那边却说这关系到以后三丫的前途,一定要生身父母点头,于是三丫只能催着方氏回去找刘二叔和刘二婶,然后才好去衙门办卖身契。      不管什么原因,刘佳宜对结果乐见其成。她这几天虽然过得还算逍遥自在,却总担心哪天张云再想起她来,不管从人权还是女权的角度,她都不可能干得过这个比自己牛逼的人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走为上策,抱得希望便是贵人多忘事,没准时间一长,人家就不记得那个刘二丫是何许人物了。      张云再自恋,再强势,他也只会明面上来,刘佳宜暂时也还没有太大的危机感,她害怕的是沈纭琪和那个六小姐。若是被那两位知道张云的心思,就是自己压根没那个想法,她们也绝不可能给自己好果子吃。俗话说地好,只有天天做贼,没有日日防贼的,再说以自己那智商,在宅斗高手面前只有炮灰的份,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种地吧!      不过刘佳宜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一个重要原因是张云最近不在,连着刘三叔也不见了人影,据罗氏说是回京了。      在方氏的催促下,罗氏的行动力十分迅速,不到一天就整理好了所有人的行李,加上各种要带回村的礼品,刘佳宜看着罗氏风风火火的忙碌劲,估计这个三婶巴不得他们这群十分不好伺候的婆婆侄女神马的赶紧离开呢!      罗氏也的确不希望他们再待下去了,实在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她也怕时间久了,会夜长梦多,要是婆婆哪天想不开,要留下来看着孙子出生,再把孩子带回乡下亲自抚养,那她不是要哭死!虽然方氏也不定多待见自己肚里这个,但毕竟也是老刘家的种,她不能不防着!不过也幸好她怀了身子,按照刘林先前的想法,是想让她带着嫣儿回刘家村的,还好肚子里这块肉帮了她的忙,成了现成的借口,孕妇可是不易车马劳顿的,于是她只能遗憾留在吴城待产了。      刘佳宜带着小弟和宋子聪登上来时坐的那辆马车,前面车前罗氏泪眼朦胧地正跟方氏依依惜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面温顺地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一面哀叹自己身子重无法随身侍奉婆婆,实在不孝。刘佳宜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些人的面子功夫还真是厉害,只是这样整天装着,不累么?!累不累她还真不知道,但是罗氏从内至外散发的那股轻松和愉悦她却是感觉到了。      要是之前方氏也还吃她这一套的,说话也定会软上几分,但是现在方氏却是摆明了不待见罗氏,她觉得这老三媳妇也跟自己不一条心,对三郎几个看着好,却都是面子情,一点也没尽心尽力。于是全程都在冷着脸,刘家大门口便成了罗氏一个人独角戏台。      罗氏才不管方氏的反应,她只要做足了戏份给别人看,给附近的邻居看,最好再间接传到刘林的耳朵里,那自己就没了错,就是方氏刘林以后要发作她,也不能从这挑剔出什么。      不管那边唱大戏,这边刘佳宜铺好垫子,让小弟和宋子聪坐好,再找点消遣的玩意给这两个小孩加个宠物玩,自己就躲在一边继续没完成的草药种植计划。上辈子小时候从外公那淘来了种植技术仍然记忆犹新,土地技术都有了,就差好的种子和最后的收购商了。      这里一些大的医药世家都有自己的药田和店铺,应该不会缺好种子。临山镇上就有一个兰家药铺,据说这兰家出过不少太医,也是整个大雍数一数二的药材商。到时候把整个桃花源都种上草药,产出太多,这个销售就成了问题,她觉得得找个什么法子跟这兰家搭上关系,解决了种子和下家的问题,自己这部分就简单了。      因为这次只是刘家人自己回去,一行四辆马车,没了大排场的沈纭琪,走起来自然也就快了不少,很快便看到了城门。      闭目养神的刘佳宜觉得马车似乎晃动了一下,她睁开眼,从帘子的空隙处看到前面的车辕上似乎多了个人,她心下一惊,难道在城里还能遇到劫马车的?!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这厢一个圆盘似的笑脸却突兀地出从帘子旁边挤了进来,一阵冷风跟着吹进车厢,刘佳宜打了个激灵,冷静下来一看,却不想还是个熟人。      “吴公子,你不觉得这样实在有碍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形象吗?”      吴靖智已经钻进了车厢,闻言噌的一声撑开纸扇,随手扇了两下,“本公子不管做什么,那都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他话音还没落,扇子却打在了车壁上,发出锵的一声,顿时车厢里剩下三个便笑成了一团。      吴靖智只得合起扇子,鼓着腮帮,气呼呼地朝宋子聪和小弟道:“哼,两个小没良心的,本来还带了桂花糕,绿豆糕,白糖糕,红豆糕,马蹄糕,”      还没等他说完,那边两个已经扑了上去,小弟义正言辞地指责道:“智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和聪聪都是小--人,你不能生我们的气!”说罢又晃着他的衣袖,换了个谄媚的声调接着说:“嘿嘿,智哥哥最好了,就把糕点给我们吧!”      宋子聪对着不是特别亲近的人话就很少,不过这会儿也是赞同地连连点头,咬着指甲可怜兮兮地盯着吴靖智,吴靖智被奉承地满意了,这才从身后拽出一一提的纸包,放到小弟怀里,转头却见刘佳宜在那提点心和他身后来回瞄着,眼神诡异。      佯咳两声,吴靖智连忙转移话题,“刘家丫头,你不厚道!”      刘佳宜还在想着这人是怎么把一提点心提上车,自己却没发现的,这会儿听了他的控诉就是一愣,回过神来却是一阵迷茫,这是唱哪出?      吴靖智撅起嘴来,哀怨地看了眼刘佳宜,让她一阵不自在。那边刘小弟嘴塞得鼓鼓的正好抬头看到他的这个表情,拉了拉宋子聪的胳膊,小声说道:“聪聪,你看他的表情跟你好像耶!”      接着又在两人之间瞄了了来回,道:“不过,他没聪聪可爱!”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吴靖智的笑容顿时为之一僵,摆摆手让两人赶紧吃去,对偷笑的刘佳宜说道:“就说你这妮子不厚道,才欠了我的酒,这转身就要跑!还好小爷我聪明,知道找人看着你,不然回头上哪去找你要女儿红去!”      刘佳宜一拍脑袋,好像还真是把这事忘了,不过看对方骨溜溜乱转的眼睛,指不定在打什么注意,于是连忙把就要承认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又咽了回去,“切,一壶酒而已,你至于吗!你们吴家可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了,区区二十年窖藏的还能找不到!别骗我这个小姑娘了!”      刘佳宜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吴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吴靖智又不是不得宠的旁支,那可是大夫人膝下的二儿子,想喝酒就是家里没有,还能买不到不成!      果然吴靖智眼神有些闪烁,略提高了声音,僵硬地说道:“家里的酒水都是拿来待客的,哪能随便说拿就拿!而且娘也看得着实紧了点,现在再加上个表哥,连外面的酒楼都不敢卖我酒了!”      听到他后面一句略低些,甚至有些委屈的解释,刘佳宜觉得自己明白了,感情是被管住了。      吴靖智马上又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道:“听说你是从顾北县来的?那里可是临着雾隐山,据说景色优美,是个不错的地方。”      刘佳宜瞄了瞄对方身上厚厚的棉衣,奇怪道:“难不成你还想现在去游玩不成?这个季节?”      吴靖智摇摇扇子,笑道:“当然不是现在了,我这次是专程找你拿酒的!”      刘佳宜撇撇嘴,还没忘了这茬!还是吴家的少爷呢,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而且,这俩吃了我这么多点心,你这个当姐姐的收留我几天总是没问题的吧?”      刘佳宜惊了,“你离家出走?还想住到我家来!”      吴靖智对刘佳宜的理解力很赞赏,满意地点点头,纸扇在手心断断续续地敲打着。      刘佳宜僵笑地摇摇头,“开玩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下一更晚点,其实每次更新很晚,阿和也不想的,说实话我码字很慢,一章完工要四五个小时,晚了只能说抱歉。 至于周末更新,我这个人有点惰性,一到周末,别人休息我也想犯懒,于是日更的计划从没实施过,尽量改正吧,实在是个不良习惯,ORZ 45 45、最新更新 ...   刘佳宜十分不情愿,却又没法揭开帘子直接把人赶出去,毕竟从一个姑娘家的马车里出来一个年轻男子,影响总是不好的。这一迟疑,吴靖智转眼就收买了两个小的,于是顺利地取得了刘家四个喘气的中三个的同意。      在不能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刘佳宜决定尽可能压榨这家伙的劳动力。放开吴靖智不靠谱的要求不谈,刘佳宜觉得这人还是蛮合她口味的,亲和力强,而且自来熟,对这种人她也是一向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便宜三叔含含糊糊说过吴家白鹿书院的事情,当时其实是想让她接近沈纭琪的,而刘佳宜却打定主意远着人家,于是现在小弟进白鹿书院的事从白日梦上升到了白日飞升,更加不靠谱了。      可现在有个正正经经的吴家少爷在这,刘佳宜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她不张嘴接着就是暴殄天物啊,有木有!      刘佳宜觉得对待吴靖智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没必要兜着弯儿婉转打听,且不说吴靖智看着就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平时估计也见惯了别人的小意奉承,可能早就腻味了,不过刘佳宜最理直气壮的却是,这家伙现在可是有求于她,她是有恃无恐呀!      “听说你们家有个白鹿书院,收人是不是很严格?要怎么才能进去?”      吴靖智诧异地瞅了一眼刘佳宜,他没想到她感兴趣的是自家的书院,不过再看看旁边还在和宋子聪分吃糕点,其实耳朵早就竖地尖尖的在偷听的刘小弟,他也知道为什么了,不由莞尔一笑,突然觉得这姐弟俩都蛮可爱的,都那么真实,想要什么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一丝假都不作,实在让他有些羡慕。      吴靖智合上纸扇,击打着掌心,慢悠悠说起了白鹿书院的历史,“白鹿书院最开始只是吴家的族学罢了,吴家虽是军功起家,后来却是靠科举出仕的较多,高祖父那一辈,吴家嫡系出来好几个进士,后来这几位致仕之后就回到族学,教家族的小辈读书,当时祖父也才刚刚入学堂,书院的名气就是那时开始越来越大的。等到现在,不说祖父已是文渊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朝堂上不知多少官员都是白鹿书院的学生,这书院的名声就更盛从前了。      不过我觉得吧,也是因为许多学子慕名而来,人家底子本来就好,自然也就前途一片光明了,嘿嘿!”      刘佳宜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作为吴家一份子的吴靖智会看得如此清晰,要是她的话,也只会为白鹿书院的盛名而骄傲,哪会如此灭自家威风!就像,那跟他不相干一般。      见刘佳宜一直盯着自己,吴靖智只以为她是等得不耐烦了,赶紧接着说道:“咳咳,那个马上拐回来,拐回来。白鹿书院其实现在早就从吴家独立出去了,山长虽然还是吴家的人,但除了对吴家子弟的入选要求低那么一点之外,就是我父亲想随便塞个人也有些难处。而且,现在书院可不是当成的族学,小孩子什么的都往里送,开蒙那边是盖不负责的,里面最简单也是送四书五经教起的。      书院每年九月都有入学选拔,只要有一名秀才推荐,就可参加,要是能在选拔中被书院先生中的两位认可了,便能入学。不过你也知道,书院名气大,这来凑热闹的人就多了,想要脱颖而出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刘佳宜听得一阵失望,她也知道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让小弟入学,白鹿书院搁在现代就是全国名校,属于自主招生的,自己一个和校长远得不能再远的关系户,想要走后门?门都没有!而且好书院就像头牌,总有些这样那样的规矩,只是不知道小弟有没有这个能耐进去了。      刘小弟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听吴靖智说完,吃点心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心理有些沮丧,不过这点沮丧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又觉得有些高兴,虽然他现在对什么自尊气节还没个概念,但仍然觉得还是靠自己本事比较有成就感。      没了沈纭琪的大排场,马车走得挺快,加上方氏一路催促,等到了刘家村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这时正月过了大半,气温也回升了不少,村头坐着不少人晒太阳的人,不是闲着唠嗑的老大爷老大妈,就是做做活计,聊聊八卦的各家婆娘,还有不少闲散的老爷们围在哪家门口侃大山,说说田地里的事,这会儿天色还没暗下来,大家也都没还没散场。换句话说,围观群众那是一点不缺。      于是,沐浴在温暖的冬日光中,刘家的马车摇摇晃晃进了村子,引得众人窃窃私语,等到方氏等人下了马车,这边又开始往下卸东西了,整个村子就像冷水泼进了有过,一下就沸腾了。那效果,不比当时沈纭琪第一次从吴府回来时带来得震撼小。      方氏趾高气扬地进了自家的三进大院,不仅是因为罗氏给备下的各种体面,真真撑得起门面的却是吴家听说他们要回乡,给送来的各种有钱也没处买的名贵物件。      刘佳宜估计方氏暂时没空搭理自己,也更不会想到要搭理自己,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借着方氏的高调亮相,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时候,带着小弟宋子聪和离家出走的吴靖智一起躲着人群溜下了马车,快步跑回自家院子,然后火速关上了大门。      把包裹往桌上一扔,刘佳宜瘫坐在椅子上,总算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到底还是自家好呀!      因为一个星期的空置,屋里已经落了层浮灰,刘佳宜休息片刻就带着小弟和宋子聪着手打扫起来,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算能再次住人了。当然,她也没真的去压榨吴靖智的所有剩余价值,且不说这人会不会做家务,她跟人家毕竟不是熟识,要是他一个翻脸不认人了,自己可没地申冤去。      接下来刘佳宜先是吩咐刘小弟带着她从吴城买的几件小礼物去了花婶子家,把放在她那的十几只鸡赶回来,然后自己又来到后院,开始收拾整理菜园,顺便摘些菜,晚上做饭。      虽然好几天不侍弄,却幸好是冬天,杂草很少,刘佳宜只用给结了硬块的土松松便好,她在这边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却没发现吴靖智也跟着来了,蹲着菜园边上看得也不亦乐乎。可能觉得好玩,他干脆撩起袍子往腰带里一塞,踏着他那双黑色缎面为底,绣着金色暗纹的靴子就踩进了泥巴地里,走了两步,看看左边的白菜,再看看右边的一席小青菜,一时兴致更胜了。      刘佳宜割了把韭菜,回头就看到吴靖智已经拔了她一小片小青菜了,连忙阻止道:“我的青菜!还没长成呢,你拔它干嘛!”      吴靖智一阵委屈,“我在家吃的青菜,每颗好像就是这样大小啊!”      刘佳宜一阵叹息,你说你能拿盘子里炒熟的菜跟菜地里长的比大小么!“对了,你怎么直接跑这来了?聪聪呢?早知道给你换双草鞋的,你这鞋子回头沾上了泥巴可不好洗。”      “洗它干嘛,回头直接换双新的不就是了。”吴靖智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是离家出走,除了一点银子什么都没带,衣服可不就身上这一套么!      刘佳宜很想翻个白眼,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她摆摆手,想把人打发走,却不想人家一点都没后悔的意思,只是摸摸鼻子,说:“反正都脏了,还不如来的彻底些,聪聪有小白,都不搭理我,来来来,说说这里有没有我能做的事?”      于是刘佳宜的菜园之行,硬生生从半个时辰延长到了一个时辰,期间宋子聪和小弟也相继加入战局,等到几人回屋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这多花的时间刘佳宜也不是毫无收获,她知道了吴靖智也不算离家出走,他其实经常打着出门游学的晃着在外面游玩,哪次兴致一起,只会留下封信便不见人影,到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刘佳宜顿时放心了,别看她答应收留人家的时候挺豪爽,其实还是有点点害怕人家爹妈找上门告她拐卖人口。甚至在说到卖草药时,吴靖智还漫不经心地说他和兰家的五少爷关系不错,于是刘佳宜对他顿时热情了不少,还让吴靖智一阵莫名其妙。      晚饭之后,刘佳宜才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这吴靖智要在哪睡呀?他毕竟和宋子聪不一样,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名节!      可怜的刘佳宜还是第一次想到她的名节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21号的第二更,22号的估计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更新。 PS:亲爱哒GN们,随便留两个字呗~ 46 46、最新更新 ...   刘佳宜并没有烦恼多久,不到一会儿就有人主动上门为她解决这个难题了。      刘小弟去花婶子那赶回十几只鸡的时候,花婶子还在外面窜门,回家才听说刘家的人回来了,便匆匆赶了过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花婶子没想到一进刘家,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笑嘻嘻,身上绫罗绸缎的少年郎,先是一呆,然后便一脸惊疑不定地拉住正见了她一脸喜色的刘佳宜往大门边上靠了靠,小声询问了起来。      “二丫啊,你这是从哪又捡了个人回来?唉,你这孩子就是心肠太好,要知道这天底下可不都是好人,有些人面子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内里啊,就个好吃懒做的,只会骗吃骗喝,你可要小心了!你说你咋就这么实诚呢,这回要是遇到骗子还好,就怕是那种心思不正的拐子,到时候你都没地哭去!”      刘佳宜被说的一愣,回头看了眼正在跟刘小弟争辩冬天到底能不能钓到鱼的吴靖智,顿时噗嗤一笑,没想到这个正正经经的富家大少,还有被人当做骗子的一天,真不知他是哪点合上花婶子心目中骗子的形象了。      看刘佳宜不当回事的样子,花婶子顿时急了,她可是听过这种事的,这些骗子仗着脸皮长得好,花言巧语地骗些富裕的单身女子,等到把人钱都哄到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想着想着她就又看了眼那个一脸桃花相的小子,越看越觉着自己的判断没错。      二丫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家里虽然没什么积蓄,但是有这么间大房子,也值不少钱,指不定就是因为这才被那游手好闲的人盯上的。花婶子觉得二丫的父母都不在了,正经奶奶和叔叔也都不管,自己这个不沾边的婶子怎么也要劝告两句才行,不能让韩大姐的闺女就这么被人骗了去。      花婶子想举出几个听来的例子,可又怕吓到刘佳宜,正在琢磨怎么开口,没想到却见刘佳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婶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没事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是刘三叔一个上司的表弟,说是来咱们这看看风景,游玩的。这些有钱人的想法跟咱们压根不一样,你说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那山上山下都有啥可看的,可人家就说这才是什么自然风光,农家情趣,唉,我是不懂。婶子你也知道我二婶是什么人,三叔不好把人安排在那边,就托我给找个住处,这不刚刚一直在收拾来着,就把这事忘了。”      往刘三叔身上推脱各种她不好说出理由的事情,刘佳宜已经干得轻车熟架了,那是张口就来,丝毫没有负罪感,而且吴靖智也的确是张云的表弟,身份上可没有错。      花婶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骗子就成,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那也不能随便让他进门啊,这年头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多了去了,回头顺走点值钱的东西还还说,要是摸走什么别的东西,你一个姑娘家,回头可怎么说得清!”      刘佳宜偷笑,吴靖智别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花婶子吧,人家愣是不放过他呢!唉,估计还是这孩子长得不实诚!      “唉,不是我说那个刘林,办事恁不地道,这种事怎么能扔给你一个姑娘家!他自己的三进院子宽敞着呢,安排个客人住,关方金花什么事!说到底还是你这丫头心眼实,刘林给你银子盖房子那是还了你爹娘的情,你根本不必觉得是承了他的情,处处想着要还的。要我说那刘林心思也没多正,要是他真有心为你们姐弟着想,就不会安排个傻子住在你这了,更不会提也不提你家那三亩地的事。”      刘佳宜惊讶地看了眼花婶子,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得这样透彻,她还以为全村人都觉得刘三叔是个重情重义,对侄子侄女甚至傻子都慷慨解囊的大善人呢!      花婶子似乎对刘佳宜的反应很是满意,骄傲地一仰头,笑道:“你当你婶子我是村里那些眼皮子浅的婆娘们?这点子道理我还是理得清的。”      说着花婶子沉默了片刻,脸色复杂地看着刘佳宜说道:“不过婶子就算看得清楚又能咋样,也不能押着他帮衬你们呀。唉,就让他去我家去住吧,有你花大叔在,总比你这边方便得多。”      刘佳宜正有此意,不过这样麻烦人家总是不好自己开口,见花婶子自己提了出来,便笑道:“还是婶子对我好,嘿嘿,婶子既然都这么说了,可千万不能反悔!”      花婶子好笑地点点她的脑袋,说:“你个丫头,编排起你婶子来了!对了,这回不能让你三叔白白指使你一趟,回头得想个折让他再吐出点啥来,你说让他帮你把那三亩地要回来咋样?”      刘佳宜听得眼睛一亮,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吴靖智并不真是刘三叔交待的,但是也算是合了刘三叔的意思。他不是整天琢磨着要自己搭上张云么,这个吴靖智也算是张云的近亲了,到时候估计用不到自己多说什么,那田地自己就能送回来。      又跟花婶子说了话闲话,刘佳宜便回头跟吴靖智说明她的决定,忽略那跟宋子聪如出一辙的委屈表情,快速地收拾了几件宋子聪的衣服,一股脑塞进他怀里,就把人赶出大门了。      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刘佳宜破天荒地起得晚了。      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通,再把稀饭煮上,这才去把小弟和宋子聪叫起来,连带地踹了一脚两人床下布置柔软的篮筐。      刘佳宜早餐准备了鸡蛋饼,炒咸菜,腊肉炒青菜。这段时间在吴城几人吃的都很不爽,先不说菜式不习惯,就是跟方氏三郎几人一桌吃饭,就够他们食不下咽的了,于是一大早嗅着饭菜香,两人一狼几乎要围着灶台不动了。      刘佳宜好笑地看着他们嘴馋的表情,吩咐把碗筷摆好,就准备开饭,这边刚把筷子抬起,那边就听见大门被拍地砰砰作响。      “二丫!小弟!聪聪!开门,你们的智哥哥来啦!”      刘佳宜一筷子咸菜直接掉进了稀饭碗里,顿时一脑袋黑线,这家伙是生怕自己日子过得太平静,想着法给她制造话题啊,有木有!      门外的人犹在拍的欢快,刘佳宜实在不想回村第一天就再次成为整个村子的焦点,连忙指挥小弟去开了门。      吴靖智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顺着味道寻觅到了堂屋,然后毫不客气地直接占据了小弟的位置,端起碗筷就开动起来,一边呼啦啦地吃着,还一边朝其他几人道:“正好赶上,哎,你们怎么都不动了?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二丫,没想到你的手艺还真不错啊!”      刘小弟关了门,这才迟了吴靖智一步后面进屋,见到这个情景不由一愣,压根没想到此人脸皮如此之厚,撇撇嘴,兀自去厨房又找了副碗筷接着吃起来,不过想到那碗粥已经被自己喝了一口,心里顿时痛快不少。      吃过饭,刘小弟和宋子聪早忘了之前那点奇怪的气氛,兴冲冲地开始给吴靖智介绍他们平时的各种游戏,吴靖智也十分给面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上几句,再提出点建议,顿时两个小的看向他的目光又上升到了崇拜的阶段。三人讨论地兴致勃勃,最后不知怎的又说到昨晚的争辩,于是三人决定用事实决一胜负,准备钓鱼去。      刘佳宜实在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能跟俩孩子的思维同步起来,不过她可不在乎吴靖智到底怎样,只要两个小家伙高兴就成。只是听到三人要去钓鱼,她眉头一皱,问道:“钓鱼?也是,现在水冷,估计冰都没化,也没法下水去抓,可水沟那边的鱼冬天还有吗?”      刘佳宜倒是知道鱼不会冬眠,可是为了保暖,估计都顺着水流游回湖里了,不过小孩子都是好奇的性子,她说的他们未必会听,偏偏要自己做上一回才行,她要是严厉禁止,没准他们找个时间躲着自己去了,那样没准更危险。      刘小弟想了想,回道:“水沟里都没水了,不过大湖那边应该有,我们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那边还结冰,狗娃说他以前上去玩过,还掏过冰窟窿抓鱼,我想去那!”说完看了看剩下的两个战友,希翼地瞅着刘佳宜。      刘佳宜收拾的动作一顿,水沟没水了?看来今年冬天的干旱程度还真不轻,也是,这都要开春了,也没见下过一滴雨,一片雪花!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转而过,她注意的是小弟后面一句,“不行,现在不是年前,大湖上的冰就是没化开,估计也薄了不少,你们不能上去,要是真想钓的话,就在边上。算了,我还是跟着吧!”      吴靖智开始还挺兴奋的样子,估计也是想去凿冰洞的,听刘佳宜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欠考量了,对她歉意一笑,然后又风风火火跟着两个小的去讨论用什么做鱼饵了。      于是稍后,刘家村出来晒暖的人就见刘家出来一行四人,个个都扛着根鱼竿,喜气洋洋地朝村后走去,不由一阵惊讶,冬天去钓鱼?这刘家姐弟不是被那傻小子传染上傻病了吧!只是,这多出的一个又是谁? 47、最新更新 ...   陪着一个小小孩,两个大小孩玩闹了一天,刘佳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未老先衰的迹象了,不仅思维跟不上,就连行动力也跟不上!痛定思痛的刘佳宜果断提出退队,自动担当起了玩乐三人组的后勤部长。      前前后后交代了一圈注意事项,刘佳宜就放任他们自己折腾了,要知道这几位可不是村里那些小魔头们,成年的吴靖智和早熟的刘小弟知道事情轻重,而乖巧的宋子聪则是纯粹的听话,她还算放心。      趁着有吴靖智这个名副其实的成年人看着两个小的,刘佳宜便主要做自己的事情了。      过年上元节就算是彻底把年过过去了,因为时局也相对稳定了,集市又恢复了寻常的买卖生意,一天胜过一天的热闹起来。而百姓的生活也都再次步入正轨,刘佳宜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准备给自家添点牲口了。      她先是找村里的养鸡大户成寡妇以每只两文钱的价格买了二十只小鸡崽,不要说这个时候母鸡不抱窝,要知道成寡妇的独门绝技就是用火炕模拟高温环境,人工孵化鸡崽,刘佳宜刚知道的时候几乎都震惊了,尼玛,原来这个年代就有这么的专业生产养殖技术人员了!      接下来,刘佳宜又用一包宋子聪和小弟都不喜欢的糕点从郑屠夫那打听到邻村一户人家的母猪刚刚产崽,便又马不停蹄地跑去花了一百文买了三只,这还要多亏人家母猪生产没赶上好时候,大冬天猪崽不易养活啊!      至此,家里总算是像个农家小院的样子了。      剩余的时间刘佳宜则开始给小弟,宋子聪还有自己做春衣。虽然看着天还冷,但是说暖和起来也快得很,她和小弟的春衫几乎没有一件能穿的,不仅是因为两人长高了,而且之前由于经济原因,他们穿的都是大人改小了的,修修补补的,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了,刘佳宜也不打算再穿了。      至于宋子聪,刘三叔也不是细心的人,早前带他过来刘家村的时候也只是捡了几件合时节的衣服,其他的也都缺呢,刘佳宜虽然已经把他当儿子养了,但还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一边裁剪布料,一边想着回头要找刘三叔把这份银子补回来。      中间刘佳宜找机会带着小白狼去了趟山谷,虽然还没有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但是温泉地本来野生也长了些药材,刘佳宜便捡着每样成熟的摘了些,这个时节也就这里能长出绿色的东西来了。因为冬天也是不少草药的采摘季节,刘佳宜一天下来也收获了不少。      再次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刘佳宜顺便把手里积攒的不少荷包都卖了,然后背着一背筐的草药准备去药铺打听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点关于药材种植的事情。      镇上的药铺有四家,最大的就是兰家的百草堂,一家规模稍微小点的则是镇上赵员外家的仁心医馆,这两家都有不下三个大夫坐诊,说是药铺其实倒不如说是医馆更加合适一些。而剩下两家的规模相对就小了不少,基本上都只有一位大夫坐诊,店主不是大夫自己就是经营的掌柜的。      刘佳宜平时卖药材就是在其中一家叫杜家药铺的店里,那里的掌柜和村里许大夫有点交情,据说许大夫以前还在那里坐过诊。掌柜和活计都是实诚人,平时村里人过去卖药材,从来都没压过斤两,刘佳宜就想着顺便了解些药材行业的常识。      药铺的活计远远地看到刘佳宜,便笑着迎了上来,“刘姑娘又来卖草药啦?怎么过年也没多歇段时间,我们药铺也才开门没几天呢你就过来了!”      说着便帮刘佳宜卸下了肩上的背筐,刘佳宜朝他感激的笑笑,说道:“我也是在山上瞎转悠,看到了一丛葛根,便采了来,今天不是赶集么,就顺道给背了过来。”      伙计把背筐里的药材一一捡了出来,仔细分好类,又分别称了重,刘佳宜在他计算价钱的时候开始观察对面的药柜,一面不经意地问道:“小哥,咱们这店里的药都是这么零散的收进来的吗?”      那小哥嗤笑一声,回道:“姑娘说笑呢,像姑娘这种认识药材的本就不多,我们药铺要是光靠这点子药材,早就关门大吉咯!咱们这的药材呀多是从药行进来的,原本药铺是不直接收药材的,不过掌柜的说咱们这地方小,不兴这规矩,再说还能给像姑娘这样的人家多个进项,也算做善事了。”      刘佳宜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药铺都收药材的,自己还算是走运的!她对自己种药材的前途担忧起来,皱了皱眉,又问道:“这药行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伙计只以为她是好奇,左右还没生意上门,就跟她细细地说了起来,“药行呢就是专门做药材生意的大商户,他们收购药农的药材,再转手卖给各大药铺,医馆。像是许多大医馆都有自己专门的药行,百草堂的兰家就是,他们更不得了,不仅有药行,药行下还有自己的药田和药农,反正从药材的种子种下去到收获,晾晒,处理,再到卖到病人手里,他们家全自己包了。喏,咱家的药材就是县里兰记药行那进来的。”      刘佳宜听得之咂舌,这兰家就算不是医药界的垄断集团,那也是几大寡头之一了,真不知这兰家每年要赚多少钱!      她很恰当的表现出惊讶和微微震惊的表情,“哇,那兰家岂不是很厉害?!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药材能自家种,以前都当是从山里采来的呢!这种草药好不好种?是不是跟种粮食差不多啊?”      伙计算好价钱,把将近两百文的铜钱串递给刘佳宜,笑道:“这哪能一样,难多了!而且能种的也都是些皮实容易活的,像桔梗,党参,甘草之类的,好多精贵些的还是要去山里采。”      从伙计的一番话,刘佳宜也算是明白了点,自己要是种药材,那就只能卖给兰记的药行,而且这边没有形成种植区,自己要是拿出的量太少,人家还不定会收。      晚上三人回来吃饭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在发呆愣神的刘佳宜。      吴靖智奇怪地扫了一眼,看她正盯着远处却一直没有聚焦,只是耸耸肩,开始跟两个小的争抢唯一的一盘炒鸡蛋,好不容易夹了一块囫囵塞进嘴里,却立刻变了脸色,连忙给吐了出来。      “我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啊!好,你出神没问题,可是不能做饭的时候也游魂去呀!”      刘佳宜要的就是这效果,听他话音刚落,就连忙收拾了一桌子的碗筷,把宋子聪和小弟打发了出去,挪了张椅子就挨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咧嘴嘿嘿笑了两声,温柔地跟他商量起来:“吴少爷啊,你看你在我家住了这么多天了,这吃穿住玩,哪样不花钱啊,可是您老到现在可没交过一文钱的家用呢!”      吴靖智本来还一脸戒备地盯着她,准备看看这丫头搞什么花样,结果没想到就是为了银子,顿时松了口气,毫不在乎地大手一挥,“笑话,本少爷又不是没钱,怎么可能吃饭赖账!虽说你们家跟那些饭馆,酒楼比还是差了些,不过这银子不会少你的,等着。”      吴靖智说着把手伸进外罩衫的开襟里面,可是越摸脸色越黑,越摸动作越慢,最后全面动作和语言都化成一抹干笑……心里却是泪流满面,明明记得带了银票啊,难道遇到高手顺手给牵了?可是下届扬州花魁还等着自己呢,尼玛,要是再回府,准被禁足,老天你玩人呢!      刘佳宜笑得更加温柔了,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说:“别担心,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 48、最新更新 ...   刘佳宜当然不可能对吴靖智全盘托出,只是含糊地说自己想种植草药,但是她除了知道怎么种之外,对于现在草药行情一无所知。打个比方,就像上辈子那些山村的农民去承包山头大范围种植果树,不是光知道怎么侍弄果树就行,技术问题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剩下的从市场调查哪种水果销路好到果树苗的采买都不简单,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解决水果种出来之后的销路问题。      所以她现阶段需要的是一个行家里手的帮忙,要是能顺便带来一个长期稳定而且相当靠得住的买家那就更好了。      吴靖智刚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暗地里也松了口气,俗话说吃人嘴短,他拿不出银子也只能以劳抵债了,只要不让他再回吴家一趟,怎么着都成,而且刘佳宜的提议也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手肘撑在木桌上,吴靖智漫不经心地听完刘佳宜叙述她的生财大计,最后说道:“我说前些日子你怎么时不时会问些兰家的事,原来是为了这个。这事简单,他们兰家在顾北县就有间不小的药铺,里面的掌柜的正好我认得,回头我跟他说声就是。”      看吴靖智应承的爽快,刘佳宜也放松不少,这家伙看着不怎么正经,其实这段日子据她观察,他说过的话还算有信用。      “嘿嘿,这么说起来我也算是帮兰五发展了个药农,倒还便宜他了,不行,回头得找他要点好处。”      刘佳宜刚刚涌上嘴边的感激话语都被这一句重新噎了回去,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觉得这人靠谱点,马上又原形毕露了。兰家这种大药商,根本不可能缺她这点药材,而且种药材最好能有聚集效应,一个村,甚至一个镇子的人都是药农,这样药行收药的时候才方便,像她这种零散的卖家,人家还嫌麻烦呢,绝不会像吴靖智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吴靖智看刘佳宜又有神游四海的预兆,连忙张开爪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喂!我可都答应帮忙了,你不会还打算饿着我吧?二丫啊,这你可就做的不厚道了。”      刘佳宜回过神来,认命地起身去给他重新准备晚饭了,刚刚跨过堂屋的门槛,一个念头突然闯进脑海,她猛地回头看了眼正趴在桌子上喊饿的某人,有些怀疑地想到:这人不会是害羞了吧?因为也不习惯被人感激,所以才用那么随便的态度转移话题!      吴靖智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收拾利落地准备拉着刘佳宜去县城。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吴靖智眨了眨眼,“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早说定了你也早放心不是,再说这眼看着就暖和了,好些药材都能下种了,可是一天都耽搁不得。”      刘佳宜狐疑地打量他半晌,又看了看他嘴边说话时冒出的一串白色气体,抿了抿嘴,这离春天还早着呢!      吴靖智摇着纸扇的手忽地一滞,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口吻,“唉,算了,好心没好报啊,我看我还是自己去吧,不过要是人家见不到正主不松口,可别怨我不没出力。”说罢就要转身出门。      刘佳宜其实也是心里放不住事的人,只是吴靖智积极的态度让她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不管他打算干嘛,只要不妨碍到自己的利益就行,于是迟疑了一下也就松了口,“行了,别在那装模作样了,一起去吧,等我先把聪聪和小弟送到花婶子那去。”      吴靖智就等着她这句话,一个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感情刚刚好一会儿人家连门口都没走出去。端着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吴靖智啪的一声又展开扇子,笑着对刘佳宜说道:“没事,我等会儿就是,对了,记得回头带些银子,顺便也给小弟买些笔墨纸砚之类的,我听说再过几天,沈夫子那边就要上课了!”      刘佳宜不觉有些汗颜,自己这个姐姐还真有些不合格,还说过了年就送小弟去私塾的,却还没一个外人想得周全。不过这吴靖智倒是对小弟和聪聪挺好,不知是不是三人的气场太和,有时候刘佳宜甚至忍不住猜测吴靖智是不是也是脑子有缺陷的。      刘佳宜这边把小弟和宋子聪安顿好,便带着吴靖智找到了全叔,恰好这天不是赶集的时候,也没人用马车,刘佳宜只能奢侈一把,付了三十个铜板,包车去县城。      全叔在套车的时候忍不住瞅了好几眼这个像是城里贵公子一样的少年,眼神有些诡异,真是可惜了,这么俊俏的一个少年,怎么也是个傻子呢,都这个时节了,还扇子摇个不停!这边吴靖智因为早就装模作样地放眼远处,欣赏冬季萧条的山景去了,自然就没看到,而刘佳宜却是知道原因的,憋着笑把背篓放在了木板车上,然后就缩了缩脖子,双手□袖笼里,站在一旁等了起来。      吴靖智这些天总是带着刘小弟和宋子聪出去疯玩,后来又因为狗娃几人的加入,现在他几乎成了村里的孩子王。那些好事者见刘佳宜带回来一个像是城里公子哥的年轻人,本来还想看八卦一下的,却没想到又是个大小孩,问起话来也是答得颠三倒四的,除了第一天穿得锦衣华服,之后也换上了平常的粗布棉衣,看着也就没那么像富贵人了,于是都觉得是刘家二丫又捡回来一个傻子。      同时伴随着还有个留言传的厉害,都说是刘家的风水不好,不然刘柏两口子也不至于去的那么早,现在刘二丫也有些脑子不清楚,净收留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还都是傻子,不会是嫌家里粮食太多吧!之前羡慕刘佳宜盖房的人都幸灾乐祸起来:看吧,房子盖得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选对地皮,也不知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上了,以后有得好戏看喽!      进了县城,吴靖智带着刘佳宜直接去了兰家百草堂在顾北县的分店,一进门,一个正在柜台后面检查药柜的伙计就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来,“哟,吴少爷!您怎么来了?”      吴靖智一扇子上去敲了下对方的脑袋,笑骂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里可还有我一分股子呢!去,把老秦给少爷我叫出来!”      刘佳宜诧异地看了吴靖智一眼,原来吴靖智在百草堂竟然还占着股,怪不得之前答应的那么爽快。不过她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古官商一家,而且古代上商人的地位实在不高,要是没个扎实的背景,兰家也混不成大雍数一数二的药商。而且那些网文也不是白看的,至少她知道统帅一方兵马的将军基本上都会和草药盐马走私扯上关系,就是自己不参上一脚,也肯定不会少收孝敬,所以不管是从张云那边来看还是从吴家在朝中的势力这边来看,吴靖智在百草堂有份子都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只怪之前自己没想明白罢了。      这边那伙计一听吴靖智的要求却有些面露难色,连忙作揖赔礼道:“吴少爷,您来的还真不巧,秦大掌柜刚刚出门了,说是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呢,要不您去后院等会儿?”      百草堂并不仅仅是一间门面,它的后面是还有一间库房,是兰家在顾北县的三间药材库房之一,库房与门面之间是一处住宅,除了店里的伙计掌柜,还有不少护院住着,整体来看也不比一般的富户人家的院子小,待客的客厅客房都不少。      吴靖智沉吟片刻,说道:“我去福运来等着吧,老秦回来了你让他上那去找我。”      出了百草堂,刘佳宜看了眼喜形于色,一脸馋虫的吴靖智,问道:“你来过这边?好像对县里蛮熟悉的,连福运来都知道。”      福运来是县城里的一家高档酒楼,刘佳宜只是远远的看过几眼,装修华丽,价格昂贵,不过依旧广受欢迎,进进出出的人流络绎不绝。      吴靖智点点头,面带惋惜地回道:“是来过,也去过福运来,可惜没吃到他们家的特色清蒸鱼。”      等到了福运来,吴靖智径直要了个包间,又连着叫了好几个招牌菜,刘佳宜听到心惊肉跳,“先说好,这顿是你要吃的,我可没银子付账!”      吴靖智嗤笑,“放心吧,有人付账!”      第一道菜上来的时候,吴靖智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夹着筷子在那等着了,连忙夹了一口送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等了一年,终于吃上了!”      刘佳宜疑惑了,这是从何说起?      吴靖智也来了说话的兴致,边吃边说起来,“还不是我娘,我都说等两天就回去,她便便让表哥来寻我,我这边好不容易等到上了菜,一口还没吃到嘴呢,就被人绑回家了。”      还真像那位会做的事情。      知道不用自己不用掏钱,刘佳宜也吃的开心,等到这边盘碟撤下了桌,那边秦大掌柜的也找来了。 49、最新更新 ...   秦大掌柜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大叔,穿着一袭藏蓝色长衫,看起来很和气的一人,倒是蛮符合刘佳宜对于他这种大老板身边得力助手形象上的猜测。      而匆匆赶来的秦忠对于吴靖智的出现并未表现出惊讶,却对他对面的刘佳宜生出几分好奇来。      听吴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位少爷可是离家有段日子了,这会儿找来,还带了个村姑打扮的姑娘,他可不认为是来找自己聊天叙旧的。秦忠也自付是个聪明人,这会儿心下早已千回百转,不觉有了一丝喜意。吴家和张云可以说是百草堂背后的依仗,就是兰家的主子们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吴家小少爷不仅是吴家大房嫡次子,还是张云大将军嫡亲的表弟,更是要好好笼络的。五爷与这位吴少爷有些交情,早就吩咐过只要是这位少爷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慢待了去。下届家主之争现下已颇为激烈,若是能入了这位少爷的眼,替五爷稳固筹码,那他自己的前程也就更不用担心了。      不管心里如何思量,秦忠面上却不显,只是上前对着吴靖智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便在了旁边座位上,跟吴靖智一来一往,客气地寒暄起来,似乎完全没看到刘佳宜这个人的存在。      而刘佳宜一边微笑着听着两人说话,一边端着只茶杯慢慢细品,没有一丝着急的意思。这种场面她也不算陌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现代的时候在电视里早就看过千百回了。听着听着,她便不觉替这些有钱人心累,整天婉转来委婉去的,话说一箩筐还扯不到正题,当下也有些理解为什么吴靖智整天想着法往外逃了。      可能刘佳宜悠闲的表情刺激到了吴靖智,他也不耐烦瞎扯下去了,直接上主菜,“行了老秦,这些客套话你留着有空奉承我大哥去,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说着就指了指对面的刘佳宜,说道:“这位呢,是我一个朋友,姓刘,住在临山镇那边,她想自己种些草药,你帮忙找个熟悉内里的行家指导一阵,种出来的草药你们药行也顺便给收了。”      秦忠无奈地听着这位纨绔大少的颐指气使,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刘佳宜,不觉有些失望,原来只是为了个小小的药农。不过他并未露出任何轻视,人不可貌相,能得到这位少爷的认同,打死他也不相信对方只是个简单的药农,而且看样子吴少爷对她还挺看重,就算再小的事,自己做奴才的也必须认真做好,现在是可是敏感时期,办砸了,回头只会给五爷徒惹麻烦。      想了想药行今年能收上来的药材数量,沉吟片刻,秦忠才朝刘佳宜问道:“不知刘小姐打算种上多少?”      刘佳宜笑着回道:“先种一两亩试试。”理直气壮地似乎她说的不是一两亩而是一两顷。      秦忠这边却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劳烦这位少爷搭线的竟是如此小的一桩生意,不觉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优哉游哉喝着茶的吴靖智,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迟疑片刻,才接着朝刘佳宜试探道:“不知刘小姐打算种些什么药材?”      刘佳宜放下茶杯,笑道:“我只是个外行,也不知道你们药行需要哪种药材,更不知道咱们这边的土质适合种些什么,还都要仰仗秦大掌柜帮忙才行。”      秦忠没想到这位小姑娘看起来挺小,却蛮有主意的,眼中透着一股自信和坚毅,说的话也铿锵有力,听着像是自曝不懂行情,却都在点子上。于是看向对方的眼神不觉郑重起来,面色不觉柔和了几分,笑着回道:“我们百草堂做的就是这行生意,都是分内的。这样吧,店里的宁伯是种植草药的好手,跟药农草药打交道也有四五十年了,回头就让他跟刘小姐走一趟,您有什么要求就只管吩咐便是。”      刘佳宜十分客气地连连道谢,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这位秦大掌柜在吴靖智面前只是个下人,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以后至关重要的合作伙伴,甚至人家还指不定看不看得起她,虽然她也并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人家是垄断买方,自己只是零散的卖家,得罪不起啊!      接着刘佳宜又虚心地打探了不少药行以及药材市场的事情,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呵呵,幸好刘小姐只种一两亩,要是多了我可就没法做主了,到时候就要劳烦吴公子直接跟五少爷说去。”      刘佳宜也跟着附和地笑笑,这位秦大掌柜很会说话做事,一两亩的草药在他眼里估计就是芝麻绿豆的分量,现下却像是成交一宗大生意,不过人家估计也是看在吴靖智的面子上。      这边两人话音刚落,那边吴靖智却像是刚从小憩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看两人的商议已经告一段落,便猛地站了起来,拉住秦忠就往门口走去,只给刘佳宜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我跟老秦去办点事情,你先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还没等刘佳宜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出了包间。      刘佳宜无聊地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吴靖智春风满面地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两个拎东西的小厮。      两人把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吴靖智拿起其中一摞纸包,塞进刘佳宜怀里,说道:“这是聪聪要的糕点,”然后又把一个纸盒朝她推了过去,“这是小弟的文房四宝,知道你不认识,我就帮你选了。”      刘佳宜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这家伙有那么好心帮自己买东西?      吴靖智没注意刘佳宜怀疑的眼神,摇着纸扇自恋地自说自话:“嘿嘿,还好小爷我聪明,知道来找老秦,这银子不就到手了!要是再回去一趟,一准出不来了。”      刘佳宜鄙视地白了他一眼,“找一个外人要钱,还是一个没你有钱的奴仆,有什么可炫耀的?”      吴靖智就知道这家伙看不得自己好过,忍不住愤愤地反驳道:“什么叫要?这本来就是我的!我可是在百草堂有份子的,只是提前预支了今年的红利而已。”      刘佳宜懒得听他解释,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对方,“多了就当跑腿钱了!”      吴靖智望望屋顶,懒得跟她解释这点银子连其中一方砚台都买不来,不过他也不嫌少,接过来直接揣进了腰包。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也知道刘佳宜的性子,虽然看着很爱财,却不会白占人便宜,自己帮她跟兰家人搭上线也算还了这段时间的收留之情了,那么这些多余的,她就不会要了。      想了想吴靖智又把银子扔了回去,“算了,你帮我拿给花婶子,顺便帮我谢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      对了,我跟老秦说好了,从明天起,宁伯每天早上都会去村里,你有什么不会的,想学的都尽管问,时间多久都没关系,不用担心老秦那边。      行了,我这就先走了,我之前跟人约好了去江南的,再不出发就晚了。”      刘佳宜眨眨眼,没有想到他竟是要离开,难道是怕直接跟小弟聪聪告别会不好意思?不过她可不打算说什么挽留的话,自己家又不真是什么客栈酒楼,哪能总留个外人啊!      于是刘佳宜怀着有些遗憾,有些不舍,更多却是抛去包袱的轻松心情独自回了村。 50、最新更新 ...   刘佳宜神经是比较粗,但是还没有粗到一进村就被人指指点点外加窃窃私语而毫无所觉,面不改色。她面露疑惑,连忙检查是不是身上沾了什么东西,折腾了一会儿发现问题不在这,又开始猜测是不是又出现而来什么关于自己的新流言。      不得不说刘佳宜的直觉有时候还蛮准的,同时她也深刻地了解自己孤女这个易招是非的身份,虽然在一众诡异的眼神中镇定自若有些困难,不过虱子多了不嫌痒,她耸耸肩,没打算搭理那些人,自顾自地往家走去。他们不可能真用眼神和流言使出精神攻击,自己也不是凹凸曼能释放能量盾,顺其自然好了。      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正好,因为这里不吃午饭,村里的土路两边不少人在晒太阳,诡异的目光注视下让人很不舒服,刘佳宜不自觉地开始加快脚步。      刘佳宜背着大大的背筐,沿着土路边缘往家疾步迈进,眼见不远处就是目的地了,这时突然从一旁伸出一只胳膊,拽住她就往路边的屋檐下拉,刘佳宜一惊,差点叫出声,猛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花婶子。      花婶子一脸嗔怪,道:“这是干什么急急慌慌的?!叫了好几声也没听见!”      刘佳宜不好说自己走路的时候习惯走神,只能赔笑两声,为了避免她再在这个问题上唠叨下去,连忙问道:“花婶子这是找我有啥事呀?”      这话也就是一个礼节性的问候,就像平时见面问吃了没是一个意思,平常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这样回:没啥事呀,就是闲着没事找人唠唠嗑,只是刘佳宜没想到她这一问还真问出事情了。      只见花婶子怜惜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连着轻拍了好几下,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推开一边的柴门,把人拉进自家的院子,关门的时候甚至还朝路的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人偷窥,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闩插上,连拉带拽地把人拖进了堂屋。      刘佳宜一脸的莫名其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于是连连讨饶起来,“我说婶子,您这是干什么呀?我这不都在您家院子了么,又不会飞了,真有有啥事也等我把背筐先卸下来再说,一路上背回来都重死了。”      花婶子等她把背筐放在屋外的屋檐下,一个指头狠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我这都急上火了,你倒好,还有闲心顾着你的背筐!”      刘佳宜嬉笑着躲开了,连忙拉住花婶子的伸出的手臂,两人挨着在桌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婶子,消消气,这又是那个不省心的又惹你了?”      花婶子白了她一眼,接过杯子转手就放到了桌子上,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眼前这个!”说着又是一个叹气,脸色有些严肃起来,抓住她的手腕,语重心长地问道:“二丫,你老实跟婶子说,那个吴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你可别真被他骗喽!”      刘佳宜虽然奇怪花婶子怎么这么久了又想起这个问题,不过想着对方也是关心自己,便又强调了一遍之前的说辞,转念又想起吴靖智的话,就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荷包,捏出一小锭银子,放到花婶子的手里,“那个吴公子正好家中有事,就离开了,这银子是他托我带给婶子的,说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花婶子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帮刘佳宜一个小忙,没想到还能有钱拿,还是好几两的银子,连忙回绝起来,最后还是刘佳宜说人家家中不缺这点,而且那些富人都喜欢用银子解决问题,不喜欠人人情,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说完银子的事情,花婶子才接着刚才的问题,“唉,让你受苦了,要是我那刘家大哥大嫂子还在,你也……,唉,这都是命!”      刘佳宜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问道:“花婶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花婶子叹了口气,今天叹气都快赶上往常一个月的数了,摸摸刘佳宜的头,说道:“也没啥,那些子人整天没事就想着怎么编排人家的不是,你回头要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也不必太过计较,说到底这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只要自己过得舒心管他别人怎么说呢!”      刘佳宜要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是榆木脑袋了,不过花婶子顾忌刘佳宜还未出嫁,许多好不便细说,饶是刘佳宜软磨硬泡了半天,也只是透露刘二叔家的三丫回来了。      之前方氏一回家就打发刘二叔跑了一趟吴城,办了三丫卖身契的事,三丫就正是成为吴府的丫鬟了。刘佳宜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丫鬟能随便离开主家,更理不清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实在是是非体质,没准还真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自己的秘闻在村民们之间流传,额,这话听着就拗口。      刘佳宜暗骂一声三丫身都卖了还回来干嘛,也只能跟着花婶子一起叹了口气,叹气也是能传染的,转身背着背筐回去了,家里可还有两个小的等吃午饭呢!      回到家收拾好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那边宋子聪和小弟已经得了消息,连蹦带跳地赶了回来,只是两人一回来问的不是刘佳宜这个姐姐,而是他们的智哥哥。      刘佳宜一边大呼自己在两人心中的地位下降,一边想着说辞,实在不知道实话实说会不会伤了两个小朋友美好而纯洁的幼小心灵。      “那个,你们的智哥哥呢,只是来咱们这做客的,你们看,他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他娘亲想他了,所以他要回去看他的娘亲嘛!”刘佳宜自以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些得意。      宋子聪和小弟已经雷达似的发现了那包点心,在刘佳宜的默许下拆开吃了起来,这时听到她的话,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同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最后还是宋子聪先开地口,“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智哥哥的娘亲喊他回家吃饭,以前花婶子都是这么喊狗娃的。不过,智哥哥什么时候还回来呀?”      刘佳宜有些冷汗直流,这个问题又要怎么蒙混过关呢?虽然小孩子记性弱,玩个两天就不定把吴靖智忘在脑后了,可是两人现在可正在兴头上,她还真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其实刘小弟年轻虽小,但心智还算早熟,看到刘佳宜面有难色,自然也就心里有数了,毕竟智哥哥的家不在这里,肯定不可能像狗娃一样常常跟他玩,更不可能跟聪聪一样天天陪着他,想着想着便有些神情黯然,低着头,有些闷不吭声。刘佳宜看得有些难过,转身看着宋子聪,以为他一定是不明白这么复杂的感情,想让他带动下气氛,顺便把小弟的思维带走,可是没想到那边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宋子聪的终极武器不外乎顶着无辜的表情朝你卖萌,他现在就是这个表情,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委屈,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智哥哥的家是不是很远很远,他是不是过的很开心很幸福?”      刘佳宜习惯性地也跟着眨眨眼,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吴靖智家的情况的,不过还是迟疑地点点头,谁知那边这一点头却让对方的眼泪像珠子一般直线似的往下掉了起来,“呜呜呜,那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智哥哥了?”      刘佳宜顿时懵了,这是,怎么了?      像是明白刘佳宜的想法,那边宋子聪带着哭腔开始叙述起来,“我不要智哥哥死!以前娘亲死的时候,孟奶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的表情也跟小姐姐一样,小姐姐,我不要智哥哥死!”      刘佳宜仰头看天,小孩子的思维神马的,果真逆天啊! 51、最新更新 ...   刘佳宜本来还等着三丫过来炫耀一番,自己也能套出点消息,却没想到人家可能已经不屑于跟自己这个村姑有所牵扯,只是远远地丢给她个嘲讽外加讽刺的白眼,转身钻进马车又回吴府了。      刘佳宜被瞪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没心思却管这些,随着宁伯的到来,外界的闲言碎语都被她当成鸡毛蒜皮的小事,丢在一旁了。这时的刘佳宜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古代八姑六婆却是比现代天涯水军还恐怖的存在。      随后刘佳宜的状态就一个字:忙!两个字:很忙!这是她继高考之后再一次重温高密度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而最最关键的是,晚上她还不能休息,要接着到秘密山谷去开垦荒地。刘佳宜也只能安慰自己,想要有收获,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虽然她在现代也从外公那知道不少中草药的知识,但毕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仅仅时知道些皮毛罢了,而宁伯不愧是秦大掌柜亲自推荐,对于各种中草药的习性,生长环境要求,种植技巧那都是信手拈来。一时间刘佳宜就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开始不停地吸收着各种知识,全副精力都投入其中,生活变得异常规律。      当然,造成这种状况并不只是由于刘佳宜的主动,宁伯也功不可没。这位老先生仗着有马车专职接送,每天辰时准时登门,上午学习理论知识,下午去地里实地考察,时不时还会领着刘佳宜进山实践,下午申时才会里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留下点课下作业什么的。      面对宁伯亲自带来的厚厚一摞专业书籍,刘佳宜欲哭无泪,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因为表面上刘佳宜所能利用的只有后山的一块山地和屋后的菜园,而一种土质适合哪种药材都是特定的,所以她只能时不时拐弯抹角地打探温泉地适合种植什么。当然这不能明说,于是她便把自己知道的每种土质,生态环境都细细的询问了一遍,为了装得像点,她还弄出一个简化的铅笔,随身带着记笔记。      而宁伯教授刘佳宜原本只是出于东家要求,后来看她如此认真,而且并不是一窍不通,偶尔还能灵光一闪说出点新奇却也算实用的东西来(穿越的福利啊),便渐渐地也教出了兴致,转念想到秦大掌柜的吩咐,一时兴起,甚至制定了一整套的学习计划。      于是想要努力成为一名成功药农的刘佳宜同学不知不觉就走上了成为传说中种田文女主必备技能--万能奶妈的艰辛不归道路。      二月二是个好日子,在现代的时候刘佳宜都会赶在这天去理发,这里却没有这个习俗,理发成了大逆不道的举动,刘佳宜也十分庆幸现在的自己是个瓜子脸,要是上辈子的大饼脸,不剪个齐刘海还真没法出门。      这天老天爷很给面子,上午下了半天的毛毛雨,龙抬头这天下雨,这是吉兆。按照和宁伯的约定,这天他不用过来,不过刘佳宜也没闲着。她挑挑拣拣了一篮子的东西,鸡蛋,山珍,糕点,然后揣上十两银子,再抓只鸡,带着穿戴整齐的刘小弟去了上溪村的沈夫子家。      拜师还算顺利,刘小弟的语文数学水平都不算低,后者是刘佳宜的成果,而前者只能靠宋子聪时不时教点,虽然他也不能解释其深层的意思,但刘小弟好歹能背诵。经过初步考察,沈夫子对这个将要新入学的弟子十分满意,于是刘佳宜也很满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段时间她过的水深火热,也只有宋子聪看她幸苦,表示要跟着小姐姐,想要替她分担一些,于是每天和她一起学习,而小弟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成天疯的不见人影,见他此时得了夫子的喜欢,那以后定会对他“特殊照顾”几分,于是心理顿时舒爽了不少,而正沉浸在兴奋中的刘小弟显然没有察觉到他姐姐的险恶用心。      去了小弟的束脩,家里的银子基本见了底,刘佳宜只能加快温泉地那边的种植工作。      山谷并不齐整,能用来种植的地方并不多,开垦起来也不容易。断断续续地把能利用的地方翻了土,刘佳宜把整个山谷分成数十块,到时候每块地上的草药下种时间都要间隔一个星期左右,这样就不会集中收获,避免引入注意了。      当刘小弟开始跟刘佳宜抱怨夫子太过严厉的时候,刘佳宜已经种下两茬药材了,而在特殊血液的支持下,大多成长的还不错。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在宁伯的提醒下,刘佳宜知道明面的土地已经可以开始下种了,同时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窝在家中一个多月了,于是便兴冲冲地带着同样一个月没怎么出门的宋子聪去镇上赶集。      清晨送走因为要去学堂而不能同行正闷闷不乐的刘小弟,刘佳宜和宋子聪来到村头,全叔的马车正在那等着。      赶集的人不少,但和刘佳宜都不是很熟悉,她便牵着宋子聪坐到板车的角落边上,因为宋子聪坚持要带着小白狼,此时两人也就有了事做,逗弄小白狼。和宋子聪的专心不同,刘佳宜正竖起耳朵听着别人讲悄悄话,实在不是她八卦,只是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她怎么还敢出来?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算了,哪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可不是!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汉子,长大了还怎么得了!看看,看看,那手还抓在一起呢,真是不知廉耻!”      刘佳宜低头看看和宋子聪握在一起的左手,有些气愤,但更多的却是疑惑,聪聪住在自己家也不是最近的事了,怎么以前没人说闲话,现在倒是这么多人跑出做卫道士,来谴责她了?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真以为人家有钱人家的少爷能看上她呢!人家那是什么,逢场作戏,看看都这么久了,指不定把她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刘佳宜怒了:有钱少爷?谁?我怎么不知道!      “呦呦呦,听听这话里怎么那么大股酸味呢!那段日子也不知是谁每天早上堵在人家花婶子家门口的,嗤嗤,人家吴少爷看不上二丫难道还能看上你家大妮不成?!”      刘佳宜终于知道一切的罪恶的源头了,好呀,吴靖智,下次见面一定要讨笔精神损失费才行!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因为刘老三在外面做了大官嘛!”      “我看他们家没几个好东西,那方老婆子就是个老虔婆,刘老二家的也是个泼妇,喏,就连三丫不也是上赶着给去人家当小妾!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们家大郎不错,嘿嘿,估计现在没什么人敢跟他们家说亲了!”      “可不是,对了你们知道不?听说二丫的事还是三丫先说出来的,那天三丫不是从吴府回来么,说是看到二丫跟个有钱少爷在镇上拉拉扯扯,没羞没躁的,说是二丫还死活也跟着人家走呢!”      刘佳宜恨得咬牙切齿,居然是三丫那鬼丫头造谣!不过她这招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刘二叔一家可也是刘家人,当然不可能幸免于难。      那边几人越说越兴奋,音调不自觉地提升了不少,而正在沉思的刘佳宜并没有注意,宋子聪却是不小心听了不少,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并不妨碍他直觉的理解,那就是这群人在说小姐姐的坏话!      “小姐姐是好人!你们干嘛说她坏话!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宋子聪想起小叔教的,女人是需要男人保护的,自己喜欢小姐姐,那就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等刘佳宜听到声音的时候,宋子聪已经张开双臂拦在了她面前,甚至还回头小声安慰道:“小姐姐,我保护你!”      刘佳宜无奈的同时多少有点自得,心中一股暖流涌出,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聪聪,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满足感。      还没等刘佳宜得瑟够,那边一声尖叫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啊啊啊!走开!走开!二丫快把你家的狗弄开,它要咬我!啊!”      此时刘佳宜的内心活动是:小白,加油!多咬几下!      不过几人中却是有村里的长辈,加上还有个全叔在一边劝说,刘佳宜只能无奈地叫回小白狼,不过狗呀猫呀什么的毕竟是畜生,并不是总时时都听主人话的,于是等刘佳宜成功唤回小白狼的时候,几位大婶的身上都多少留下了点痕迹。      那边几人也不顾整理仪容,看到威胁已经离开,叉腰就开始骂了起来。      “好你个二丫,你想干什么!哼,自己做了丑事难道还不准别人说了!我看你们一个贱人,一个傻子,正好凑成一对!”      “傻子”二字是宋子聪的死穴,平时要是谁叫他傻子,他都是躲起来不敢见人的,此时也不例外,他满脸通红,缩了缩肩膀,恨不得马上躲到小姐姐的身后,可他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后,小姐姐是他要保护的人,他必须坚持。      对面的谩骂一直持续着,刘佳宜的脸色越来越寒,死命瞪着几人,她实在就想这么着把小白扔过去,挠花他们的脸,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逞一时之快,很可能让她和小弟在村里再无立足之地。      注意到宋子聪摇摇欲坠的身体,刘佳宜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拉起对方扭头就走,徒留身后叫嚣着却不敢上前一步的泼妇们。      走到半路刘佳宜猛地停住了脚步,她想起来了,这一个多月似乎花婶子都没有登过门,难 52 52、最新更新 ...   清晨的温度还有些清冷,混杂着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呼吸起来让人浑身都透着一股舒适,而刘佳宜却觉得肝火旺盛,烦躁不已,她不自觉的屋前屋后忙碌起来,借着充实的体力劳动来放空脑袋。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况且现在似乎已经不仅仅是舆论的问题了。      心绪不宁地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刘佳宜才能平静地思考,却是越琢磨越惊,心中骤然一紧,在这个以女子贞洁,家族利益为重的时代,她是不是有可能被浸猪笼?被“暴毙”?      暖和的阳光下,刘佳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吴靖智啊吴靖智,你可真是个害人精!刘佳宜咬咬牙,瞬间就下了个决定:下次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一定要狠狠地敲上一笔!      可能被早上的场景吓到,也有可能是察觉到她的不安,宋子聪从进门开始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刘佳宜的身后,此时见她情绪不对,神色顿时焦急起来,“小姐姐,你怎么了?”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微颤和不易觉察的委屈。      刘佳宜这才想起被她忽略的宋子聪来,看看窗棂外面已经日上中天,自己似乎忘记准备早饭了,叹口气,伸手拍拍紧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硬是挤出一个笑来,“我没事,聪聪饿了没?姐姐这就去做午饭。”      宋子聪揉揉肚子,惨兮兮地点点头,纯净的眸子里充满信任与依赖,刘佳宜心里一松,突然觉得刚刚的纠结都成了浮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不过是没有证据的流言,她不信老天真的就要如此绝了自己的路。      呼了口气,刘佳宜迈步朝厨房走去,而宋子聪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用右手握住她的右手,继而伸出左手像模像样地轻抚她的背脊,坚定地说道:“小姐姐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刘佳宜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谁教他的这些,不过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好,姐姐可就指望你和小弟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刘佳宜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只是担心自己,更是想着花婶子那边,从她穿来之后,花婶子帮过她许多,人家是不计回报的热心,她却不能当做理所当然,现在倒好,没报答上一分,却连累了她不少。吴靖智之前就住在她家,现在说自己和吴靖智有私情,那不是等于说花婶子是王婆那等角色?!刘佳宜心中愧疚不已,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目标太过明显,只能等到晚上天色暗下来之后再去过去看看了。      刘小弟从学堂回来的有些晚,情绪也不高,不过他这几天都是如此,刘佳宜也问过,都是被他敷衍过去,她也只当是小孩子交了新朋友,有了自己的心思,便放开没管了,今天更是没了那个心思去询问。草草给两人准备了晚饭,吃过之后就换上出门的衣服,等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回头提了个篮子,装上家里仅剩的十几个鸡蛋,这才急忙朝花婶子家走去。      应门的就是花婶子,听是刘佳宜,连忙开了个门缝,把人拉了进去,然后猛地关上门板,插上门闩,带着人就进了堂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地没有一丝滞涩。      花婶子给她倒了杯白水,语气关心地问道:“听说你早上跟赶集的那帮人闹起来,咋回事?”      刘佳宜更加心虚了,低头端坐在桌前,双手不住地搓着衣角,怯懦地说道:“婶子,是我连累你了。”      花婶子见她的样子当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嗤笑一声,“有什么连累的,不就是就几句不好听的,有啥大不了的,我还能掉块肉不成?!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那些人满嘴喷粪,咱们村子里还没见哪个没被他们说道过的。”      虽然知道这只是花婶子安慰她的话,但刘佳宜还是觉得舒心不少,抿嘴笑了笑,“这次都怨我,没有考虑清楚,轻易就把人带了回来,让人钻了空子。婶子也知道,我跟二叔他们那边不和,也是太凑巧,那天带吴公子去镇上被三丫看到了,便添油加醋地造我的谣。”      露出一个苦笑,刘佳宜接着说道:“唉,我也不瞒婶子,其实我关照那吴公子也是存了私心的。想来婶子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跟人学种药材,教我的宁伯可是县里百草堂的人,还是靠着吴公子帮忙牵的线。”      花婶子听了她的话仿佛松了口气,马上却又是担心起来,“咱们这都是世世代代种稻谷,从没听过还有人种药材的,这能行吗?”      刘佳宜肯定道:“没问题的。婶子也知道,我就那点坡地和后院的菜园,种粮食也没多少,现在有宁伯教,加上吴公子帮忙,回头直接卖给百草堂就行,收成不会比种粮食差的。我都打听过了,咱们这虽然没有,不过北边药农可不少,听说有一个镇上的人全都种药材,连吃的粮食都是从粮店买来的呢。”这话有点夸张了,不过不夸张点,花婶子也信不是。      花婶子还想再劝,在她看来,什么都没粮食来得实在,可看到刘佳宜自信的样子以及百草堂的名气,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再想想二丫家也就那点地,还种不了稻谷,没准还真不如种药材来钱呢!      刘佳宜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转移话题,更不是要劝花婶子参上一脚,毕竟她也不知道没了催生血液的帮助,药材的收成会怎么样。她只是在委婉地说明收留吴靖智的原因,虽然之前也早就跟花婶子解释过,但是一场流言总会留下一些疙瘩,她不想跟花婶子生分了。      接着两人又说了不少别的话,多是刘佳宜说些药材种植的事情,最后她也适当地表示了一番对自己安全的担心,不过花婶子的说辞让她放心不少。      按规矩,就算她真的跟外人有私情,要进祠堂,那也要家中长辈,也就是刘二叔和方氏带头发动才行。在刘佳宜看来,他们现在的日子过了还算不错,完全没必要冒着坏了自家名声的危险而除掉自己,要知道从大郎到三郎可都还没成亲呢!没有利益就没有动机,而她面上也就只有房子能让他们做这个决定,不过在刘三叔回来之后,这房子也没了以前那么大的诱惑力。      消除了心中最大的隐患,刘佳宜舒心不少,可还是没什么心情出门,只是窝在家中,缺什么了就找宁伯从镇上带,偷空时就去山谷看看。没次见到一茬茬绿油油的药草苗,她就抑制不住开心起来,这可都是银子呀!      不过刘佳宜的心情还没好上几天,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这天天气晴好,刘佳宜正在跟宁伯整理院中的药材,就听到屋外一阵喧闹,接着便是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刘佳宜皱眉,仔细一听,嘈杂中刘二婶那独特的大嗓门异常清晰,心里不爽之余也有些奇怪,这些人之前不是挺安静的么,这会儿怎么又找上门了?按下心中的想法,她回头便朝宁伯抱歉地笑笑,宁伯也知道是碰上人家的家事了,便转身收拾好东西,从小门出去了,“今天就到这吧,我过两天再,别忘记了功课。”      送走了宁伯,又把宋子聪哄进书房,刘佳宜这才不耐烦地晃去门边开了门。      “死丫头干什么了,这么久才来开门,大白天的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刘二婶还是老样子,精神十足,不过也有了点不同,富态了些,脸上的白粉厚了些,脸上的表情倨傲了些。      眼神移回来,对上正前方的方氏,见她面色红润,身后甚至还跟了两个丫鬟婆子,刘佳宜表示很欣慰,琢磨是不是回头给便宜爹娘上香的时候提一提,在下面的时候不用担心,你们老娘或是婆婆现在生活的很不错,有三叔替你们尽孝呢。      方氏狠狠地瞪了刘佳宜一眼,然后就带着大队人马穿过院子进了堂屋。      刘佳宜摸摸鼻梁,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说实话,她早就习惯这一家子的做派了。不过这回方氏带着全家一起出动,不知是要打什么主意,单从人数上来说,她势单力薄,还是有些防备为好。      想了想,她也没再关门,只是虚掩一下,朝趴在书房窗棂上的小白狼使了个眼色,这才跟进着进了屋里。      进了屋,刘佳宜识趣地伫立在一旁,等着训话。方氏本就见不得她这副受气的样子,哼了一声,想要喝口水压压心里的不顺,却发现手边连个茶杯也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往桌上一拍,就想训斥,却见下方的儿子连连给自己使眼色,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今天过来可是有正事的,要速战速决才行。      “二丫,一个月之前住在村里的吴公子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刘佳宜心中一跳,没想到还是没能逃掉这一茬,她一面想着对策,一面却用平淡的语气恭恭谨谨地解释道:“那吴公子只是过来游玩罢了,还能有什么,那吴公子可是跟三叔相识的,这点你可以等三叔回来了您可以问他。况且,奶奶,我可是你亲孙女,难道你也只听信那流言而不信我吗?”      方氏嗤笑一声,气道:“你倒是学得牙尖嘴利了,可惜三叔现在在京城,没空管你这小蹄子的事!哼,这等不知廉耻的事也能做的出来,我今天就是来清理门户的!”      刘佳宜冷笑,“不知廉耻的事?我做了什么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奶奶不妨说说看,再拿出点证据,也好让我心服口服不是?”      “你个贱人还有脸问了?!你和那姓吴的有私情的事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哎哟哟,你要我们三丫以后可怎么办呀!”刘二婶使出她的杀手锏--撒泼打滚。      刘佳宜怒极反笑,三丫怎么办?人家早就是吴家的奴婢了,哪还轮得到你来管?!      “就是皇帝审案也是要证据的,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们谁看到我跟他有私情了?!”      似乎被刘佳宜冰冷的眼神慑住,叫嚣着的刘二婶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方氏。      方氏冷笑,“证据?我说的话就是证据。现在刘家是我当家,等我把你压到族长那之后,难道还会有人说这个当奶奶的冤枉自己的亲孙女不成?!”      刘佳宜心中一片冰凉,他们这是打算逼死自己! 53 53、最新更新 ...   极限情景总是能激发人类极限的潜能,刘佳宜不甚灵光脑子此时也不觉地悟了:尼玛,原来自己不是来做女配的,她就是一炮灰呀,有木有!      认识到自己地位的刘佳宜明智地放弃去奢望那传说中解救美女于危难之中的英雄及时出现了,她握紧拳头,咱还是自救吧!      深吸一口气,刘佳宜抬起头,嘲讽地朝方氏等人笑了笑,“好吧,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打算了。不过我能不能问问,这流言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什么让我亲爱的祖母大人您现在才想起来大义灭亲?又是什么原因让您明知道流言不实还要默认它?您难道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整个老刘家可都会跟着蒙受羞耻!呵呵,给我安了这么个罪名,您还真是不计代价呢!”      敏锐的听力注意到几人的呼吸明显加重,原来他们也不是全然不在乎!      其实刘佳宜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是没底,不过在她想来女子的贞洁问题对一个家族名声的影响肯定会有,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小辈们的嫁娶问题,但是这种影响有多大,有多深,说实话,她一个现代人还真不了解,不过看这效果似乎挺不错。      自从刘三叔回来之后,方氏自觉地位明显提高,更是摆起了官太太的架子,自诩书香世家,为了掩饰她目不识丁的底子,张嘴闭嘴就是规矩礼节,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刘佳宜可不相信她会为了一个本来就不喜爱的二丫头而打自己的嘴巴。      不等众人反应,刘佳宜接着说道:“依照二叔二婶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可不会做。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房子,我家值钱的也就这新盖的房屋了。小弟还小,要是没了我,那他就要跟着你们过活,到时候这屋子不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呵,打的主意还真不错呢!不过,奶奶,你们都已经住进了我三叔的三进大院里了,没想到还能看不上我这简陋的房子?!”      刘二婶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早在他们进门的一瞬间刘佳宜就发现了她眼中的贪婪,想想大郎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估计这就是三人此行的原因了。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固然是又大又好,奈何那不是他们自己的。      方氏和刘二婶的脸色阴晴不定,怒视着刘佳宜,而刘二叔却早已别开眼,似乎不敢面对侄女讥屑凌厉,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刘佳宜十分淡定地回视,她也不怕对方恼羞成怒,反正最差的结果已经摆在面前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过,奶奶,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可是一家人,在外人看来那是不分彼此的,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总要考虑考虑整个老刘家的名声。难道你想因为某些人不怀好意的撺掇,让您心爱的三郎回头娶不到媳妇吗?”      要说三个儿子中方氏最喜欢的便是刘二叔,而刘二叔下面的三个孙子里,她最疼的却是三郎,三郎和大郎也不差几岁,刘佳宜可不相信她会因为大郎而不顾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这位便宜奶奶可是打算借着刘三叔的势给三郎找个大家闺秀似的人物呢!      方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犹豫,刘佳宜心中一喜,看来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像是看出方氏的犹豫不定,刘二婶急忙挤开婆婆身边的婆子,拽着她的衣袖焦急的叫道:“姑妈!”      刘二婶虽然跟方氏还有这层关系,但她平时也只是称方氏为婆婆,这回一着脱口叫出了姑妈两字,看来大郎那边是等不及了呢。      刘佳宜也不在意两人的小声嘀咕,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整整衣袖,装作不在意说道:“哎,这小白跑哪去了!”声音大小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二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而顺着她的目光,却马上就发现了蹲守在大门边上的小白狼,只见它的爪子正搭在一扇木门的底部,那动作是在开门!木门在它的动作下不断地朝边上打开,可能由于动作太慢,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刘佳宜面露满意,门外嘈杂的围观声已经挡也挡不住了。      刘二叔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刘佳宜的打算了,他气急败坏地朝杵在方氏身后的两个丫鬟婆子吼道:“都是木头是不是?!还不赶快过去把门关上,把那个畜生给我赶走!”      那两个丫鬟和婆子对视了一眼,像是十分不愿,却又不能违抗主家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出了堂屋,一步一挪地朝大门那边走去。小白狼在刘家村可不是默默无名的人物,村里大多知道刘二丫养了个会抓人咬人的玩意,许多招惹它的人都吃过亏,虽然,至今没人说得清它到底是猫是狗。      方氏也注意到了院子里的情形,此时大门敞开,虽然有小白狼蹲守,但依然挡不住外面层层叠叠看热闹的热情。要知道隐私八卦是村里人不变的爱好之一,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不时闹出点消息的人家,简直是一系列现场版的电视剧,错过就太可惜了。      其实按照方氏他们之前的思路来说,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那么刘佳宜就没了翻身的余地,不过刘佳宜现在也想明白了,方氏应该只是为了要威胁她罢了,若是她真想把自己送进祠堂,就不会有今天这场戏了。也许刘二婶就是这样想的,但是方氏和刘二叔却不会,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方氏现在自诩官宦人家,面子更不能丢了。      一时间刘佳宜十分感谢他们的家族意识以及方氏不可磨灭的对于名声和脸面的坚持。      “奶奶,我还云英未嫁呢,总是要在意名声的,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孙女我也不是一定要把着这房子。”这绝对不是刘佳宜的心声,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提着菜刀砍上去,好好发泄发泄怨气,但是她知道这不切实际,治标不治本,也许这次真的保不住这间屋子了。      那边方氏早已经铁青了脸,连忙指挥刘二婶把堂屋的门个合上了,虽然屋里顿时暗了下来,但在座的除了刘佳宜却都松了口气,刘佳宜也没阻止,反正有小白狼在,她不担心。      虽然心中很是气愤,但方氏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说不准全村的人都围在外面看热闹呢!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房子是肯定跑不掉了,顿时心中的郁结去了大半,甚至大度地想到,就让这丫头发发脾气好了,反正好处被自己这边得了。      顺了顺气,方氏尽量用比较平和的声音说道:“你识趣就好,好了,把房契拿出来吧,我就当你之前和吴公子的事没发生过。”      刘佳宜轻笑出声,“奶奶,我跟吴公子本来就什么也没有,而且我这屋子也是花大价钱盖的,您总不能说拿走就拿走吧?我家可是有三口人呢,您总得找个地方个我和小弟住不是?”      刘佳宜不喜欢讨价还价,但是现在的她别无选择,能把房子要到手,方氏和刘二婶肯定不可能再想收留两个吃闲饭的家伙,利用这点,她想把刘二叔家之前的那出房子给弄过来,顺便让方氏澄清一番她跟吴靖智的谣言。她也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了,反正也是不劳而获的东西,她又不是没有双手,再挣就是了,银子再重要也比不过命。      接下来就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看着刘二叔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计较什么了,但是刘二婶却不是慷慨的人,就是一根鸡毛,想要从她手里拿走也要银子才行,不过刘佳宜也有她的底牌,刚刚从外面围观的人群中“窃听”来的消息。      刘佳宜嘴角微翘,大郎和陈春娇?这对组合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钱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可是,阿和现在真的很缺它呀,唉 54 54、最新更新 ...   半个月前,京城,将军府。      相比一般的大户人家,将军府显得空旷许多,而张云所在的凌云阁更是寂静异常,寻常下人不敢靠近半分。      此时的凌云阁书房里只有两人。      张云面无表情地立在黑漆书案后,对面前恭谨的刘林吩咐道:“沈纭琪那里有护卫,你此行就不用过多带人手了。”      “是。”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侄女叫刘佳宜?”      刘林不由一愣,有些没明白刘佳宜是谁,便试探地问道:“属下有三个侄女,不知将军指的是哪位?”      “就是那个养了个狼崽的。”      刘林恍然,原来说的是二丫。之前去吴城的时候,他见将军对那个小狼崽有些意思,连带的对二丫也不错,就动了点心思,却不想随后也没见将军有何动作,离开吴城后更像是把二丫忘在了脑后,于是他也就放弃了她,默许三丫在吴府的行动。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想错了。刘林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回将军的话,您说的应该是属下的二侄女,是属下大哥的女儿,小名二丫。”      “二丫?”      张云的语气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接下来却再有别的表示,刘林不敢多作询问,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起来。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张云才朝刘林摆摆手,道:“好了,你出去吧!”      刘林离开之后,张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道:“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影突然从书房上方的阴暗处闪出,对着张云跪地行礼。      免了对方的礼,张云问道:“沈纭琪还在跟皇宫里的人暗中来往?”      “是的,沈小姐依然为皇宫的那位提供各种奇效药材和丹药。”      “东西的来历还没查清楚?”      “恕属下无能,还是没有丝毫线索,沈小姐很少离开吴府,平时也没有异常举动或者和任何陌生人士有过任何接触,那些药材和丹药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凭空出现的?!”张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一时又抓不住要领,只能挥手让暗卫退下,心里对沈纭琪的评估又降了几分。      现今天下刚刚太平,朝廷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波涛汹涌,今上自从上次中毒之后,渐呈老态,下面成年的皇子们也都蠢蠢欲动起来,而关键问题是今上态度未明,皇后跟太后属意各不相同,两派外戚在朝堂上剑拔弩张。      张云实在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他如今的位置很是尴尬,说好听些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天下初定,要不要卸磨杀驴都是上面一念之间的事,他早有心主动释权,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请辞的奏折今上一直留中不发。要是在被卷入这种夺嫡的问题上,他可就真的自身难保了,可叹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却仗着对皇帝的救命之恩胡乱行事,岂不知天威难测,再说她那些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奇珍,简直就是怀璧其罪!      半个月后刘林带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吴城,趁着府里收拾东西的空隙,最终还是打算回家一趟,他觉得将军对二丫应该是存了心思的,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刘林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从家中奴仆那里得知母亲和二哥二嫂都去了二丫那里,他便知道事情要遭,急忙朝那边赶了过去。      刘三叔赶得时间挺巧,这边还没等刘佳宜爆出自己最后底牌,那边他已经径直推门而入了。      刘佳宜只听嘎吱一声,外面金灿灿的阳光顿时就泻了进来,屋子也亮堂了起来。可能在暗里呆久了,她有些不能适应,双手微微挡在眼前,眯着眼睛从指缝里朝门边看去,有些不能确定:便宜三叔不是还在京城吗?啥时候赶回来的!      刘林进门时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宇间毫不掩饰的恼怒以及长时间赶路带来的疲惫让他的脸看起来更黑了,刘佳宜估计他早就从围观的众人和门外守着的两个下人那里知道了大致的经过。      看到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刘佳宜很淡定地迎了上去,死猪不怕开水烫,她不畏不惧。      刘林看着刘佳宜讽刺戏谑的眼神,再看看上座的老娘,一时有些气闷,只能狠狠地瞪了二哥二嫂一眼,坐到老娘的旁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他开始是打算把二丫带上京城,送到将军面前的,可临回村之前沈小姐的一番话让他有些迟疑了。      “想把两个侄女都送到将军的床上?三叔可不要太贪心了,小心被人说卖女求荣。而且你又如何能知道将军就一定对二丫有心思?!碧草(三丫)现在已经是我的丫鬟了,她的未来如何可都在三叔你的一念之间,三叔还是不要丢军保卒的好。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实在不应该怀疑三叔,那二丫似乎是有未婚夫的吧?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宋子聪?要说她我可是还见过的呢,我恍惚记得吴大夫人跟前的钱妈妈好像说过,这个宋子聪跟她以前的一个老姐妹长得很像呢!”      要只是在三丫和二丫之间选择一个,刘林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犹豫,且不说二丫本就比三丫来得机灵聪明,更会行事一些,单就按将军的喜好程度,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点威胁就放弃之前想法。可是,沈纭琪最后的话却明显掐中了他的死穴,宋子聪。      其实他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从将军府里的老人嘴里得知,宋子聪的娘在嫁给老宋之前却是老将军的人。她原本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被老将军收房,虽然老夫人不喜她,却也一直相安无事。十八年前(这个时间很受各种作者的喜爱),老将军外出打仗的时候,她被查出有了身孕,老夫人以孕期比老将军离开时间短为由,断定这个孩子来历不明,便要把人杖毙。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夫人从轻发落了,等老将军回来之后,就直接把人给了老宋,那时这个丫鬟都已经要临盆了。      后来他有陆续打听到一些消息,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宋子聪应该真的是老将军的种,却一直被老宋养着。也正是这个原因,将军并不是很待见宋子聪这个老部下的遗孤。      宋子聪的存在在将军那里也并不是秘密,这点他不担心,只是身边的不少人都知道他本来打算在两个侄女中选一个给老宋家传宗接代的,三丫已经卖身进了吴府,他就只有二丫一个选择了。现在连沈纭琪也知道了,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法隐瞒住将军,虽然将军不喜这个有实无名的弟弟,但绝不表示他就会默认外人欺辱于他!      刘林用力揉揉眉心,算了,就这样吧!      看刘林一直不说话,刘二婶先忍不住着急了,焦急地扯了扯婆婆衣袖,她可记得这房子也是自己这个当官的小叔子掏钱盖的,要是他不点头同意,他们再闹也没用!不得不说刘二婶有时候脑子还是比较清楚的。      方氏扯过衣袖,瞪了没眼力的儿媳一眼,不过终究也是比较担心这个小儿子不同意她的做法,迟疑了一下,示意二儿子把人拉到了角落里,几人同他小声地解释了起来。      几人的声音不算清楚,可刘佳宜的耳力不同寻常,一丝不漏地听了个遍,再结合刚刚从外面村民那得来的小道消息,刘佳宜总算把整个事件串了起来。      刘大郎和陈春娇的事说来也简单,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先上车后补票,可惜现在是古代,大姑娘挺着肚子嫁人不是时尚,那是丑闻,于是刘二婶只能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儿媳娶回家了。其实这事刘二叔一家还是极愿意的,陈家本来就是富户,现在又出了个将军夫人沈纭琪,那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娶了陈春娇,那不就等于娶回来一座金山么!不过那个不省事的陈春娇发话说不想成亲之后跟公婆住在一起,要过自己的小日子,现盖新房肯定来不及了,而且刘二婶也不想掏那个钱,于是一家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刘佳宜的身上。      刘佳宜很佩服那个陈春娇,这一件件事做的,够彪悍!她一个现代女都自愧弗如啊!      这边刘林也是犹豫了,他有钱是不错,可那是留给自己儿子的,哪能都填进二哥家那个无底洞里?!而且现在形势再明显不过,三丫可是他的希望啊!不过人家二丫既然自己都已经答应了,这房子归了二哥也没什么,可二丫毕竟是大哥的女儿,他对老宋的承诺也不能变,所以二丫之前那个提议自己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不等片刻,几人就已经商量完毕,其实也就是刘林拿主意,并没什么纠结的,“二丫,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既然你已经答应把这房子让出来,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让自己的侄女没地方住。这样吧,你二叔之前那处院子就归你了。”      刘二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林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只得委屈地闭上了嘴。      刘佳宜看得羡慕异常,果然在绝对武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和胡搅蛮缠都没了发挥之地。      “我相信三叔,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马上去一趟县衙,把房契过户了比较好。”      刘佳宜知道刘三叔不可能呆多久,她要速战速决,不然等刘三叔走了,这房子估计就要落空了。      刘林也了解自家人什么样子,便直接点点头,然后搀着方氏,带头走了出去。      见几人终于离开了,刘佳宜狠狠的吁了口气,连忙朝书房拐去,她实在有些担心,之前嘱咐聪聪一直呆在那里的,可到这么长时间却一丝动静也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被几人的大嗓门吓到了。      屋外,见方氏和刘林走到院门口,围观的人群哄然散开,却不想听到刘林大声喊道:“各位乡亲,刘某在这里多谢各位对二丫的关心了!不过大家放心,二丫早就定亲了的,关于那吴公子的流言都是子虚乌有罢了。”      屋里,正准备揭开书房门帘的刘佳宜脚下一个踉跄,心中大惊:便宜三叔,你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你要这么整我! 55、最新更新 ...   刘佳宜忿忿地摔下手里的布帘,两三步迈出堂屋,死命瞪着门前跟人寒暄的刘三叔。      按理说她应该上去大声反驳才对,可她没有忘记这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崇尚自由的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面的那几人却是比她自己更有资格决定她的婚姻。      双手握紧,呼吸粗重了几分,刘佳宜抬脚想往前去,想要大声喊出来“我没有定亲”,她觉得自己的这场穿越真是糟糕透了,却不知是该恨老天的不公,还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书房里的宋子聪只听得到外面不时传来一阵阵说话声,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端坐在书桌前等着刘佳宜召唤,一动不敢动。后来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他又等了片刻,却仍不见小姐姐进来喊他,便忍不住自己打开了门,视线转像门口,正看到刘佳宜呆愣地站在屋檐下,虽然没看到她的表情,但他就是觉得她是在伤心,就想他自己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时一样。      宋子聪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抓住刘佳宜的手,想要安慰安慰她:他已经是男子汉了,可以帮她欺负回来的(刘小叔语录:被欺负了不能只知道哭,告诉小叔,小叔帮你找场子!)。      刘佳宜感到一股清凉的触觉从手上传来,让她瞬间冷静不少,也是,她现在是能上前申辩,可是辩解之后呢?那时等待她的就是更艰难的困境了,违抗长辈,不孝不贞,没准还更坐实了她跟那个吴靖智的传言。      宋子聪只觉得小姐姐突然间有些变了,明明姿势动作一点都没变,却能明显感到一股颓然和丧气,于是马上脱口道:“小姐姐,想哭就哭出来吧,你是女人,我不会笑你的。”      刘佳宜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顿时被破坏了,却偏偏又说不出话去反驳,回头又见对方一脸的真诚,她的万千愁丝顿时化作一缕叹息:算了,咱是轻松种田向,实在演不来苦情伦理剧的效果来。      想了想刘佳宜还是朝院门走了过去,她都被定亲了,总有知道男方是谁吧?!      听了一会儿,终于有好事之人问了这个刘佳宜也想知道的问题,去不想听到的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刘佳宜一愣,突然回头盯着身后的聪聪,眼睛眨也不眨,在对方一副担忧的眼神中,瞬间有些不淡定了,她是把人家当儿子养的啊,三叔,这样乱点鸳鸯谱是不道德的呀!      且不说村里的风向瞬间变了轨道,刘佳宜当天下午就急匆匆地催着刘三叔去县衙变更房契去了。      “三叔,我啥时候跟聪聪定的亲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有小白狼看着,刘佳宜便放心地把宋子聪留在家里,自己跟着刘三叔跑一趟县城了。      刘三叔老脸一红,不过可能脸皮太厚,倒是一点没有显露出来,“你爹娘不在了,这些大事当然要靠我和你二叔张罗了。我看你和聪聪相处的不是挺好,这门婚事我看挺不错。”      刘佳宜翻翻白眼,按照当下的眼光来看,聪聪怎么都是个万年滞销品,虽然内心里她是觉得聪聪不错,长得好,能干活,关键是不会三妻四妾,更不会要求妻子三从四德,正符合她的想法,可惜,这点她不打算让无良三叔知道。      “三叔,你别拿我是小孩子哄,现在村里那些人谁不在背后嘲笑我要嫁个傻子?!”      刘三叔颤着手指着刘佳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不是你自己招惹了那个姓吴的,我至于这么帮你澄清吗?!”      刘佳宜冷哼一声,“三叔也别说的好像为我好似的,也就是我没了利用价值,不然现在估计也跟三丫差不多了。”      刘三叔一噎,顿时说不出话了。      “三叔你也知道,我家没钱,六年前你走的时候,家里几乎都被掏空了,后来爹娘又接着去了,更是一贫如洗,连这房子都是用您给的钱盖的。您说过,那银子是偿还我爹娘恩情的,现在房子被您又要回去了,那这恩情您打算用什么再还一次?”      不顾刘三叔的怒视,刘佳宜接着说:“我记得你可是答应过聪聪爹要好好照顾他的,现在家里一点钱都没了,以后吃饭也都是问题,你可不能不管。”      面对刘佳宜可怜兮兮的目光,刘三叔刚刚燃起的一丝怒气又平静了下来,最终只得叹口气,扯下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这次出门没带多少银子,这点你先用着。”      刘佳宜也没客气,解开荷包往里看了看,估摸着有十多两的样子,便直接揣进了怀里,抬头朝刘三叔笑笑,道:“这点就够了,三叔家里还有三婶和嫣然呢,不用再给我了。不过我还想请三叔帮个忙,之前我家的三亩地都是二叔租种的,今年我想收回来,不知三叔能不能帮忙跟奶奶他们说说?”      刘三叔对刘佳宜没有狮子大开口的举动十分满意,想也没想地便点头同意下来。      房契的变更很顺利,刘佳宜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那房子可是她看着盖起来的,许多地方她还参与了设计,这下可好,都便宜外人了。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她暗暗决定以后再挣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银子都藏起来,没那个能力之前,绝对不能露富!      晚上刘佳宜比小弟回去的晚,一进门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人一起围在院子的角落蹲蘑菇,不觉十分纳闷,“小弟,这又是怎么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沈夫子又罚你了!”      小弟抬头看了眼刘佳宜,撅着嘴扭头不吭声,只是一味的摇头。刘佳宜看得有些无奈,教育小朋友神马的,真不是个简单活计!      刘小弟的状况又持续了几天,终于在一次挂彩回家的时候被刘佳宜严刑逼供,这才吞吞吐吐地问道:“姐,聪聪真的要当我姐夫吗?”      刘佳宜一愣,拍拍额头,这几天她一直在忙着给那边的老房子整修,却没想忙昏头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忘了跟小弟说,“哦,这个呀,是呀,聪聪跟你姐我定亲了,我忘了跟你说了。”      刘小弟眼睛亮晶晶地眨着,期待地望着刘佳宜,“那是不是说聪聪以后会一直跟咱们住在一起了?还有智哥哥呢?”      “嗯,聪聪以后会一直跟咱们住在一起。至于你智哥哥,他很忙,有空没准还会过来找你们玩,不过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不能在这常住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刘佳宜在刘二婶不断地催促下终于搬了家,居住水平直线下降,不过她也没让那边捡便宜,只要能移动的全被她搬到了新家,一点便宜都没让对方占,就连后院菜园的菜苗,屋后和院子果树葡萄也一块起走了,后果就是让刘二婶堵在门口好一顿骂,刘佳宜也不在意,她骂她的,不搭理就是了。      让刘佳宜开心的是,在春种之前,因为刘三叔的帮忙,她终于拿回了自家三亩地的使用权,两亩水田还是种了稻谷,旱地却被她种上了草药。      山谷里的药材逐渐开始收获,因为数量太多,刘佳宜试着自己在山谷里炮制处理,每隔半个月再装上一点带到百草堂卖掉,只是说自己在山中采集来的。后来炮制的熟练度越来越高,山洞里处理妥当的干药材也有堆积成山的趋势,没办法全部从百草堂销售,刘佳宜只能每隔两三个月就自己装车一次,从山下绕过村子,拉到临近的大城池去卖掉,虽然依旧冒险了点,却也收益丰厚。      银子留着刘佳宜没有再买地或是盖房,金银是硬流通货币,怎么也不会减值,攒着没坏处,家里明面上的收入也够三人吃喝了,刘佳宜现在十分明白钱不露白的道理。      时间匆匆流过,到六月的时候,陈家举家从村里搬走了,绕过镇子,直接住到了县城。不到两个月后就传来沈纭琪跟张云完婚的消息,而美中不足的是,成亲的是三个人,张云同时还取了个平妻,正是吴府的六小姐,张云的表妹。      刘佳宜听罢不厚道地笑了,穿越女又怎么,不还是没等躲过这个时代的大规律。转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正一脸认真地给草药施肥的宋子聪,唉,还是咱家的聪聪好啊!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